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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苏醒

  夏天停留在珠海的日子,似乎比别的城市要长一些。

  清晨,鱼肚白的天边出现第一道霞光,太阳慢慢升起,阳光照耀在学校的每个角落。

  宽大的房间里光线有些昏暗,一个年轻人走到窗边,微微撩起窗帘的一角,很快又放下。

  他走到床边,俯下身仔细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那是个沉睡中的少女,在被窝里只露出半张脸,面色苍白,五官却长得很漂亮。

  年轻人一手按在她身旁的床上:“差不多该醒了吧?”

  少女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年轻人见此也不意外,动作很轻的往后一倒,横躺在沙发上。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嗯,还没醒。”

  “没事,我有分寸。”

  挂了电话后,年轻人手里拿过冻可乐,里面还剩下半瓶。

  他仰起头,把剩下的可乐一饮而尽,漂亮得过分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然后手腕一动,那个空瓶子划了个漂亮的弧线,飞过半个房间的距离,稳稳的进了垃圾桶里。

  咚。

  在安静的房间里,这个声音也不算大,但睡在床上的少女却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莘柠一直感觉自己漂浮在混沌里,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分不清左右上下,也没有时间的概念,她动不了,不管睁眼还是闭眼都是漆黑的,寂静而虚无。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好像隐约听见了很轻的一声响,然后就像被谁从泥沼里扯了出来,身体的沉重感一下子消失了,能感受到空气,也能呼吸了。

  她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窗帘,窗帘很厚,挡住了外面大部分的阳光。

  莘柠在刚醒来的几秒里,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一阵子后,才反应过来。

  她在哪?

  那个可怕的怪物的钢管,穿透了她的心脏,她流了很多的血,可以说是必死无疑,可是现在

  “醒了?”一个陌生中带着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出现。

  莘柠扭过头,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年轻人从沙发上翻身而起,注视着她。

  “靠自己把一个人儡打碎,你也算是了不起了。”

  年轻人坐在她的身边,在床头装了杯水递给她。

  莘柠不接,只是有些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对方手上的那两个银镯子,她是很熟悉的。

  这就是那个在宿舍楼下站着,在赛车展神出鬼没的年轻人,他怎么会在这?

  “我死了吗?”

  正常来说,没有人一醒过来就问这种问题,只是莘柠觉得,一个人被两根手指粗的钢管从后背穿到前胸,那应该是凉透了,就算抢救过来,也应该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戴着呼吸机,虚弱无比。

  她摸了摸本来应该会有个洞的地方,那里完好无损,甚至连一点痛意都没有。

  也不对,她觉得疼,但那是全身上下都在发痛,就像是骨头被一根根拆开又重组一般。

  “死了,”年轻人见她没接,直接把杯子递到她的嘴边,“张嘴。”

  他眼疾手快,在莘柠想要钻进被窝之前抓住了她:“你要干嘛?”

  “鬼不是怕太阳吗?我”

  年轻人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直接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到一边:“你现在又活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点将信将疑,那莘柠现在可以是很肯定这个年轻人是在耍自己,她瞪着对方:“什么意思?你是什么人?什么是人儡?”

  年轻人有点不耐烦的把水杯往她的脸边挤了挤:“把水喝了,我再告诉你。”

  “喝光。”

  他盯着莘柠一口一口的喝水,直到杯子见空:“你确实是死了没错。”

  年轻人在莘柠喷出最后一口水的时候身形敏捷的躲开,依然淡定:“但你现在确实还活着。”

  莘柠很想把他的头拧下来。

  “现在你有什么感觉吗?”年轻人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问了一个含义不明的问题。

  莘柠有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全身痛。”

  “还有呢?”

  “没了。”

  年轻人往身后一指:“坐在这儿看后面墙上贴着的酒店须知,关于早餐的最早供应时间是什么时候?”

  “这怎么可能看到,字那么”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莘柠就是没有能说出“小”字。

  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个小小的酒店须知,只有走到那块墙的跟前才能看清楚,莘柠坐在床上,离那个位置还有不小的距离,然而在她抬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能完完全全的看见每个字,只要她愿意,甚至能看见那块须知旁边的墙上的一个小污点。

  “发现了吧?你现在能看见和听见以前不能的,这也叫没感觉?”

  莘柠冷静了一下,目光重新放在年轻人身上:“你是谁?”

  “是你的救命恩人,因为我,所以你现在才能在这里说话,”年轻人上下扫视了她一下,“看起来你的恢复能力很不错。”

  “为什么救我?”

  “想救就救了。”

  “那为什么不早点救?”莘柠看见对方胸前挂着的吊坠,是个银色的虎头,和她倒在地上昏过去之前看到的一样。

  她不是想要道德绑架谁,只是觉得对方很可能在一边看了她很久,但是直到她被捅了才站出来,年轻人虽然刚才说的话都轻描淡写,但莘柠的直觉告诉她,对方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路人甲。

  大概是和周思年差不多的那类人吧,可能比周思年还要厉害点。

  既然有能力,为什么非得等到她濒死才出手呢?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年轻人笑了笑,神情中露出了几分倨傲:“为了测试你的能力。”

  “能力?测试?我都被那个怪物杀了,还能测试出什么能力?”

  莘柠被他这种完全不在乎的态度惊呆了,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虽然认识周思年之后,已经慢慢习惯了他那种有些冷酷的为人处世的态度,可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显是比周思年更不在意普通人的性命,如果是周思年,看见她有危险,应该也不至于等到她被个怪物做成烤串才出手相助。

  年轻人乜了她一眼:“你现在不是还生龙活虎?”

  他顿了顿:“你就不想知道昨晚袭击你的那个东西怎么样了吗?”

  “我比较想知道我的身体有没有后遗症,昨晚我不是”

  其实莘柠是想问他是不是对自己用了什么邪术,按照现代医学技术,心脏被穿透,应该不可能一晚上就恢复如初。

  “没有。”

  年轻人动了动,手上的两个银镯相碰发出点声音:“昨天袭击你的东西叫人儡,是一种被灌入怨念的行尸,可以把它理解成木偶,身体的各方面素质都会比生前提高多倍,而且无知无觉,只听从主人的驱使行事。”

  他也不管莘柠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自顾自的说着:“虽然人儡的爆发力很高,但并没有什么智商,只能按照指令行事,对于目标,它会一直追杀,除非目标死亡或者它的肉身被打碎。”

  听着仿佛魔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设定,莘柠的表情逐渐开始僵硬,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个满嘴胡话的疯子。

  “不要用看傻子的表情看我,”年轻人翻了个白眼,很没好气,“愚蠢的人类,只要是没见过的东西都这么容易归结为精神错乱的产物?”

  “你不是人类吗?这么看不起人类干嘛?”莘柠对他有点儿没好感。

  虽然他长得确实很帅,但眉目间总是有种不太耐烦的神色,看起来随时都准备张开嘴说对方“愚蠢”。

  年轻人听她一说,倒乐了:“你看我的样子像人类吗?什么人类能让你起死回生?”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莘柠:“听好了,我叫白玄,跟人类的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

  “所以说白玄是什么稀有的新生物种吗?没听说过。”

  对于不好好说话的人,莘柠也不是很想好言相向。

  年轻人嗤笑一声,重新坐在她面前,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莘柠有些莫名其妙,却不愿认输,倔着望回去。

  忽然,她发现对方的眼睛起了变化。

  白玄的瞳孔似乎比一般人要小些,然而此时,竟然慢慢的越缩越细,最后变成上下竖直的一条线,同时,湛蓝色盈满了他的眼睛,就像是块光泽漂亮的蓝宝石。

  他呵呵一笑,忽然伸手把莘柠推倒在床,俯身把她的双肩按在床上。

  “我脾气不好,不是很喜欢你刚才说话的语气,”他在说话的时候虽然露出了微笑,然而周身的气场却在告诉莘柠,他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好,“好歹我救了你,搭了一条命,最起码你也应该对我客气点,表达一下感激吧?”

  他用劲不大,但莘柠却动弹不得,就像四肢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了。

  被他一说,莘柠也起了一点愧意,虽然说对方的态度确实是不怎么样,但按照他的说法,确确实实是救了自己,虽然说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就是了,说是救命恩人,并不为过。

  “搭了一条命是什么意思?”她的语气放缓和了些,低声问。

  对于她的服软,白玄看起来很是受用,他低着头,另一只手撑在她的耳边:“你有没有听说过,九尾猫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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