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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8章 由着她去吧

  苏碧落将战场上的情形告诉蛮语珂,劝道:“如今陵亦尘已受箭伤,虽说守城不出,但能坚持多久呢?这一次,我家相公发誓一定要亲手摘下他的头颅,永绝后患,所以,他必然活不久了。就算没死,东陵不久也会是四王爷登基,太子大势已去。你跟我们走,他必不会再来纠|缠于你。”

  蛮语珂闻言,竟是眼睛发直地盯着苏碧落,半晌也不言语。既没有像方才一样激动地反驳,也没有立刻答允。

  然而,苏碧落觉得蛮语珂并非真正在看着自己,她的眼神空洞得很,像是洞穿她的脑袋,望向远处的某个点,而后,唇畔突然浮现一丝不知所以的凄凉。

  “语珂妹妹,你没事吧?”苏碧落莫名心慌。

  蛮语珂似乎缓过神思,将视线收回,缓缓地聚焦在苏碧落脸上。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我我只是突然想念外婆了。真的好想她啊!我岂会不知,她是最疼我的人,比我母后还疼我。我无论如何都要去看望一下她。”

  苏碧落觉得她想法和情绪变化真快。不过,或许是在病中,本身就有点失心疯的样子,这么忽左忽右,喜怒无常,似乎也很正常。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苏碧落尽量和颜悦色,“也就是说,你愿意同我们一起回北漠去,对么?”

  “是的,”蛮语珂的语气略微凄惶,“若不回北漠去,还能去哪儿呢?你说得对,那个恶魔在,好歹也是我夫君,有个倚靠,至少,有个名份,可以让我安心待在东陵 。可是,他一死,无儿无女的我何以安身立命。只有北漠大将军府,才是我的家。我的亲人在那儿。我要回去,要回去”

  苏碧落听她说来,竟是头头是道,心下安慰,想来她的病情已经舒缓了许多。

  “好,那请语珂妹妹就在这府里安心等待,等我去见过当今皇帝,帮助四王爷即位之后,立即带你离开这里,回到北漠去。”苏碧落叮咛道。

  “嗯,”蛮语珂乖巧地点了下头,“我会的。可是,我如今形容枯槁,老祖宗见到我这付模样,一定会吓一跳。我不想让老祖宗担心,所以,这段日子,我也想看看太医,调理一下身子,时常到郊外散散步,恢复精神,你看如何?”

  苏碧落微微莞尔:“自然可以。你能这么想,才是一番孝心呢。”

  “只是——”蛮语珂为难的声音如同以前一般娇柔啘啭,“我的行动是受到如姬限制的,当然她们也是听命于太子。太子不许我出府,令她们派人小心看守。因此,能否请四王爷去给如姬晓以厉害,好让我出入自由。”

  苏碧落道:“自然没有问题,你放心吧。”

  苏碧落答允的时侯,并没有多想。

  蛮语珂能这么想也合情合理,之前之所以还那么盛气凌人,大概是想着陵亦尘还会回来吧。陵亦尘再坏也是她的夫君,她的倚靠。但现在,知道陵亦尘必死无疑,定然就与老祖宗亲昵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没有想到,蛮语珂居然利用这个机会逃走了。

  苏碧落过后暗自责怪自己,拿着芙蓉菱扇拼命敲自个脑袋。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却不知道蛮语珂会这么盘算着。

  一向娇柔的蛮语珂,以为非依附于谁不可活的蛮语珂,下了决心之后,居然也有这样的果敢。

  在苏碧落忙着游说老皇帝陵奚的时侯,蛮语珂以郊外散步,以及到华光寺烧香布施,祈愿老祖宗身体康健为由,偷偷的雇人驾马车逃逸了。

  苏碧落在她逃走的三天后,才知道这个消息。

  她赶紧派人去追,却已经来不及。事隔三天,人海茫茫,去哪里找人呢?

  “大嫂,不如让我再去找找语珂表妹,她这样子出走,老祖宗一定不会放心。”墨子安自动请求。

  虽然蛮语珂后来的作为,墨子安十分厌恶,不过好歹是亲表妹,总不希望她出事。

  苏碧落沉吟半晌,方道:“罢了。由着她去吧。她一向就不是那种能随意任你摆布的人。就算你找到她,她也未必肯跟你回来。就算肯跟我们回北漠,估计也会找机会再走。也许她是没脸再去见老祖宗了,与其带着愧疚,一辈子跟我们抬不起头来地生活在一起,还不如远走高飞,做自由自在的鸟儿,大概这就是她的心思吧。幸好,只要她没有留在北漠受欺凌,总还是让人放心一些。她想自己隐逸,自由自在,就放她去吧。”

  墨子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当下,苏碧落就放下蛮语珂的事情,专心助力陵亦珩登基。

  可是,苏碧落再冰雪聪明,总归是一个凡人。凡人都有一个毛病,喜爱以己度人。或许这事儿搁在苏碧落身上,的确会产生心灰意冷,隐逸遁世,过着逍遥自在的小日子的想法,也会令她对老祖宗感到愧疚。

  但她终究不是蛮语珂。蛮语珂的极端性子又怎么可能与苏碧落一样?苏碧落也没有经历过与蛮语珂一样的遭遇。

  因此,她怎么能理解蛮语珂心里的痛苦?更不懂得一个拥有极端个性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隐逸遁世,什么愧疚难当的心理。

  此时时刻,蛮语珂心里充斥的只是无穷无尽的仇恨。

  这几年来,连续失去两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曾经带给她希望,可最后,又让她跌到深渊去。她被陵亦尘又打又骂的时侯,被他暴虐的时侯,若非心中一股仇恨支撑着她,她早就捏着梳妆台上的那柄剪子,刺进自己的心窝。

  欺负她的,她总要讨回来的!墨子宸是这样,陵亦尘亦如此!

  蛮语珂没有去隐逸,也没有去遁世,甚至也没有一丝一毫想念老祖宗,她毫不犹豫地奔赴西夏的边境,奔赴西夏边境那被陵亦尘出其不意夺取的城池。

  尽管这座沧依城很快应该会被墨子宸夺回,但至少目前,还是陵亦尘坚守的地盘。陵亦尘其实已经后悔了。当战报说墨子骞率兵从后方攻打东陵时,他就很想回援东陵,可惜,已经身受墨子宸一箭,只能暂且留在沧依城养伤,待伤好之后,再图撤退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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