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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6.突破

  这种极寒的温度下,怎么会有流水?张鸿不由诧异。

  “玄冰泉,顾名思义,自然是水。只是这水与普通的水大有不同,不管投进什么东西,都会立刻将其被冰封。”

  听起来像是过冷水,水温底于凝固点,但因为过于纯净,没有凝结核附着,而暂时维持着液态的亚稳态。只是自然环境充满杂质,怎会有过冷水存在?

  怀着疑惑,他抬眼看向前方洞内。

  冰洞中心,有一个白色的水池,约3c4米宽,冰雾从水面浮起,遮挡了他的视线,他无法一眼看到水池对面。

  他绕着水池走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一个糟糕透顶的想法浮出,他心脏猛地揪紧,忙望向水池,然而受薄雾遮蔽,他什么都看不清,他用手挥了一下,没能撩开白雾,反而手上袖子上凝出了一层彻骨的冰棱。他缩了缩手,跪地俯身。

  “小心别掉下去了。”妖道提醒。

  张鸿没有回答,双手按住膝盖,固定身体,倾身看向水中,眼睛贴近水面,这才不受冰雾影响。

  水底结着白色的冰,洁白一片,除了躺在水底的蓝白色身影。

  是龙王!

  张鸿五官顿时扭成了一 团,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起身,后退几步,看向四周。

  没有别人。

  谁把他推下去的?!

  是争斗中,龙王向他求救吗,可惜他来迟了!

  张鸿捂着脸,唔咽了出来。且不说水温之低,会瞬间把人冻死,即便是普通的水,他刨土至少花了半小时,没有人能在水底存活这么久。

  张鸿手指揪着膝盖上的衣服,把布料揪得血肉模糊。

  什么妒恨,什么怨念,全都散了,只剩无比的绝望和后悔。

  他还想告诉龙王杀死荀岫的好消息。

  脑海中,妖道的嗓音带着一丝哀痛,“天有不测风云,节哀。”

  张鸿猛地想到什么,眼睛蓦地睁大:“对了,还魂花,它可以复活他。我一定要弄到手,道长你帮我!”他猛地站起,“你帮我!”

  “那那么简单,你须先弄出他的尸体,保证尸体没被冻坏。可这水底”

  张鸿面色一顿,迟疑不到一秒,又跪回池子边,伸出右手食指,靠近水面。指尖接触水面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气传进肌肤,寒冷的刺痛感直达肩膀和脖子,他半边身体都僵了。

  指尖上,凝出一层至少三毫米厚的冰,而他的手指,毫无知觉。他连忙隔着衣服,想把冰撸下去,但冰紧紧粘着他的皮肤,若是强行拉扯,势必会带着肉一起扯掉。

  他盯着结冰的手指,嘴巴咧开,冻得发白的嘴唇,抽搐起来。

  “算了吧。别自寻死路了。”

  “不!”张鸿发出一声嘶吼,急速脱下外面一层层碍事的厚衣服,只着贴身中衣,扑通扎进水里。

  “有毛病!”妖道哗地,从他脑海中飘了出来。

  刹那间,冰水如群狼扑虎,从四面八方涌到了他身上,瞬间封锁了他的活动空间。贴身的冰块透进寒意,连带着冻僵了他的骨头。

  扎到半途就无法再下降了,冰块带着他浮了起来。

  他的意识还未消失,透过有着细小裂缝,白色半透明的冰层,看到浮于上空的妖道,带着怜悯和痛惜,望着他。

  他控制不了面部表情,也无法说话,只能在心里带着歉意地说了句:“对不起。”

  然而

  下一刻,妖道的瞳孔骤然一缩,望向龙王所在的方向。

  张鸿还没反映过来他看的什么,底下忽然传来划水的声音,背后一暖,他僵硬的身体被人推着竖了起来。

  龙王活着!他心中一喜,下一秒,沙哑的嗓音穿过冰层,飘进耳中,“你怎么来了?”

  hat?不是你召唤我么?

  张鸿想扭头问龙王这句话什么意思,但他怕把脖子扭断了,只能忍着,任龙王把他推往岸边。

  妖道飘近,仿佛是要替龙王接住他。张鸿想象着自己如一根巨大的冰棍,被两个人一拖一推地弄上岸,就觉得有些好笑,可他笑不出来,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脸。

  然而,龙王把他推到岸边,任他下半身泡在水里,如钓鱼用的浮子,就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再冻下去他浑身都得烂了啊喂!

  妖道脸色微变,盯着他们看了一会,露出了然的表情,飘远了。

  道长救我。

  妖道没有理会他的求救,从冰洞出口飘走了。

  张鸿:

  龙王隔着冰,从后面把他圈住,按在岸边,然后,一个温热的手掌,环过腰间,隔着冰层,贴在了他肚子上。

  张鸿有点慌,龙王想干什么。

  一丝真气渡入他的腹中,同时带进热量,张鸿肚子里好受了些,但这点热量杯水车薪,他别的部位还是冷,他必须快点上岸,烧个火堆暖和下。

  龙王手臂环着他,嘴角凑近他的耳朵,隔着冰,嗓音有点飘忽遥远,“感受一下我传进的真气,试着引到身体各处,融化冰层。”

  他做不到。到这时他也看出来了,龙王想用这种方式,逼迫他在绝境下激发潜能。但他来自崇尚科学的地球,感受不来玄乎其玄的东西。

  可他无法回答。

  “若靠外力融化,你的身体将会破裂,溃烂,”龙王的嗓音一如之前平静淡漠。

  张鸿一怔,意识到情况严重,顿时严肃了起来,他还以为这边会不一样,没想到龙王说得不错,据他所知,细胞里的水分都冻成了冰,贸然化冰,细胞膜会被尚未融化干净的细小的冰棱锥破。

  细胞大面积破裂,也就是龙王说的溃烂,毁容就不说了,倘没有抗生素类药物,会引发大面积发炎坏死。迎接他的,只有死亡。

  “慢慢来,先融化我掌心下的这块。”

  他放弃了上岸的诉求,清楚自己这回没有退路,必须按龙王说的,搏上一搏。想静心感受肚子里的真气,奈何白色的光线刺进眼睛里,他无法控制眼皮,把干扰隔绝在外。

  龙王似乎看出了他的窘境,抬起左手手掌,盖在他的眼上,四周一下黑暗下来,虽然还是有少量的光线折射进瞳孔。

  他望着龙王暗红色掌心的纹路,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慢慢的,他“看到”一道粗如手臂的蓝黄双色的气流,在肚子里转圈圈,仿佛特意为了方便他看清,转得极慢。在它的旁边,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清的暗红色气流,亦跟着转圈。

  张鸿用意念对着蓝黄气流道:“hell一”然后又如本能驱使般接了个“一rld”。

  气流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招呼,像个顽皮的小狗般,摇了摇尾巴,细小的气流亦步亦趋,跟着动作。

  张鸿顿时有些兴奋,来,来,转大圈圈。

  气流圈大了一分。

  果然听得懂人话

  张鸿试着用意念控制它,朝肚皮表面流动,慢慢软化肚子上的肉,保证先融细胞液,然后才融细胞膜。他的动作非常慢,大约过去一个小时,那道“气”终于来到肚子表皮,向体外的冰层释放热量。

  小小一块冰层化作了水,龙王的手掌落了下来,贴紧了他的肚子,只隔着一层薄薄的中衣,恶作剧地戳了戳。

  张鸿兴奋不已,连忙控制气流,沿着龙王的手腕,小臂,上臂,融化与之接触的部分。

  几个小时后,感到龙王一整条手臂环抱着自己,没有隔着厚厚的冰,散发出来的温热,让张鸿愈发受到鼓舞,开始接着融化龙王放在他眼睛上的左手。

  他终于可以眨眼了。眼泪混着冰水,从他眼角淌了出来。

  很快,龙王的两个手臂下的冰层都融化开了,但张鸿身上还有一大半都是冰。

  “从我的头开始。”龙王嘴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左手从他眼睛上拿开,抱在胸前。

  张鸿闭上眼,又一个小时,他感到龙王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鼻子贴着他的耳朵,鼻息扫过他的侧脸,痒痒的,让人心跳加快。

  阳光从洞口照了进来,而后夜幕再次降临,张鸿融化掉脚趾上的冰,从脚趾把气流收回肚子里,小心地控制着它,在腹中转圈圈。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突破了,本质上的突破!

  龙王的手还贴着他的肚子不松。张鸿道:“松开我。”他要转身,给龙王一个拥抱。

  龙王却没有动,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侧脸,“看到它旁边那丝暗红色真气了么?”

  “嗯。”那丝真气的力量非常微弱,细如游丝,主要还是靠粗壮雄厚的蓝黄色真气化开冰层。

  “那是你的本命真气,试着控制它。”

  啊?这么弱。张鸿顿时有些嫌弃,向它打了个招呼。

  本命真气无视了主人的示好,继续跟着黄蓝大部队转圈圈。

  张鸿:

  龙王噗嗤一声笑了。

  张鸿脸上一阵臊热,耳畔,龙王轻声道:“慢慢来,别急,能看到它,就已是登天的进步。”

  张鸿握住龙王的手腕推开,龙王这次终于没有执意停留,松开手。丹田中那雄厚的真气倏然消散,本命真气顿时成了丧家之犬,在空荡荡的丹田中,试探着找了找,扭了扭,晃了晃,发现它的大朋友确实不见了,顿时像只被抛弃的受气包,滋溜一下蜷缩了起来,化作一团只有头发丝大小的混沌,装死。

  张鸿:

  龙王下巴搁在他肩上,笑得直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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