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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7.感动(小修)

  真是个戏精。张鸿暗骂,没有理会它,一得到身体主动权,立马转身,一把抱紧龙王,五指攥着他腰后的布料,嗓音有些哽咽:“谢谢你,谢谢你。”

  一天两夜,龙王始终站在他的背后,谆谆引导,一刻都未离开,丢他自己琢磨。即便龙王是把他当作明敏之的替身,而如此耐心,他也特别感激。

  龙王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谢什么,你都为我跳了玄冰泉。我不过耗费一些真气罢了。”

  张鸿一怔,他跳下去是想打捞龙王的尸体,并非想与他同生共死,不过既然龙王没事,就不必多讲了,他下意识地揪住了龙王的衣服,问道:“你为何会在池底?”

  龙王抱在他背后的手,有些脱力地垂了下去,“我师叔明敏之,前辈应该已对你提过了吧。”他的嗓音低沉而恍惚,沉重的气息扫过张鸿的脖颈。

  他心脏不自觉地揪紧了,忽然特别害怕听到他不想面对的答案,但他想弄清楚,此刻是最好的机会,也方便及早抽身,遂点了点头,“嗯。”

  “我小时候,师叔会来玄冰泉中修炼,压制异火。我也常来玩,我若掉进水里,便会捏碎传讯玉片,喊师叔来救我。”

  “你对你师叔”张鸿的语气有些艰难。

  两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张鸿脖子后,龙王嗓音恍惚,对他的疑问恍若未闻,“昨天是他十周年祭日,我捏碎最后一片玉。他还是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回应。我以后再没有办法,联系他了”

  更多的液体低落,顺着张鸿的脖颈和后背,流进冰冷的池水中。

  张鸿鼻梁一阵酸涩,忍着酸楚,“你捏错了。你还有一片玉。”

  龙王浑身剧震,连忙松开张鸿,手掌拂过储物囊,拿出一片和张鸿手中差不多的白色的玉片。他神情激动,指尖发抖,便要把它捏碎,张鸿猛地拦住,夺下玉片,“且先别动,留一个念想。有希望,总比全用光的好!”

  望着龙王满是泪水的脸,张鸿心脏痛得发抖。他为何会做出此举,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当真想帮龙王留住念想吗。不他怕极了,既恨且怕,患得患失,像个穷困潦倒,被隔绝在社会边缘的浪子,心里充斥着自卑和阴暗,使出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阻止别人抢走他唯一的温暖。

  龙王一怔,嘴角无奈地钩了钩,“好,那便由你保管。我怕我控制不住手。”

  “你且放心。”张鸿小心翼翼地把玉片收进储物囊中,他发誓他永远都不想拿它出来。

  “等等!”

  张鸿方收起玉片,龙王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握住他的手腕,翻面朝上,露出满手心的血痕。

  “怎么搞的?”龙王握起他的另一个手,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张鸿不自在地笑了笑,他能说是在李焱威胁之下,气得不能自已,自己抓的么?“没什么,方才挖土时,不小心磨破的。”张鸿想缩回手,却被龙王握紧,动弹不得。

  龙王眼中方淡去的晶莹重新盈了回来,表情隐忍,竭力克制着情绪,“日后切莫做这些傻事了,还有跳玄冰泉,若我置之不理,你岂不就要冻死在水中?这世上没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你都不爱惜自己,谁会爱惜你。”

  张鸿呼吸一窒,话哪有这么说的,他跳下去只是想救龙王而已,并非寻死,而且,“那日遭遇元婴大能,你本可以把我交出去,自己离开,一点伤都不会受。可你对我以命想护,不曾抛弃,于我而言,已是天大的恩情。我修为低微,无从报答,收到你的讯息,我以为你在禁地遇到了危险,才会这么匆忙赶来。我不过磨破点皮,小事一桩。我心里有数,你切莫动气自责。”

  “那时我知道一定可以逃脱,这才”龙王说着,话音戛然而止,无奈地叹了一声,从储物囊中拿出一个玉瓶。他打开瓶口,一阵绿色的灵气溢了出来,他倾斜瓶口,滴了两滴晶莹的绿色药液在张鸿手上,轻轻抹开,药液渗入掌心,张鸿立刻感到伤口一阵发痒,没结好的痂直接止血收拢,已结痂的地方,痂壳脱落,露出里面新长出的粉红色皮肤。

  好神奇的效果

  龙王把药瓶放进他的储物囊中,声音低沉,嘱托道:“以后若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即便我身处危境,无论如何,都要与前辈商量过后,再做决定。他见多识广,听他的,不会有错。”

  张鸿暗自冷笑一声,听妖道的,他早跑了,哪还有绝境之中,被龙王逼得突破的机会。

  张鸿抬头,盯着龙王恳切的目光,认真道:“道长与我唇齿相依,凡事自然以我为先。我却不可能不管你。”

  “难道你弄伤自己,便能救我吗?我若在玄冰泉中遇难,你跳下来,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

  “不说了,上岸。”张鸿心中一阵烦躁,忍下了继续争辩的欲望,抽出手,转身往岸上爬去。

  他是无能,可他不是无心。

  龙王扶着他的腰,把他推上冰封光滑的水岸。

  趁夜回家,站在禁制后,与龙王尴尬地道了告别,张鸿脚步发飘地回到了家。门一关上,他长长出了口气,整个人都疲软下来。

  脑海中,妖道兴奋地飞来飞去,面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他用真气引导你筑了基?”

  “嗯。”张鸿无精打采地下楼洗漱。一天未眠,又经历了心神剧变,他很累,需要补个眠。

  还得给昨日旷课找个不会引起怀疑的理由。

  他放了满满一缸的温泉水,手掌刚一沉进,久受玄冰泉冷冻的肌肤,毛孔顿时舒张开来,把所有的寒意都释放出去。

  他靠在浴缸边,身体蜷缩,让更多的皮肤,能沉浸在狭小的浴缸里。

  龙王为何这般求全责备,要他听话?难道不应该高兴吗?即便是普通朋友之间,永远都只受恩惠而无任何反应的情谊,也不可能长久的更何况,龙王救了他的命。

  “你即便以身相许,也还不了了。”正当他心乱如麻的时候,妖道飘了出了来,以人形的姿态,找了个空点的角落,也把自己泡进水里,他的身体大部分与张鸿重合,看起来诡异极了。

  “我知道,可他”张鸿从妖道身上收回目光,把脑袋靠回了浴缸边。

  “你知道什么?”妖道哼笑一声,“他必须把自己的本命真气灌入你的体内,于丹田气海中运行大小周天,才可能引导你发现那细如游丝的本命真气。”

  “嗯是这样的。”张鸿点头,“他的真气是蓝黄色的。”

  “你还没理解吗?怎么那么笨呢。本命真气,和你引入的这第一道真气是同样的东西,日后运行周天,贯通气海,滋养金丹,俱都要靠它。且不说这两夜一日,他本命真气游离在外,会影响自身修行,金丹可能因此退化,倘你心术不正,截住那本命真气,据为己有”

  “会怎样?”张鸿坐直了身体。

  “他的气海将会因失去源泉而枯竭,金丹也将因缺乏滋养回归虚无,他的修为将骤然降落,虽然气海中残存的真气,耗尽需要一定时日,不会一下降得太快,但他若不能在此期间重新引气成功,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的寿命一旦超过其种族的极限,便会立刻衰老死亡。”

  “而你,只需稍稍适应,引导,便能吸收这道本命真气的能量,用来扩充你自己的本命真气,虽不能全然转化,但它们本质相同,只消吸收个七七八八,也抵得上你修行好几十年你知道这是多么大的诱惑?便是双修道侣,也未必敢如此做为。”

  张鸿一拳砸在水中,水花飞溅,溅了他一脸。龙王说他乱来,难道他自己不是乱来吗?!

  到底谁更乱来?

  愤怒之余,自责充斥了他的脑海,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原以为,龙王拿他当明敏之的替身看待,才会如此耐心相助,他虽感激,勤思报答,心里却还有着纠结和妒恨——还为龙王拒绝他的好意而难过。

  浴缸一侧,妖道叹了口气,“既然说到这个,我便给你提个醒。魔族学院曾就用过这种办法,抓捕其他学院散落在外的学生,强行抽出本命真气,灌入到一人体内,培养高境界人才。你好不容易筑基成功,倘不幸遇到魔族倒也罢了,自己切不可随随便便把它引出去!”

  张鸿点点头,松开紧攥着浴缸边缘的手掌,缓缓洗完,来到卧室,用浴巾擦着头发。他面容僵硬,看似冷静,但拿着毛巾的手指,不自觉地扭曲揪紧。

  “唉,你什么都不懂,还是早些学通文字,去上基础课吧,等进了内门,图书馆也得早早的去,不然光靠我记起来讲一点,得讲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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