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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太阳照在街上,黄沙闪着金光。

  长街的一端,是无边无际的荒原;长街的另一端,也是无边无际的荒原。

  天连着黄沙,黄沙连这天。

  一座城就这么立在这片荒原之上,等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这里不问你从什么地方来,要到什么地方去;也不去追究你到这里要做什么,想要做什么。

  他只是静静的呆在这座荒原上,安静的看着城中的人和他们的故事。

  这座城里有一座楼,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残秋之时,这里依旧温暖如春。

  夜深之时,这里依旧可以光亮如白昼。

  这里有酒,却不是酒楼。

  有赌,却不是赌场。

  有随时可以陪男人做任何事的女人却也不是妓院。

  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名字,但却是这座城附近几百里之内,最有名的地方。

  大厅中摆着十八张桌子,四面都有十八扇门。

  大厅的后面,还有很高的楼梯。

  没有人知道楼上是什么地方,也没有人上楼去过。

  穿过大厅,后院便是厨房。

  “咳咳咳。”灶台下钻出了一个绿衫小姑娘。

  只见那小姑娘捂着自己的口鼻,推开厨房的那扇木门,从里面冲了出来。

  站在院子里,一边咳嗽,一边呼吸着院子里的空气。

  一双眼睛被烟子熏得通红,泪水包在眼眶里,脸颊上被灰尘弄花了脸,头发上还挂着几根茅草。

  样子十分狼狈。

  “咳咳,这火怎么会那么难生?”女孩抹了抹自己被熏出来的眼泪。

  原本就沾了灰的脸,这下一抹,更是脏的像只泥潭里爬出来的小花猫。

  “宋清歌,你是要烧房子吗?”拐角处冒出来一个声音沙哑,嗓门却无比大的大婶。

  大婶气势汹汹的从拐角处跑了过来,望了望厨房里烟雾缭绕的样子,又看了看一身狼狈的宋清歌。

  起的扬起手就要给宋清歌一巴掌,看着大婶高高举起的手。

  清歌眼骨碌一转,立马蹲下一把抱住了大婶的腿,躲过了落下来的巴掌。

  “李婶,我错了,我这不是第一次用楼里的灶火,没有经验嘛!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在犯错了的。”一番话送清歌说的可怜兮兮,配着那双被熏红了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起来倒是可怜。

  李婶落空了巴掌,心中有些恼怒,正寻思要如何教训宋清歌,又听见她说道。

  “李婶罚我也是应该,只是,前儿该是要开门了,客人们也该起床了,若是不赶紧将饭菜准备好,只怕是上面的人要怪罪了。”

  李婶想了想,倒也是如此,只好暂时按下收拾宋清歌的注意。

  “你知道就好,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看老娘不把你扔到沙漠里,喂狼。”

  “是是是,我马上准备。”宋清歌低着头,连忙答应。

  回到厨房,宋清歌心中不免捶胸顿,怎么当时就躲进了这家没有名字的店,怎么就不小心砸了人家的东西,怎么就被困在这里了呢?

  宋清歌抹了抹鬓边落下的头发,安慰自己。

  也不算太差不是,至少有吃有住,不用去喂狼,而且只是一个打杂的小丫头,没有在前面去招待客人。

  若是在前面招待客人,还真不如给自己一把刀,让自己死了算了。

  算了算了,赶紧把火升起来,不然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打一顿。

  只是从来没有干过这样需要技术的事情,宋清歌也确实抓天无路。

  怎么自己就没有办法点燃这火呢?

  宋清歌盯着灶,正苦恼。

  “哟,宋丫头,大早上的盯着这灶做什么,难不成你光看着这火就生的起来了?”一位麻衣粗布的老人走了进来就看见宋清歌眼睛直直的盯着灶。

  “赵叔您来了。”宋清歌回头,笑着问。

  老赵笑着走到灶台边蹲下,随手抓了一把干草用火折子点燃,塞进灶口,又加了一些干草,等火慢慢起来,又塞了些柴火进去。

  宋清歌就这么看着老赵一点一点的把火生起来。

  “赵叔,您好厉害啊!”宋清歌跳到老赵身边蹲下,看着灶里的火焰,一脸崇拜,“我怎么就生不起来?”

  老赵笑而不语,等着灶上大锅里的水慢慢热了起来。

  老赵扶着腿起来,搓了搓自己的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襟。

  “好了,丫头,赶紧去把水给姑娘们送过去吧!免得又要挨骂了。”

  “好叻。”宋清歌笑着答应。

  “以后呀,早上这火等着赵叔来帮你,赵叔多教你几次,你就知道怎么生火了。”

  “赵叔,您真好。”

  说完宋清歌就准备给那些住在这里的姑娘们送水去了。

  老赵有些怜爱的看着这个小姑娘的身影,自己的女儿若是还在,也应当有这般大了吧?

  老赵走到院子的拐角处,就看见自家老婆子站在那里。

  “你又去给那个笨丫头生火了?”李婶瞪着眼睛问道。

  “不是你让我去的吗?”老赵有些好笑的看着李婶。

  “我什么时候让你去了?”李婶的嗓音扬了一个度。

  “好好好,你没有让我去,”老赵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哪个一进屋子,就在那里唠叨,宋丫头不会做事,唠叨半天,直到我出去了才闭嘴。”

  老赵的话让李婶不知道如何接,只是气鼓鼓的走在老赵旁边。

  “你啊!往日里也不要那么凶,明明关心宋丫头,却偏偏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把孩子吓坏了。”

  “我可不关心她,这无名居里,鱼龙混杂,她若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办不好主人的差事,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上次摔了主人的东西,却没死,只是被主人赶到这厨房里,做事还债,也算是她运气好。”

  “可是这运气可不是每一次都站在她边上的。”

  听完李婶的话,老赵也没有说话,两人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自家老婆子说的话也对,清歌这丫头,看着就是个单纯的孩子,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如何平安无事的到这边城来,看那孩子的样子,就不像是大漠里长大的孩子。

  路上没被那些强盗土匪掳了去杀了,被豺狼虎豹叼了去吃了,又或者是在沙漠中迷路活活渴死饿死在大漠里,也算这孩子运气好命大。

  “翠浓姐,你起了吗?”宋清歌站在门外,轻声问着房内的人。

  “进来吧。”

  听到门内女子的声音,宋清歌推门,进去。

  房内一阵淡淡的香气,绿衣女子坐着妆台边,一头青丝披散开来,宋清歌见过很多美人,可是却都被眼前的女子比了下去。

  宋清歌将手里的水放下,看了一眼妆台边的女子,一双眼眸中满是心事,宋清歌没有打扰她,悄悄的退了出去。

  傍晚,忙碌了一天腰酸背痛的宋清歌,一只脚刚踏进院子里,嘴就被一只手捂住,拖着宋清歌到了院外的一颗歪脖子树下。

  “代柔,你做什么啊?”扯下自己嘴上的那只手,宋清歌大声问道。

  “清歌,你知道吗?刚刚楼里来了一个人。”代柔神秘兮兮的靠在宋清歌耳边说道。

  “人?什么人?楼里不是天天都有人来吗?”

  “那个人很奇怪。”

  “奇怪,有多奇怪?我看大厅里的人没有一个不奇怪的。”宋清歌笑着说道。

  “你不知道那个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代柔继续说道。

  “不一样?”听见代柔的话,宋清歌也有些好奇了。

  呆着无名居的这几个月,宋清歌也是见多了奇奇怪怪的人,只是让代柔如此燃烧八卦之魂的人确实少见。

  “那人是昨天黄昏到的这里,一身黑衣,手里握着一柄形状很奇特的刀,刀鞘漆黑,刀柄漆黑。”

  “他进来,说是要住店,跟他说没有房间了,他却说‘只要可以住,牛棚也没有关系。’”

  “这也没有关系,他坐下后,翠浓姐就过去了,你可知道,”代柔说道这里有些激动,“那人居然面对翠浓姐的殷勤不为所动。”

  “那可是翠浓姐啊!我们无名居里的花魁啊!多少人为之倾倒呢!”

  “然后呢?”宋清歌继续追问到。

  “然后啊,”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靠着墙角蹲了下去,一人靠着墙一人靠着那棵歪脖子树,继续津津有味的聊着昨天的事情。

  不得不说,宋清歌一个伙房丫头能和代柔这个端茶侍女混在一起也是有理由的,两个人的体内都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魂。

  “你知道吗?”

  说着说着,宋清歌从荷包里,摸出一把花生米,塞给代柔一把,又给自己摸了一把。

  “你哪来的花生米?”代柔有些惊讶的看着手里的花生。

  “继续继续,我不知道什么?”宋清歌没有看代柔惊讶的表情,只是自己一边剥着花生,一边用手肘戳了戳代柔,等着她下面的故事。

  “哦,对了,”代柔回过神来,和宋清歌一起,一边剥花生米,一边给宋清歌讲着自己这几天听到的八卦和昨天的事情。

  “对了,”代柔看了看四周,对宋清歌勾了勾手指,宋清歌侧耳过去,代柔轻声说道“我听说,有人派了杀手,准备刺杀万马堂堂主,马空群。”

  说完,代柔有些得意的看着宋清歌。

  宋清歌虽说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可是这几个月在无名居的经历,也算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

  时光转瞬即逝,等二人说完话,荷包里的花生也吃完了,代柔满足的往前院走去,宋清歌拖着步子,回后院了。

  半夜,宋清歌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觉。

  边城的夜,有时很安静,安静的似乎什么也听不到;有时窗外的风声又大的,似乎在咆哮着要掀翻这座城,带着漫天的黄沙。

  刚到边城的时候,宋清歌是不习惯的常常睡不着,只是这些日子里也倒是习惯了,可是今儿就突然又睡不着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算算日子自己已经离开家有几个月了,也不知道爹爹看到了自己留的信,会不会气炸,还有那个人,也不知道会是如何?

  扯了扯被子,宋清歌实在是不想去想这些事了,自己明早还要做事,还是乖乖睡觉吧!

  躺了须臾,宋清歌一把掀了身上的被子,下床,穿上衣服。

  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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