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一百零八章
解婉荣猛地站起身，冷不丁地额头撞在了一片坚硬之上, 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胡, 胡说, 谁跟你说这是一对儿的”
项钤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伸手在小姑娘额头上揉了揉, 触手一片温腻，叫他心头一跳。
叫温热的大掌在头上蹭了两下, 解婉荣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带着一脸的红晕从项钤怀中跳了出来“你, 你今日怎么有些奇怪”
自从之前坦白了之后，项钤虽然偶尔也会说些叫人脸红心跳的话，却都不如今日有杀伤力。
“是么, 我倒是不觉得”项钤幽幽道“只是没有想到, 荣荣除了我, 还对旁人有救命之恩。”
这话醋意十足，“嗖”的一声就钻进了解婉荣的耳朵。
原来是因为裴文卓的事儿, 解婉荣莫名地有些心虚，那手背在两颊上蹭了蹭，给自己降降温“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若不是他提，我根本都不记得有这回事儿不对啊，我什么时候对你也有救命之恩了”
摩挲着手腕的指尖猛地一停, 将眼中的心虚藏了下去, 项钤微微俯身, 目光直直地落在解婉荣眼里“你自然是救过我的”你的存在，于我而言，就是救赎了。
莫名的，解婉荣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被抿地泛红的嘴唇颤了颤“对不起”
目光不受控制地落了上去，项钤猛地直起身，有些狼狈的避开了视线，喉间微动，声音暗哑低沉“都过去了”
屋中霎时安静了下来，只余浅浅的呼吸声。
指尖沿着桌面上的花纹摩挲，解婉荣微哑着嗓音“你今日叫我出来，是不是前几日我同你说的事儿，已经有着落了”
项钤眸色深深“你难得求我一次，自然是拼了命也要帮你办成的”说罢，从一旁的小几上取出一个包裹“你换上这身衣物，留一个丫鬟在这里等着。”
他本意是想将那个婆子带出来，谁曾想那家里还有个状元郎，这状元郎的家人失踪可不是一件能够被随便敷衍过去的事儿。偏又恰巧撞上了齐国公府的人，他只能吩咐人弄出些动静，先将齐国公府的人吓走再谈其他。
见小姑娘眉心轻拧，项钤面上有些不自在“委屈你了”
解婉荣突的莞尔一笑“胡说什么呢，你能将人拦下来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毕竟线索还在手里不是“我只是从没穿过这样的衣物，一时有些好奇罢了”
正巧赶上了粥铺施粥赠衣的时候，解婉荣如今这身衣裳也不过就沾了个“干净”二字，倒也没有引起旁人的主意。
门上的铁环轻轻晃了两下，过了好一会儿院里才有了不轻不重地脚步声。
开门的不是那日的裴琴，而是她一心要找的赖婆子，瞧着那张稍显尖酸刻薄的脸，解婉荣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姑娘来了”赖婆子面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出来“老奴自那日姑娘临门之后就一直等着呢，可终于将姑娘盼来了”
声音阴森地如同从地底吹上来的风，叫人不寒而栗“姑娘请，寒舍简陋，还望姑娘勿怪。”
解婉荣听着赖婆子文邹邹的腔调，将心中的警惕又往上提了提。
“老奴原来是在倚云院伺候的，”赖婆子将垂在脸颊上灰白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了那条从眉尾一路往下到耳际的扭曲丑陋的疤痕“再前头是在福寿堂伺候的，后来三夫人进了府，老夫人就将老奴拨到了倚云院伺候姑娘坐。”
解婉荣定定地盯着她脸上的疤痕，动手的人瞧着像是要一刀致命，若是再往下一点，脖子怕是就要被砍断了“竟然是这样可这，跟我要问的事儿有什么关系”
赖婆子阴沉地笑了笑“姑娘莫急，这不是要说到了么”
抬手拦住她将要出口的话，解婉荣完全没有一个作为被吊着胃口的人的自觉“想来该是一个长故事，怕是要浪费你不少口水。我这个人最喜欢银货两讫不过，连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还能有个几两银子的打赏呢，不知你”
“姑娘爽快，”赖婆子浑浊的眼睛明亮了一瞬“老奴所求不多”
齐国公府的二夫人是出了名的命好，从小被娇养着长大，夫婿是自己的青梅竹马，进门就生了齐国公府的嫡长孙，婆母大度，妯娌心善，再没有过得比她更自在了的。
“尤其是后来怀了孕被诊出是双胎之后，那真是叫整个齐国公府捧在手心上。”赖婆子说着说着就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暑热才刚刚过去，徐氏扶着后腰叫宋嬷嬷搀着在院子里散步，临近傍晚，天际层层叠叠的红霞瞧着就叫人欢喜，感受着腹中的动静，徐氏面上的笑容更胜“今个儿修僙怎么还没有过来他昨儿还念叨着要陪着妹妹玩呢，难得今日两个小家伙还有精力折腾。”
闻言，宋嬷嬷手上脚上的动作更加小心了“怕是学堂的夫子又留了课业了吧，大少爷学识了得，怕是夫子不肯放人呢。”
徐氏眉心一拧“那也不能整日窝在书房里不出来，本来性子就憋闷，在这么下去，哪还有少年人的鲜活气儿走，咱们去看看”
宋嬷嬷忙跟上“夫人您慢着点”
莘芷院虽然是个二进的院子，却是宽敞的很，解修僙自个儿住在前头，还折腾出了一个比卧房还大的书房出来。
徐氏到门口的时候正遇上香盈，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当中一个大瓷碗里头堆满了细碎的冰，泛着白气儿。
徐氏心念一动“你可是又折腾出了什么好吃食”
香盈微微一福身，面上带着笑，在莘芷院待了五六年，倒是一点都瞧不出当时胆小的模样“回夫人的话，这是三夫人的倚云院送来的凉糕，说是用冰块镇着，消暑降温的很。”
那绿豆粉做成的凉糕里头不知道又加了什么，瞧着晶莹剔透，漂亮的很，叫徐氏也多了几分胃口。
宋嬷嬷眼睛一眯，一步上前，拦在徐氏和香盈中间“这些寒凉之物，夫人可是万万不能沾的，想来姑娘也不喜欢”
徐氏咽了咽口水“那，那便算了”口腹之欲什么的，哪有她肚子里的小宝贝重要。
书房四角都搁了冰鉴，解修僙站在书案后头，动了动有些酸疼的脖子，听到外头的动静，板着的小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娘今日怎么过来了”
徐氏捏了捏儿子的小脸“来瞧瞧你是不是打算常住书房，跟这一堆书作伴了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恨不得疯得满京城祸祸，也不知你这性子是随了谁。你就算不耐烦出府，去你三婶那儿也行啊”
解修倧皱着小脸，到底没有挣开，听到徐氏提起倚云院，小脸皱得更厉害了。倒不是他不喜欢两个隔房的堂弟，实在是这些日子，三婶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就像，就像是路边的乞丐盯着从天而降的金砖一样，带着一种疯狂的狠戾。只可惜，以解修僙的年纪，他并不能读懂这个眼神，只是觉得不自在，便下意识的避开了。
转头瞧见香盈手上那碟据说是倚云院送来的凉糕，解修倧下意识地往徐氏怀中躲了躲，可惜被一个浑圆的肚子拦住了去路。
“咳，马上就是晚饭的时候了，点心还是不吃了，”解修僙正色道“到底是三婶的一番心意，香盈你自行处置了吧”
“哎，那奴婢就先谢过大少爷了。”香盈捧着托盘，低垂着头福了福身。
宋嬷嬷倒是偏头瞧了她一眼，很快便被徐氏带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将托盘放在廊下的栏杆上，凉糕的寒意透过指尖渗进了四肢百骸，连血液都冰冻了，香盈看着前头渐行渐远的人，捏着凉糕塞进嘴里，有些自嘲地喃喃道“胆小鬼。”
连求救的话也只能说给自己听“今日天色不太好，大少爷可要早些回来啊”
若是早些回来，兴许还能叫香盈
解婉荣垂眸坐在桌边，怀中的手炉早已经凉透，冰冷的炉壁将她的手染成了同样的温度。
“等大少爷回来的时候，香盈的尸体都凉透了，”赖婆子“嗬嗬”一笑“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凶手”如果按照赖婆子的话，娘亲这么看重那个叫做“香盈”的婢女，是不可能看着她无辜丧命的。
赖婆子猛地躬身凑近解婉荣，还没叫解婉荣看清她枯黄干瘪的脸，就叫项钤一把制住按在地上。
浑然不介意自己扭曲的姿势，赖婆子舔了舔嘴唇“哪里有凶手哦，府里又没有主子受伤。不过是个丫鬟，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姑娘说，我老婆子说的对不对”
解婉荣的面色陡得沉了下来，不管着赖婆子说的是真是假，以娘亲的性格，但凡是莘芷院的丫鬟出了事儿，她就不可能不管，除非当时还出了更大的事儿，叫她根本无法顾及
论时间的话，恰巧是爹爹远走平昌郡的时候。
解婉荣缓缓蹲在赖婆子面前“不可能，就算像你说的，不追究杀了香盈的凶手，那也总会追究想要害我大哥的凶手”
赖婆子仰着头直勾勾地看着面前俏丽的姑娘，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贵人的气度。
解婉荣倒吸一口冷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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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之前坦白了之后，项钤虽然偶尔也会说些叫人脸红心跳的话，却都不如今日有杀伤力。
“是么, 我倒是不觉得”项钤幽幽道“只是没有想到, 荣荣除了我, 还对旁人有救命之恩。”
这话醋意十足，“嗖”的一声就钻进了解婉荣的耳朵。
原来是因为裴文卓的事儿, 解婉荣莫名地有些心虚，那手背在两颊上蹭了蹭，给自己降降温“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若不是他提，我根本都不记得有这回事儿不对啊，我什么时候对你也有救命之恩了”
摩挲着手腕的指尖猛地一停, 将眼中的心虚藏了下去, 项钤微微俯身, 目光直直地落在解婉荣眼里“你自然是救过我的”你的存在，于我而言，就是救赎了。
莫名的，解婉荣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被抿地泛红的嘴唇颤了颤“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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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意是想将那个婆子带出来，谁曾想那家里还有个状元郎，这状元郎的家人失踪可不是一件能够被随便敷衍过去的事儿。偏又恰巧撞上了齐国公府的人，他只能吩咐人弄出些动静，先将齐国公府的人吓走再谈其他。
见小姑娘眉心轻拧，项钤面上有些不自在“委屈你了”
解婉荣突的莞尔一笑“胡说什么呢，你能将人拦下来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毕竟线索还在手里不是“我只是从没穿过这样的衣物，一时有些好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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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不是那日的裴琴，而是她一心要找的赖婆子，瞧着那张稍显尖酸刻薄的脸，解婉荣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姑娘来了”赖婆子面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出来“老奴自那日姑娘临门之后就一直等着呢，可终于将姑娘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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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婉荣听着赖婆子文邹邹的腔调，将心中的警惕又往上提了提。
“老奴原来是在倚云院伺候的，”赖婆子将垂在脸颊上灰白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了那条从眉尾一路往下到耳际的扭曲丑陋的疤痕“再前头是在福寿堂伺候的，后来三夫人进了府，老夫人就将老奴拨到了倚云院伺候姑娘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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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到门口的时候正遇上香盈，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当中一个大瓷碗里头堆满了细碎的冰，泛着白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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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绿豆粉做成的凉糕里头不知道又加了什么，瞧着晶莹剔透，漂亮的很，叫徐氏也多了几分胃口。
宋嬷嬷眼睛一眯，一步上前，拦在徐氏和香盈中间“这些寒凉之物，夫人可是万万不能沾的，想来姑娘也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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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捏了捏儿子的小脸“来瞧瞧你是不是打算常住书房，跟这一堆书作伴了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恨不得疯得满京城祸祸，也不知你这性子是随了谁。你就算不耐烦出府，去你三婶那儿也行啊”
解修倧皱着小脸，到底没有挣开，听到徐氏提起倚云院，小脸皱得更厉害了。倒不是他不喜欢两个隔房的堂弟，实在是这些日子，三婶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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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马上就是晚饭的时候了，点心还是不吃了，”解修僙正色道“到底是三婶的一番心意，香盈你自行处置了吧”
“哎，那奴婢就先谢过大少爷了。”香盈捧着托盘，低垂着头福了福身。
宋嬷嬷倒是偏头瞧了她一眼，很快便被徐氏带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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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求救的话也只能说给自己听“今日天色不太好，大少爷可要早些回来啊”
若是早些回来，兴许还能叫香盈
解婉荣垂眸坐在桌边，怀中的手炉早已经凉透，冰冷的炉壁将她的手染成了同样的温度。
“等大少爷回来的时候，香盈的尸体都凉透了，”赖婆子“嗬嗬”一笑“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凶手”如果按照赖婆子的话，娘亲这么看重那个叫做“香盈”的婢女，是不可能看着她无辜丧命的。
赖婆子猛地躬身凑近解婉荣，还没叫解婉荣看清她枯黄干瘪的脸，就叫项钤一把制住按在地上。
浑然不介意自己扭曲的姿势，赖婆子舔了舔嘴唇“哪里有凶手哦，府里又没有主子受伤。不过是个丫鬟，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姑娘说，我老婆子说的对不对”
解婉荣的面色陡得沉了下来，不管着赖婆子说的是真是假，以娘亲的性格，但凡是莘芷院的丫鬟出了事儿，她就不可能不管，除非当时还出了更大的事儿，叫她根本无法顾及
论时间的话，恰巧是爹爹远走平昌郡的时候。
解婉荣缓缓蹲在赖婆子面前“不可能，就算像你说的，不追究杀了香盈的凶手，那也总会追究想要害我大哥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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