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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Another(5) 你我皆为人世蜉蝣一物,经历的故事再悲壮都不会载入史书。

  (51)

  白驹在时光的隧道里总是跑得飞快,安稳的时光总是惬意而悠闲。阿莫班级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天的被擦拭,数字变小。阿莫在这个班级里微妙的存在着,人们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大多都是有个时限的。在很多人搭讪未果后,阿莫的性格,大家基本也都知道了,“无趣”怕是最恰当的形容词。

  的确,她保持着安静的习惯,在吵闹,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除了阿莫和陈阔这种人,没人有时间去关注其他。大家对于桌子上的复习资料,显得比吃饭都亲。

  阳光撒进不太宽敞的巷子,天气预报上的今天可是小雨呢,也不知道这雨下到了哪个地方去。脑袋被帽衫覆盖的阿莫骑着自行车拎着两袋包子驶向家的方向,这样的天气,好像连阴郁的她都有些被这温暖的阳光所蕴透。

  进了家门,急急忙忙放下了一袋包子在茶几上,又从自己的那袋里倒了半袋过去。才手忙脚乱的出了门,跨上了那个有些破旧了的自行车。

  安一世卧室的门轻轻推开,他看着茶几上还有些泛着热气的包子,后脑就是不听话的喧嚣。

  什么时候自己的小女儿如此懂事了?什么时候曾经在自己手心的宝贝成长得让人心疼了?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越发的无法面对她了呢?是因为心底的疼惜,还是没做好一个父亲的愧疚?

  阿莫又迟到了,所幸全校的人都在操场上面向播音楼,专心致志的听着校长讲话,自己啃着包子从队伍背后悠悠然的走着。

  只是,突然。

  “好了,集体向后转,升国旗奏国歌。”

  整齐划一的转身声在阿莫听来简直轰隆隆的炸雷。

  阿莫觉得风萧萧,水寒寒,嘴里的包子没法咽啊

  就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全校的人看着她刚踏出还没落地的脚和还在啃包子的嘴,僵直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后的三十秒后被崔允文拽向了办公室

  阿莫的鞋已经被自己盯得出洞,崔允文看着低头不言的阿莫,不由得挠挠头。

  崔允文:“阿莫,咱们先不说今天的事儿。咱们先说说上周的摸底考试,你全班倒数第二,亏了有个陈括给你垫底。这眼看五一了,你说你假期能过好吗?”

  崔允文:“阿莫,你有没有男朋友呢?”

  阿莫弹射般的昂首摇头,看着崔允文的眼神,非常真诚认真的否定。做完了这一切动作忽然觉得自己这是心慌什么呢?

  崔允文:“你要找到就怪了,选择题就四项你都找不到一个对的,十三亿人里你也肯定找不到一个看对眼的。”

  阿莫低了头,比之前的还低。

  崔允文:“你要是成绩和打架成正比,阿莫你这辈子就妥了。”

  崔允文还在翻着阿莫基本都是红叉叉的卷子,一脸无奈的摇头,阿莫觉得自己可能无可救药了吧

  崔允文:“阿莫,你是怎么呢?课程太快,你跟不上?”

  阿莫低着头,仿佛没听见

  崔允文:“恩?阿莫。”

  良久,阿莫点了点头。

  崔允文:“啧。”

  崔允文咂嘴,双脚蹬地,用坐着的工作椅把自己推到阿莫面前。从阿莫的下方看着阿莫有些消瘦的脸庞。

  崔允文:“阿莫,你生活在社会上,不是在大山里住着的野人。所以,你是需要语言,需要沟通的你懂吗?”

  阿莫默默地点头。

  崔允文:“所以说,和我说句话。懂了吗?”

  阿莫:“恩。”

  崔允文退出阿莫低着头的视线。

  “阿莫,不论哪一科,你不懂得来问我或者科任老师,我们都会告诉你。”

  阿莫默默地点头,又是良久。

  崔允文:“阿莫,说话。”

  阿莫:“恩。”

  崔允文:“换个字。”

  阿莫:“好。”

  崔允文:“”

  崔允文知道每个班级都有那么几个无可救药的孩子,但他对于阿莫一点都不想放弃,不单是因为他们初遇的事件,也不单因为阿莫父亲的一番苦心。更是因为崔允文在阿莫眼里看到的,是清澈c沧桑甚至无望。

  (52)

  天色有些昏暗,梦境中的大桥还是在月色的衬托下靓丽多彩。宁可峰挽着安然的手在桥中央看着海色,在阿莫的梦中,他们的聊天很模糊甚至有些嘈杂。

  但那些恶人的嘴脸在她的梦境中却如此清晰,清晰的刻在她的脑子里,她的记忆中,她的梦境上。

  “t谁的摩托,干,哪里都放,碍事的东西。”

  放在一边的摩托被突如其来的一帮年轻人撞倒,而其口出不逊。本来想扶人起来的可峰,担心的眼神也变的犀利。其实还是年轻,若是这样的事,此时再放在那个男人身上呢?恐怕,截然不同吧!

  “这是我的摩托,怎么了?t,t的跟谁呢?”

  被撞倒的人眼神明显不在宁可峰身上,而在他身后的窈窕淑女上。

  “就是t碍眼,老子就是看你和你这摩托都不顺眼。你身边这美女还行,顺眼点,是不是?”

  一起的年轻人,跟着起哄。

  “顺眼就带回去玩,再顺眼,就t看啊”

  “干,兄弟们。今天胡杨欧巴要干把大的啊,这是。”

  宁可峰挽着安然的手,她有些发抖,女孩子,这样的场面不常见,且她害怕的细胞已经异常活跃了。

  宁可峰:“t竟说疯话,一帮屌b。安然,别理他们,咱们走。”

  宁可峰牵着她,打算离开这种是非之地,他们都只是平凡人家的孩子,安分守己,凭着自己在校的文凭赚钱吃饭。他们不曾遇到过这种局面,学校只教会了他们待人宽容,为人有素,却没告诉他们身陷危险如何自救。

  那个叫胡杨的男子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胡杨:“怎么的,你车给我兄弟碰了就这么走了?贾亮,把他们车给我扔河里。”

  安然握了握拳,鼓起勇气:“哎,你们干什么?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的?”

  对面的人只是笑着看她,她说的话,似乎没人想接,也没人想和她讲理。

  宁可峰:“一帮特么人渣,装古惑仔呢是吗?不会讲理是吗?”

  胡杨:“特么一嘴烂话,你一出声我就不想听。就跟你不讲理怎么的?”

  不由分说,抡起了拳头。一场并不公平的斗争,完全是围殴的性质。宁可峰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不消十分钟就趴在地上完全被动挨打的状态了。

  安然:“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胡杨:“不打?好啊,和我走一趟,陪陪我们哥几个。”

  桥上的人流涌动,围观的人三三两两,却没人上前阻止。安然的内心都是恐惧在支配,脑子已经构不成回路去思考了。

  胡杨上前,禁锢着安然的手,刚刚欲走,脚下却被宁可峰死死地抱住了。

  安然:“别搞我,松手。”

  阿莫在远处蹦蹦哒哒的往回走,看着桥上三三两两的围观,哎,这是什么热闹?走的时候还没呢嘛为了不当电灯泡,你看看,你看看,自己都错过了些啥吖!阿莫扒拉开围观的人时,看见的正是刚刚那番场景。

  阿莫脑子来不及考虑太多,一句“我艹。”下意识的就涌出了口。

  阿莫在所有围观里面的人冲了出去,一个勾拳打在胡杨还在色嘻嘻朝着安然笑着的右脸。胡杨显然是被打蒙了,他是这面出了名的浑。有个黑白两道通吃的哥哥,和一个还未退位的大佬老爸。什么人敢脱颖而出在这英雄主义?

  胡杨吐了口血沫,捂着痛到牙都要歪了的右脸。“靠,血”“特么管闲事管到老子头上了,贾亮”

  阿莫看着冲过来的贾亮,站了一个标准的格斗士,跳了步伐,甩了甩手臂,让面前的人微微愣了愣,而后抄起了棒球棒,用着蛮力甩向阿莫。阿莫后滑步,继而探了膝,打出一套最基本的组合拳,正中对面人的鼻梁和胸腔。依旧是毫无戏剧性的一幕,如果单挑不过,没有任何一个流氓在允许自己的小弟单个冲上去了,遂,又一轮围殴飞快的进行着。

  在倒地的那一瞬间,她双手护住头,却在那些恶人的间隙中,看见了那些路人的嘴脸冷漠,而凉薄。她在纷乱中听见安然叫着自己的名字,她看见安然捡起地上的棒球棒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站在那人身后,刚刚举起,就已经被人牵制。

  阿莫想出声阻止,却已不能张口,溢于嘴角的都是痛呼。

  阿莫和宁可峰一样被弃于街头,而安然,却被撕扯进了面包车内。

  宁可峰已经晕厥,阿莫还在执着的想要站起。每每双肘支起,而又不受力的下坠,都让阿莫觉得力不从心。

  扬长而去的恶人,留下艰难起身的阿莫,和围观议论的路人。阿莫踉跄的起身,眼帘上晕着一层血色,她胡乱的伸手去抹。一个年轻人看看已经走了的车,伸手来扶阿莫。犹如救命稻草般,阿莫才刚刚看到人性和希望。

  阿莫:“帮帮我,我姐被带走了。”

  那年轻的小伙,扶着她面露难色。阿莫听见了路人的议论纷纷“又是那几个闹事儿的,家里后台硬着呢!”“哪家倒霉孩子,跟这帮人杠上了?”之类的。

  阿莫:“帮帮我,求你们,救救我姐。”

  阿莫嘴里默默重复着这句话,她转身,环视周围的人。宛若电影完结,看够了戏,已经有一些人散了场。没有人能够回应她,只是还有那个年轻的男孩子扶着她,面前是拿着手机,翻着刚刚拍了的照片,还在和一旁好友事不关己的聊着这件事的中年人。

  阿莫抢过那人的手机,手机有了重影,阿莫甚至看不清屏幕上的图标,阿莫摇头,中年人趁此空挡抢回了手机。

  阿莫:“帮我报警,叔叔,帮我报警。”

  “这”

  “哎,这么跟你说吧!有什么可报警的?出了名的几个恶少,报了警也没用,更何况,报了警的话,倒霉的还可能是我呢?”

  阿莫心里太急,急的她眼里的汗水都涌上了面。她只是低头,复又恶狠狠的看着那个中年人,她踉跄的走向自己还没被扔下河的摩托。她有些迷糊,手用力的锤了锤头,清醒一点,而踏上车,毅然追去。

  崔允文还在仓买的里屋看着电视,吴华洗了盘水果进来。

  吴华:“听一起跳广场舞的你李阿姨说,城北那边的新楼快要开盘了,你抓点紧。”

  崔允文随便抓了块苹果,看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嗯。”

  吴华也拿了块苹果,坐在崔允文旁边,一起看着电视。

  吴华:“你往心里去去吧!之前就说让你先买房子。非要买车,你要是先把房子买了,早就结婚了。”

  崔允文:“知道了~妈。”

  崔允文不耐烦的敷衍了一句,吴华看着儿子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吴华:“一说你就烦,赶紧把车贷还了,我这还有点存款。按揭也赶紧把房子买了吧!三十三的爷们了,还跟我住一起呢!”

  崔允文:“唉”

  崔允文烦的不想说话,吴华却还没有停。

  吴华:“你说你学的法律,到头来还非干个老师。找你那没良心的爹,跟着他干个律师,也比你现在这点死工资强。”

  崔允文一块苹果怎么也吃不下了。

  崔允文:“你要是真觉得我爸是个好榜样,我还是不结婚的好。”

  话刚说完,扔下吃了一半的苹果,转身出了屋子。

  小区里面的路灯明亮,崔允文穿着拖鞋在路边溜达着。不想回屋,从口袋里面掏了盒烟,压着马路,缓缓的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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