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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Another(12)番外——崔允文

  崔允文觉得如果能一辈子安安分分的当个教师也是不错的选择,半载浮云偶的闲的过着云卷云舒的日子,教书育人,桃李天下,何不悠哉惬意?

  但现实是崔允文本来兴致勃勃逛着超市却被刚毕业的小混子暴揍一顿?崔允文觉得光天化日之下,在现代社会竟然自己被几个毛没退的小毛孩儿打了?简直不能信。就是在崔允文差点质疑人生,差点质疑自己的三观的时候,阿莫带着一圈小小的神一般的光环出现了。崔允文真的没想到这小孩儿这么能打,以至于自己报了警,起了诉,才知道对方鼻梁折了。那时候的崔允文就总是在办公室里咬着笔头想这件事情,不知道是想当时自己怎么没有打得更好,帮了他?或者应该留个联系方式,请他吃个饭什么的,谢谢他。有些事,你每次想起来了,都觉得怎么又在分心去想它?却马上又管不住那条活跃的脑回路了。直到,某一天,你解决了那件事,亦或,你忘了那件事。

  崔允文再见到阿莫的时候,是在自己班级里。崔允文怎么都没想到,阿莫会转到自己学校,成为自己的学生。原来她叫安莫,是个如此不爱言语的小女生,他真的在这个阿莫的身上找不到一点当天那个桀骜不驯的人的影子。若不是她手上的伤,崔允文一定觉得那是幻觉。

  她小小的身影总是能莫名的撞入他的眼帘,他的眼也总是会追随着她而走。她是个特立独行又带着些神秘感的孩子,他在她的眼里看到的是历经东海扬尘过后的沧桑远眸,隐忍却异常坚毅。这样的一个孩子,只要接触过后,谁能不心动?凡是接近了,了解了这个孩子的人,都会对她有着莫名的好感的。

  他说不清自己繁乱的心里,却在第一次看她落泪时,心里紧紧地抽了一下。但这样的感情,却只是师生情。恩,他是个很好老师,既关心孩子的学习,又关心孩子的家庭生活。可她昨晚说的话深深刻在他脑海里“乱世怎能繁你音容?”这样的表白,他第一次收到。

  在这样一个快节奏的社会里,情爱挂在嘴边,却独不见这样的独白。只是崔允文还不懂那话的另一层含义。在阿莫灰暗模糊的世界里,唯独他一人如此清晰地将眉眼烙在她的心上。她覆上他的唇,他大脑从未如此空白过,他从未如此失控过,他做不出其他的反应,就只能呆愣楞的坐在那里。待他反应过来,推开她时,他才看到她眼里尽是受伤的神情,是不是这样无意间的动作已然伤了一个敏感的心?

  他没有体验过那种紧张感,与他和宋鲲间的感觉的完全不一样。只是,他知道阿莫不是他年轻时见过的那种女孩儿。不是那种把情感当做游戏,只求肉体欢愉,各取所需但不需承担任何责任的那种人。

  他看她站起来,不用她出口,他便知道,这样傻的孩子,定是要为自己解围,如何解围?不过是卑微了她自己。他伸手拉她坐下。却静了两秒,没有勇气说出什么其他的话,和大家告别后拉着她走出“星麦”。他开车在老城区前停下,看着她睡了的眉眼,愣愣的看了很久。

  第二天一大早,阿莫醒来时觉得脑子要爆炸了。刚刚直起的身子,又躺在床上,不禁嘴角却挂起了笑。

  啊,原来醉了是这样的感觉。

  酒精使人混沌起来,那些畏影而走的日子,在这样迷乱的情愫中不复存在。古人说借酒浇愁愁更愁,但世人又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阿莫开始理解人们所爱的酒了,他们爱的不是酒,而是宿醉后的远离尘世人寰。

  开了门,安一世在客厅抽烟,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阿莫,还有两周就考试了,和我谈谈吧!”阿莫抿了抿嘴,坐在安一世身侧。“打算念大学吗?”阿莫摇头。自己的成绩,和家里的经济状况,都不适合自己念大学。“爸托了很多关系,就是希望你能考个大学。”阿莫低头,她想反问安一世,那你去抢钱给我读书吗?“这年头,本科生都是一抓一大把,阿莫,现在公司招人的门槛都很高。”阿莫起身。“阿莫,发生什么事了要跟爸爸说,你情感上的事,我也无权过问,但,你先考个好大学才能说这些事情,知道吗?”阿莫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思绪早已全然不在,飞得老远老远。

  阿莫收拾了书包,却没朝学校去,搭了公车,去了火车站,按照纸条上的地址买了票。阿莫坐在靠窗的火车座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却是近乡情怯,目的地不是故乡,却有故人。

  阿莫口袋里的手机振动,显示着崔允文的号码。

  阿莫:“”

  电话那边没有忙音也没人说话,崔允文把手机从耳朵上移到面前看了看。

  崔允文:“接了电话就说话。”

  阿莫:“”

  崔允文:“我再等你一会可就迟到了~”崔允文把遮阳板拉下来,看了看自己的发型,恩~还算满意。

  人就是这样,知道另一个人的心思,虽然不会发展成什么样的关系,却已经开始注意自己在那个人面前的形象了。

  阿莫:“你先走吧。”

  崔允文:“怎么了?是不是昨天喝的太多了?”崔允文说着拉开了副驾驶的抽屉,拎着一个塑料袋在腿上。里面是几样常需的药。

  崔允文:“哪儿难受?我带了胃药,和醒酒的药,给你送上去?”

  阿莫:“”什么鬼?老班为什么今儿有点殷勤?

  崔允文:“阿莫?”

  阿莫:“不用。”

  崔允文:“那什么意思?你今儿不去学校?”

  阿莫:“是。”

  崔允文一脸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把手机换到了耳朵另一头。

  崔允文:“阿莫,马上要考试了,你就别再请假了。”

  崔允文却听到阿莫那边传来了忙音。

  崔允文:“哎,小兔崽子,是不是给你点脸了。”

  崔允文拿着手机一脸懵逼。

  崔允文:“小兔崽子,你就是吃准了我不会去你家是吧!嘿,我就不信了。”看了看楼上的窗口,崔允文纠结了一下。“你要是再逃课,今儿个下班我一定去你家家访。”

  阿莫在列车上静静地坐着,手里攥着的是父亲写上地址的纸条。过道上乘务员喧闹着推销着自己的商品,阿莫看着晃过去的每一个站地发呆。母亲与姐姐住的很远,三个小时的火车车程,阿莫昏昏欲睡。在火车上的乘客各有各的目的地,形形色色的人过着五光十色的人生。而他们是否也觉得人生如此艰难?还是只有阿莫自己过得如此?阿莫下了火车,随着地址弯弯拐拐才找到了一座筒子楼面前。

  郊区的筒子楼,有些破烂,每家的门口连着公共的走廊与阳台。阿莫就站在楼下,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隔着胡同的长长走廊,只能望着,却挪不动步子。二楼偏东的房门打开了,走出来的人影阿莫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老了很多,丝丝银发搭在她被岁月风化了的脸颊旁。阿莫莫名的就红了眼,酸了鼻尖。天阴了下来,本来出门看天气的妇人皱了眉,捋了捋眉前的银发。突然就打了一声雷,那妇人嘴边唠叨着什么,看着面前刮起的急风,马上就掉落下来的几滴薄雨。赶忙伸了手,向下拽着阳台铁杆子上的被褥。阿莫就静静地看着,牙关咬得用力,拳却紧了又松。雨水打在脸上,阿莫抬头望去脚下的步子却迟迟迈不出去。

  那妇人收了被在怀里,忽然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由回头望向胡同口,却只有空荡荡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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