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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111章:觉悟

  自打成为冒险者以来,米优还是第一次踏入会长大人的办公室。

  说句真心话——

  “这么小?!”

  她本以为一会之长,在本部自己的地盘上,办公空间怎么也得占一整层楼,至少也得是个套间,至于装潢对,起码也得是特蕾莎家会客室那种级别。

  然而洛巡带他们走进的却是一个不到十平米大的小房间,内里只有一张摇摇椅和一个踏脚凳,整面墙的落地窗让外面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了进来。

  这画面米优只在复古电影里见过,就是那种安乐椅侦探老太太一边打毛线一边摇晃的坐具。

  洛巡:“随便坐吧。”

  鹰世:“坐?坐哪儿?”

  打死他也不敢去摇椅上坐,而踏脚凳看起来又太不卫生了。

  另外三个倒是早有经验,会长所谓的随便坐,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随便坐,你觉得哪儿能坐就坐哪儿。于是各自找墙根席地而坐。

  鹰世:“”

  洛巡自己老实不客气地坐进了摇椅,脚踝交叠搭在踏脚凳上,斜望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按绘里之前的计划,她将独自返回公司,一方面把“正确的”消息传递给信得过的记者,这个人能是雷哈特最好,他没有来的话,绘里也会另外打电话约熟悉的记者过来。另一方面,则是担当团队的发言人,和公司谈好条件,统一口径,召开新闻发布会。

  其他人则全部跟着洛巡回协会,以冒险者的身份接受协会的保护。

  “那个会长?”枯坐了一会儿,米优忍不住举起了右手。

  洛巡:“说。”

  米优:“我们就这么坐着吗?”

  洛巡:“嗯。”

  米优:“不做点什么吗?”

  洛巡:“嗯。”

  鹰世:“会长是不是困了。”

  洛巡:“是。”

  四人一头黑线。

  “啊”洛巡仿佛好梦被扰般,拖长了调子发出遗憾的声音,接着感慨,“年轻真是好啊,累了这么多天,还有力气折腾。歇会儿能死啊?”

  米优哭笑不得:“您要是困了您睡没关系,我们总得做点事吧?光是这么傻坐着,我总觉得良心不安。”

  洛巡把大长腿一收,在摇椅嘎吱嘎吱的声响中盘腿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开始教训她:“小米优啊,不是叔叔说你,你这队长当的,也太没人性了吧?”

  米优一脸懵逼:“我怎么了!”

  “首先,什么叫我睡没关系,你们总得做点事,叔叔在你眼里就是这种让别人累死累活,自己在一旁睡大觉的人?”

  “呃”

  “其次,什么叫傻坐着,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休息不明白?身为冒险者,生命就像在火山口走钢丝,如果不保存好体力,危机突然来临的时候,你要怎么能集中精力去应付?”

  “呜~”

  “最后,你为什么良心不安?”

  可算有一个米优能反驳的了,她马上高声说:“因为绘里和芽月都在忙着,我却在这里休息。”

  洛巡叹了口气,托着腮帮子一脸乏味地看着她:“那是她们该做的。你把芽月留在地球是为了什么,难道不就是为了一旦遇险,有人会帮你们呼救?绘里是你的经纪人,帮你出面摆平公司和媒体,本来就是她分内的事。”

  “我让你们落单的时候不能光想着等队友来救,但并不代表你不能信任你的队友啊,如果说只要有队友在干活你就不能安心休息的话,那露宿山野轮流守夜的时候,你准备一直不睡觉吗?”

  “团结队伍,分配职能,让效益最大化,最后再做好相应的奖励,身为队长,做到这一步,就足够了。”

  米优被训得抬不起头来。

  响潮:“没关系,一个好的队长也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慢慢来就好了。”

  他承认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很强烈的私心——他怕米优又因为惭愧,动念转让队长头衔甚至并入别的团。

  之前说不会再去别的团,这是他的真心话,因为除了米优,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队长,会这样“温柔”地待他。响潮对自己的价值心知肚明,也知道只要他愿意,任何队伍哪怕是三叉戟都一定能轻松地进去,可是那样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已经不敢再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任何人去掌控。

  给米优打工,自己能说得上话,又不用负责,何乐而不为?

  但他也心里也很清楚,米优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队长,领队人需要有的素质,她可以说是一样都没有,而且还自带乌鸦嘴特效,不适合做指挥。这个队伍,确实还需要一个二把手来做实事,最佳的人选,就是自己。

  但他不想做,既贪图安乐的现状,又不愿为之付出更多。

  就像一条贪得无厌的蚂蝗,死死咬着宿主,只顾吸血,明知这样的关系非良性,也还是不愿意主动做点什么。

  他看向迟尧。

  说不上为什么,响潮觉得迟尧的情况和自己类似,明明有能力做得更多,却总是被动接受安排,只有在局面僵持的时候,才偶尔贡献力量。

  迟尧今天也依然发挥着腿毛的忠诚:“噢!鄙人觉得队长做得非常好。”

  洛巡:“”

  鹰世则问:“需要推荐几本管理类的书给你看吗?”

  米优幽怨地吐出一个魂,响潮赶紧把魂塞回去。

  “小米优啊,你这个队长虽然当得不咋地,队员们倒是很忠诚嘛。”洛巡笑眯眯地说。

  他一笑,米优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你还是骂我吧。你这样笑,我总有种接下来又要被你戏弄的感觉。”

  洛巡笑容一收,正经起来:“好了,不开玩笑了。这个房间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在你们之前,但凡进来过的人,无一不是当时协会的中流砥柱,有不少还是挽救协会与危难间的英雄,你们要是去英烈堂还能看到他们的画像。”

  他的话成功吸引了几个晚辈的好奇心,响潮说:“我注意到这个房间没有任何电源。”

  “没错,”洛巡笑着说,“这个房间不通电,不能接任何设备,房间的温控和空气循环也是独立的,就连门锁也是挂锁和插销;这面落地玻璃并不真的是玻璃,而是大楼对应位置外墙的即时投影;如果没有我带路,你们甚至根本到不了这里。”

  鹰世震惊了:“机关术”

  洛巡露出了“啊,识货,行家啊”的表情,说:“所以在这里休息,是最安全的。”

  米优疑惑地问:“机关术是什么东西?”

  鹰世牌人肉翻译机勤恳地解释道:“是远古时期地球上的一门秘技,在没有引力c电力c蒸汽动能的时代,能够运用潮汐c风能c势能等方式牵引零件运作,算是冷兵器时代的机器。但是,机关术理论上在宇宙大移民计划开始前就已经失传了。”

  洛巡摊开手:“很显然它并没有失传,时至今日,机关术的传人依然生活在地球上,并且从协会正式成立的时候开始,一直为历任会长提供技术支持。——当然,我是不会介绍给你们认识的,除非你们中的某个人足够优秀,能成为我的继任者。”

  米优仿佛明白了什么:“所以这里只有一个躺椅,也是因为要保密,不能让外人频繁进出,搬东西进来吗?”

  洛巡一愣:“不是,本来这里有床有桌子,还有沙发什么的,是我嫌占地方,所以全扔了。”

  米优:“呜所以到底是有什么必要非要躲在这里,会有人来杀我们吗?”

  洛巡再愣:“那不是很显然的事吗?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米优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响潮说:“虽然绘里姐走前没有明说,不过,海蓝星王室如果不想曝光这件丑闻,最快c最省事也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我们全都杀了吧!”

  “那绘里一个人在外面岂不是很危险!?”米优大声问。

  迟尧:“大姐头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显然不能安抚米优焦躁的情绪,她一屁股爬起来,就要去开门。

  “别乱跑哦,”洛巡提醒,“万一迷路饿死在走廊的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吓到隔天来搞卫生的清洁机器人就不好了。”

  米优伸向插销的手指一僵,继而紧握成拳,狠狠捶向门板。

  “如果他们敢动绘里或是芽月一根汗毛,我一定弄死那个死老头。”

  咬牙切齿地说出每个字。

  洛巡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的背影,不发一语。

  过了好一会儿,米优终于冷静了下来,转过身来,对他说:“会长,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什么事?”

  “等我能出去了,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在这段时间里,希望您能教我。”

  “终于找到点做队长的感觉了啊。”

  洛巡以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语气说着:“你想好了吗,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每一句,都可能让你暴跳如雷,失去理智”

  另外三人也不由得挺直了腰,表情严肃。

  “但同时也是,争取眼下利益最大化的最佳选择。你如果有足够的觉悟”

  他话还没说完,米优就走到他跟前,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

  三人同时脸色骤变,提了一口气,却不知能说什么,只是面面相觑。

  米优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屈辱之色,眼神却充满了坚毅,她双掌贴地,向前躬身,直到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请让我做您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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