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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第十章 坦诚相对

  南皈叹了口气,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揽着洛琛向正房走去,路上还不忘问上几句,“这把箫倒是有灵性,也是你师姐送来的?”

  “是啊。”洛琛低头看箫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仿佛在看自己相识多年的老友,“这是我师父在我拜师的时候送给我的。他说我不适合用刀枪剑戟之类的兵器,箫反而会顺手些。他还说等我学会了就教我驾驭箫灵,教我修仙之道,到那时这箫还能当个法器。可惜还没等我学好,他就已经羽化了。”

  话落,一阵箫声响起,不是高亢的曲调,亦不是悠扬的乐章,却传递出少年内心的悲痛欲绝。南皈一言不发,静静陪在他身边,揽在他肩上的手却是默默地多用了几分力。

  曲毕,一滴热泪落在南皈手背上,像是一团火苗,融化了南皈心中最坚硬的冰。

  “你想修仙吗?”南皈突然问道。

  “嗯。”洛琛的回答带了些许的鼻音,泪如断线的珠子坠落在地上。他师父是仙身,当初他也是下定决心要修炼成仙的,可却生而为魔难以明灵。在修仙下界遭受了种种屈辱后吞噬那丝天真,变得狠决无情,三千岁竟魔后,便不惜一切代价夺了血月宫宫主之位,成为了魔道至尊。曾几何时,他也有过退却,自此相忘于修仙下界,可最终,仍旧是放不下教授他功法的那位隐居于血月宫的长者。

  迈过正室的门槛,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洛琛径直走到外室的美人榻上,正想坐上去,却被南皈拉进内室,按进他的床上,俯身为他拉好被子,“我已经让南路送东西过来了,等一会儿”

  “师兄!师兄,我”南路一向与他这个师兄关系很好,入南皈的屋子如入无人之境。然而南皈要与洛琛同住的事情并没有告知南路,是以,当南路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冷心冷清的师兄将少年压在床上的场景,他抱着东西进来的动作整个僵住了。

  原本他还在奇怪师兄为什么会让他再送来一床被子及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现在全明白了。不愧是他的师兄,这少年才跟着他多长时间啊,真够雷厉风行的。

  “对不起师兄,我我我这就出去!”南路闭上眼睛放下东西夺门而逃,心下默念“不知者无罪”,他可不想落到被南皈追杀的下场。他自己是有南阳的人,看见此幕便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中顿时悲喜交加。喜的是孤身多年的师兄终于开了窍,悲的是他想要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抱着玩的美好愿望彻底破灭了。

  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洛琛不解地看着南路远去的背影,一双澄澈的眼睛充斥着疑惑,“他怎么了?”

  “或许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吧。”南皈没有多想,将新拿来的被子铺在床上,迅速地收拾好所有的东西,转身却见小小少年已经脱了外袍和中衣,蜷缩在被子里睡着了。南皈无奈,只好轻声叫醒了他,“后面有一池温泉,对于体弱之人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一会儿去泡一个时辰再睡。”

  “嗯不要。”洛琛睡得迷迷糊糊,南皈的声音听得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温泉”这个字眼他还是听到了的,而且“强身健体”勾起了他幼年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乖,听话。”南皈隔着被子拍拍少年的头。南堰门的师弟多半都是南皈一手带大的,像洛琛这种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更是不少,但在他面前却都是毕恭毕敬,没有一个如此孩子气的。洛琛这番表现,当真是考验他哄孩子的功底了。

  哪知洛琛性子执拗,说不去就是不去,直接卷了被子就是一个灵巧的翻身,翻进了床的最里面,面朝着墙壁再次睡去,只给南皈留下了一缕秀发。

  “不行,必须去。”南皈对着洛琛难得强硬一回,连着被子将他抓了过来,二话不说便扛在肩头,穿过密道走到温泉处,放下裹在被子中的人笑道,“你自己进去还是我帮你进去?”

  “南皈!你,你欺人太甚!”气红了一张脸的洛琛抬腿向着南皈踢去,厚重的被子竟然被踢到了一边。温泉旁多是湿滑的青苔和软泥,洛琛脚下一个不稳,摔进雾气缭绕的温水之中。

  洛琛不喜欢温泉是有原因的,怕水也是有原因的,而这原因则是一个羞愤的故事,在洛琛看来是洗刷不掉的耻辱。不过后来有内力相护,倒是艺高人胆大,也不再那么惧怕,可如今退化成一个普通人,又经历了放花灯时的落水,怕水的本能便开始无限制的放大。

  在岸旁站着的南皈见洛琛入了温泉,本想就此离去,然许久不见少年露出水面,不由脱去外袍下水,映入眼帘的便是令他心颤的一幕。纤弱的少年双眼紧闭,摸索着努力向岸边走去,即便是受伤修养时都未曾摘下的面具在水波的冲击下已然脱落,漂浮在水中,少年精致的面庞暴露在南皈眼前。

  只见那原本被面具遮盖的白皙的肌肤上赫然横卧着一道伤疤,自眼角下起至鼻翼侧终,生生破坏了姣好的面容。只是伤痕并不像洛琛说过的烧伤,更像是被人用刀剑之类的利器所伤。而胸前已经结痂的箭伤随着少年奋力划水的动作迸裂,缕缕血丝渗出,染红了雪白的里衣。

  南皈一边想着,脚下步伐不停。水面浮动,揽着少年的人破水而出,走到池边才将少年放下,手下用力向他背后心窝处拍去。掌落,洛琛猛然吐出一口水,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堪堪恢复了神智。

  洛琛睁眼便感到脸上的面具不复存在,急忙伸手捂住那半张脸,低头沉默地寻找落入水中的面具。然而,面具早在南皈揽起洛琛时就一并拾了上来,如今拿在他手中,洛琛如何找得到?

  他捧起少年的脸,直视那双明眸明知故问道,“小琛,你在找什么?”

  “别看我!”洛琛忽而偏头,湿发紧紧贴在脸上,此时的少年便如被拔了胡须的猛虎,挣脱南皈的手怒吼道。

  人不风流枉少年,洛琛亦是如此。但脸上这道疤,却成为他心底最不可忍受的缺陷。不论他是一手遮天的魔宫宫主,还是手无寸铁的少年洛琛。

  血月宫所有人都知道,面具是宫主的禁区,曾经有人因好奇而试图摘下它,却被暴怒的洛琛扔进了茶清阁的试药房折磨而死。自此之后,洛琛的样貌便成为众人讳莫如深的话题。然而以茶倾的医术原本可以让他的皮肤恢复如初,但是洛琛拒绝了——这是他终其一生都不愿忘却的耻辱,这道疤,留着便是警醒。

  “小琛。”南皈拉下洛琛遮住脸的手,将他抱进怀里。他不懂如何安慰人,于是不假思索地侧头吻上那道疤痕。

  脸上传来的温热的触感让洛琛一愣,心头的怒气奇迹般地消散了。他愈发看不懂南皈此人了——这人不应该与其他看到他真容的人一样鄙夷他吗?怎么他的反应与众人迥然不同?

  “小琛,你一直戴着面具,就是因为它?”吻毕,南皈抚摸着洛琛的脸,轻缓的语调下隐藏的是满心的怜惜。

  “嗯。”情绪稳定下来的少年自卑地垂眸,“这样一张损毁的面容,一旦显露,有谁会真正接受呢?”

  南皈摇头,“小琛,你错了。”

  “我错了?哈哈!你说我错了?你凭什么说我错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很了解我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洛琛的怒气和压抑多年的委屈痛苦被那句“你错了”挑起,他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独属于魔宫宫主的气势迸发,虽然没有内力的支撑,却丝毫不减锋芒。

  “小琛,听我说,”南皈轻柔地抚摸着少年拱起的脊背,安抚着他的情绪,“我确实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沉浸在过去之事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如果你愿意说,我自是会认真听,你若不愿说,我也不勉强。可是有一句话你记住,”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论你有怎样的过去,也不论你相貌如何身份如何,我南皈绝不会因此而疏远你,背弃你。”

  “你敢发誓吗?”洛琛反问道。原本只想南皈知难而退,莫要再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哪知南皈并非玩笑。

  他松开洛琛举起右手道,“今日我南怀清对月起誓,此生不负今日之言,永不疏远,永不背弃,如违此誓,甘受洛琛处置。”他放下手,重新将少年抱进怀里,“放心了?”

  洛琛不语。他从未信任过任何人,却因着南皈的话,在这一刻卸下心防,做了他一生中最大的赌注。他双手顺势向上解开腰间的衣结,脱下了身上唯一的一件c即便是以往与人行周公之礼时也不曾完全脱下的里衣。

  沉重的过去,我已经一个人背负太久,久到麻木。南皈,我从不相信别人,可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说出当年之事的人,你若背叛,我必追杀,不死不休。

  “你做什么?”南皈惊诧地按住洛琛已经褪至臂弯的衣服,却阻止不了他执意的动作。白色的里衣顺着手臂滑入水中,少年移步上前,伸手扯开南皈的墨袍,“坦诚相待而已,南大哥就让我任性一次,如何?”

  就让不是宫主的我放纵一次,只这一次。

  又是那双晶亮的眸子,带着少年人的张扬,眼底却又含着不可抗拒的悲伤。

  “罢了。你我都是男子,也没什么避讳的。”南皈伸开双臂,任由少年挑开他的衣襟。常年的体弱导致洛琛体温比常人略低,温凉的手指触碰到南皈炽热的肌肤,少年一顿,抬眸看了看南皈,见他没有任何不适与嫌恶才继续自己肆意的举动。

  被温泉浸湿的衣服贴在南皈身上,洛琛的手自他胸前划过,颤抖着握住衣襟一点点地向两侧拉开,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认真道,“南皈,宽衣解带这种事,我只亲手对你做过。”

  衣袍落入泉水,带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南皈如玉胸膛暴露在洛琛面前,紧实的腹肌随着他的呼吸而微微起伏。洛琛慢慢靠近,双手自他腰间环过,整个人贴上那具炙热的身躯,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南皈,或许你是对的。往事我本不愿再提,但忘记太难。”洛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心情渐渐平复,“你听着,这些话,我只说一遍。”

  感觉到怀中少年肩膀微微的颤抖,南皈轻叹,亦是回抱着他,却没有打断少年的话。

  “我没有骗你,从家中火起到母亲失踪,这都是真的。我被师父所救,于是拜在他门下,成为了师门收的最后一个弟子。”洛琛语调平静,然而平静之下孕育着绝望的死寂。

  “师父所在的仙门中收了众多弟子,但他门下却只有我一个。就在师父闭关之时,我被几个师兄锁进了禁地——也许是好奇,也许是试探,可在我看来,那却是蓄意的恶毒的谋杀。”

  洛琛的师父昀华上仙门下从来不收幼童,洛琛却是唯一的一个例外。昀华把他带回师门的当天就遭到了众仙的极力反对,昀华不得不将他带在自己身边。直到那一日,昀华闭关,昀华座下大弟子岚熙被支开,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几个弟子将洛琛诓入禁地。

  禁地之所以被称为禁地,是因为它封印着上古凶兽。

  “我刚入师父门下,什么都不知道,懵懵懂懂地踏了进去。”洛琛面上皆是水珠,不知是泉水还是泪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里天地不分,迷雾之下到处是鬼啸,我怕了,我向回跑,可是无论我怎么走,都走不出那片迷雾。”

  他紧了紧抱着南皈的手臂,想要给自己寻一个安全的地方。他的内心恍如坚硬无隙的蚌壳,久久封闭而不得开。

  “南皈,你说,他们怎么忍心呢?”洛琛似是自问自答,单纯疑惑的语气就像是天真烂漫的孩子在询问天真的问题。可南皈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开始。上古十大凶兽的凶残他早有耳闻,那分别封印他们的禁地他也大体知道,却从未见进入之人能够活着走出来的。

  那时他不在洛琛身边,自然无法得知他经历了怎样的九死一生。他现在能做的,无非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怀中好似漠不关心地讲述别人故事的少年,让他能鼓起勇气揭开心底最深的那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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