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零落枝头
天愈发寒凉，早起时再如何厚的衣裳都阻不了人的哆嗦。
枝头早已是厚雪覆盖，有些柔弱枝丫早已断节。
早已有侍从把积雪清除，只怕地上不干净，存了湿滑，叫家里人摔着。
萧音外头的伤已是大好，外头也瞧不出任何不妥。
内里的调养也是交了那安大夫来做，虽是积年沉疴，可这些时候下来，人也觉得清爽了些。
听是广平郡王府上的大夫，虽萧玄之是重礼谢过，萧音难免还是心存感激，依不逾矩的规制，送了好些东西。
这回比上回诚心许多，点心酒酿已不必提，只她听人说元洲风气开放，崇尚武学，对得力马匹最为追崇。
萧音自己不爱这个，自然没有什么良驹，况那太显眼了些。
只把自己原先曾得过一本御马之术送上，又依着上头防具，做了一套。
虽因着规矩，绣活针线有些过，只是萧音心生坦荡，只不自己说出去便是。
也算诚心谢过他一番好意。
萧音用心，顾慎自然感受得到。
这份比之先前那份，的确有着心意。
先前那份虽也是萧音独独的赠礼，可顾慎收着心里却不高兴。
那里头的春风酿，像是嫉妒的毒蛇不停的侵蚀他。
他就当那顾珏为何独独那样提了春风酿。
却原来，不是为着酒，是为着独一无二的情意。
顾珏亦不过如此道貌岸然。
从微末里炫耀还未成章的喜悦。
便是毫不知情的外人也不可放过。
若不是知道萧音与他无半点情谊，只怕也要叫这假意深情去了心肝。
叫人如鲠在喉，难以忘怀。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眼瞧着都是萧音废了心思的。
顾慎颇为满足。
顾不得才沐浴后的墨发湿气，就着一身宽袍，衣领敞触，可见里头劲瘦胸膛。
常晕黑沉眸色的狭长凤眼，此刻如同春水溶驻，只慵懒着神色，倚靠在大梨木盘花圈椅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那防具上流连。
好似那是不是一套防具，而是一张如花美人面。
曹铮也坐在一旁，着实有些牙酸。
因着顾慎在沐浴，东西是他送来。
只是自打顾慎出来，看了内里。
就似护食的猛兽，要是谁敢上手，那片刻就能要了你的狗命。
接着就是这莫名的瞧着看着再上手摸着。
同样是萧姑娘送来的东西，这神情可比上回好多了。
只是突然听顾慎长长叹了一声。
“可惜已是隆冬时节。”
顾慎好看的眉眼里俱是遗憾。
曹铮许久未见他愁色，还以为有了什么事项，也顾不得开他眼前玩笑。
直说，“殿下可是得了什么消息这时候难道错过了什么”
顾慎眼神落在那防具上，“可惜如今天冷，宫里围猎早已结束，不然这防具便可用得上了。”
那语气是真真遗憾。
曹铮只觉额头青筋暴起，他真是白多嘴问一句。
就知道这时候他家殿下，没有脑子。
两人说话间，卫越回来了。
卫越瞧着是短衣薄衫，应当是回来换过衣裳才来。
渭京惯把地龙烧得热，三人又是血气正足年纪，自然穿得清爽。
卫越见了礼才坐下，见了桌上一堆东西也没多问，只是顾着自己这边的事情。
他搁下茶盏沉声道，“殿下您先前叫查周氏，如今有些眉目，下头整理了一份细的，稍晚送上来。”
“只是有些蹊跷事。要与您多说一句。”
顾慎瞧他一眼，示意他说。
卫越才道，“周家是渭京数得上名号的世家，周老太爷常任吏部尚书多年，膝下只一子一女。其子周真明是天子近臣，兹听线人言，此次动荡就是他应下的。”
“不是个聪明人啊。”
曹铮听到不由感慨一句。
卫越也不理他，只接着道，“只是周家虽是名门之后，这动荡也参了一脚，可态度却暧昧不明，与其他各地藩王颇为亲近，就是咱们府上也曾派了人来走动，只是您都推了。”
“这是想左右逢源啊。”
顾慎语气里尽是讽刺意味。
知道自己惹上了大麻烦，就要两方讨好，看来倒是知道皇帝并不是唯一的靠山，而且还是个很容易就倒下的靠山。
“还有一事。”
卫越皱起眉头，“查周家的时候，意外发现有人打听周氏身边陪嫁，后来却是萧府的人。”
顾慎面色微敛。
周氏被休弃他早就知晓，只当萧玄之便算了。
可如今却又打听起周氏的陪嫁，却是为何
萧玄之断不可能无缘无故查访。
是周氏的陪房与府里牵连了什么
亦或是牵连之人就是萧音
“因着事关萧府，便多探听一二，却是周氏当年有四人陪入萧家，最后只留下一个先前嫁出府去的，旁的不是伤就是死。”
顾慎心里一滞，他直觉这里头不对劲。
他吩咐下去。
“曹铮，这事你去办，一定要弄清楚周氏的陪房到底如何了。”
曹铮此时也肃了神色，一一应下。
“先生也快到渭京城了，这些事”
卫越提了一句。
“先生足智多谋，不必隐瞒。”
顾慎本十分愉悦，因着这种种，还是丧了心情。
好在他今日得了祖父寄来的徐单子大作，好得了空去萧府。
也好亲自看看小姑娘是否痊愈，虽常听安大夫回禀，可哪有自己见来的安心。
只是也不知何时才能叫她知晓自己心意。
顾慎没来由的觉得惆怅。
总觉得那日桃树许愿来年，好像变得遥遥无期。
渭京城里言语传得快，没等到下一次宴会，安国公休了发妻之事都已是传了三四遍的轱辘话。
宫里皇后还因着事项，特地下了旨意给萧音，想着叫她进宫。
毕竟不能明晃晃的打了安国公的脸面，直接宣周氏来问话。
毕竟是休妻不是和离，周家又不曾闹，想来是周氏出了差错。
可不承想萧音却是病了，连榻也起不来。
魏皇后只得耐住性子，等了好些时候，把刘氏宣了进来。
已是快要结亲的人家，主母却突然被休弃，魏皇后还是要探问一二。
虽知道刘氏定不能说了实话，只是谁还不是人精。
话里话外就能明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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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头早已是厚雪覆盖，有些柔弱枝丫早已断节。
早已有侍从把积雪清除，只怕地上不干净，存了湿滑，叫家里人摔着。
萧音外头的伤已是大好，外头也瞧不出任何不妥。
内里的调养也是交了那安大夫来做，虽是积年沉疴，可这些时候下来，人也觉得清爽了些。
听是广平郡王府上的大夫，虽萧玄之是重礼谢过，萧音难免还是心存感激，依不逾矩的规制，送了好些东西。
这回比上回诚心许多，点心酒酿已不必提，只她听人说元洲风气开放，崇尚武学，对得力马匹最为追崇。
萧音自己不爱这个，自然没有什么良驹，况那太显眼了些。
只把自己原先曾得过一本御马之术送上，又依着上头防具，做了一套。
虽因着规矩，绣活针线有些过，只是萧音心生坦荡，只不自己说出去便是。
也算诚心谢过他一番好意。
萧音用心，顾慎自然感受得到。
这份比之先前那份，的确有着心意。
先前那份虽也是萧音独独的赠礼，可顾慎收着心里却不高兴。
那里头的春风酿，像是嫉妒的毒蛇不停的侵蚀他。
他就当那顾珏为何独独那样提了春风酿。
却原来，不是为着酒，是为着独一无二的情意。
顾珏亦不过如此道貌岸然。
从微末里炫耀还未成章的喜悦。
便是毫不知情的外人也不可放过。
若不是知道萧音与他无半点情谊，只怕也要叫这假意深情去了心肝。
叫人如鲠在喉，难以忘怀。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眼瞧着都是萧音废了心思的。
顾慎颇为满足。
顾不得才沐浴后的墨发湿气，就着一身宽袍，衣领敞触，可见里头劲瘦胸膛。
常晕黑沉眸色的狭长凤眼，此刻如同春水溶驻，只慵懒着神色，倚靠在大梨木盘花圈椅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那防具上流连。
好似那是不是一套防具，而是一张如花美人面。
曹铮也坐在一旁，着实有些牙酸。
因着顾慎在沐浴，东西是他送来。
只是自打顾慎出来，看了内里。
就似护食的猛兽，要是谁敢上手，那片刻就能要了你的狗命。
接着就是这莫名的瞧着看着再上手摸着。
同样是萧姑娘送来的东西，这神情可比上回好多了。
只是突然听顾慎长长叹了一声。
“可惜已是隆冬时节。”
顾慎好看的眉眼里俱是遗憾。
曹铮许久未见他愁色，还以为有了什么事项，也顾不得开他眼前玩笑。
直说，“殿下可是得了什么消息这时候难道错过了什么”
顾慎眼神落在那防具上，“可惜如今天冷，宫里围猎早已结束，不然这防具便可用得上了。”
那语气是真真遗憾。
曹铮只觉额头青筋暴起，他真是白多嘴问一句。
就知道这时候他家殿下，没有脑子。
两人说话间，卫越回来了。
卫越瞧着是短衣薄衫，应当是回来换过衣裳才来。
渭京惯把地龙烧得热，三人又是血气正足年纪，自然穿得清爽。
卫越见了礼才坐下，见了桌上一堆东西也没多问，只是顾着自己这边的事情。
他搁下茶盏沉声道，“殿下您先前叫查周氏，如今有些眉目，下头整理了一份细的，稍晚送上来。”
“只是有些蹊跷事。要与您多说一句。”
顾慎瞧他一眼，示意他说。
卫越才道，“周家是渭京数得上名号的世家，周老太爷常任吏部尚书多年，膝下只一子一女。其子周真明是天子近臣，兹听线人言，此次动荡就是他应下的。”
“不是个聪明人啊。”
曹铮听到不由感慨一句。
卫越也不理他，只接着道，“只是周家虽是名门之后，这动荡也参了一脚，可态度却暧昧不明，与其他各地藩王颇为亲近，就是咱们府上也曾派了人来走动，只是您都推了。”
“这是想左右逢源啊。”
顾慎语气里尽是讽刺意味。
知道自己惹上了大麻烦，就要两方讨好，看来倒是知道皇帝并不是唯一的靠山，而且还是个很容易就倒下的靠山。
“还有一事。”
卫越皱起眉头，“查周家的时候，意外发现有人打听周氏身边陪嫁，后来却是萧府的人。”
顾慎面色微敛。
周氏被休弃他早就知晓，只当萧玄之便算了。
可如今却又打听起周氏的陪嫁，却是为何
萧玄之断不可能无缘无故查访。
是周氏的陪房与府里牵连了什么
亦或是牵连之人就是萧音
“因着事关萧府，便多探听一二，却是周氏当年有四人陪入萧家，最后只留下一个先前嫁出府去的，旁的不是伤就是死。”
顾慎心里一滞，他直觉这里头不对劲。
他吩咐下去。
“曹铮，这事你去办，一定要弄清楚周氏的陪房到底如何了。”
曹铮此时也肃了神色，一一应下。
“先生也快到渭京城了，这些事”
卫越提了一句。
“先生足智多谋，不必隐瞒。”
顾慎本十分愉悦，因着这种种，还是丧了心情。
好在他今日得了祖父寄来的徐单子大作，好得了空去萧府。
也好亲自看看小姑娘是否痊愈，虽常听安大夫回禀，可哪有自己见来的安心。
只是也不知何时才能叫她知晓自己心意。
顾慎没来由的觉得惆怅。
总觉得那日桃树许愿来年，好像变得遥遥无期。
渭京城里言语传得快，没等到下一次宴会，安国公休了发妻之事都已是传了三四遍的轱辘话。
宫里皇后还因着事项，特地下了旨意给萧音，想着叫她进宫。
毕竟不能明晃晃的打了安国公的脸面，直接宣周氏来问话。
毕竟是休妻不是和离，周家又不曾闹，想来是周氏出了差错。
可不承想萧音却是病了，连榻也起不来。
魏皇后只得耐住性子，等了好些时候，把刘氏宣了进来。
已是快要结亲的人家，主母却突然被休弃，魏皇后还是要探问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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