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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灭国

  郑宋交界,宛城,原本该是一片焦黑的地面上却仍旧矗立着一座祭台,好似在示威一般,诸侯会谈,除南越王c陈王,以及自困一隅的蜀王未至,其余十一国的王侯均亲至宛城,参与会谈。

  自武皇帝朝以后,就算是大夏的诸侯与朝,都未曾出现过这番气象了。

  会谈的第一日,却是根本连谈都未谈,因为一个席位座次,便都是较量了一番,郑c宋c淮南c胶东之流,有兵败称臣之实,虽说实力未必落于人后,可都无颜面再去争抢。

  至于燕北,这次本就是被针对之国,主位自然是不用去考虑了,不过寻常之国自然也不敢列于燕北之前,稳妥的前四之属,反倒最为安稳。

  真正争锋的是晋楚与辽东,都要去争一争主位,按理说晋楚是此次会谈发起之人,虽地点不在晋楚境内,可也算半个东道主,并居主位当是应该,可在辽王看来,道理却就不是道理了,他居主位,才是道理。

  除去这几国,其余诸国也都没有闲着,虽不敢觊觎主位,可却也不甘居于人后,就这么吵吵嚷嚷闹了一日,也没拿出一个章法来,更不要提议事。

  第一日没有决断,第二日仍旧是要争吵,远道而来却威风八面的辽王,是如何都不肯居于人后,最终还是晋楚两国让了一步,与辽东一起,三国并居主位,燕北其次,郑c宋c淮南c胶东四国共居末尾,至于其余三国,晋楚大手一挥,便随意定下了一个次序,最后是中山居中,卫国在前,鲁国在后。

  如此安排,有人自鸣得意,有人却只能暗自愤懑,为此日后还生出了诸多事端,当然眼下还是勉强和气,不过最为人不解的,还是晋楚两国为何突然让步,关于此中缘由,也是众说纷纭,其中最为人信服的,或许是第一日会谈结束之后,辽王曾单独造访燕北王的营帐。

  这些当然都是后话了,暂且放下不提,诸国会谈,终于扯到了正题,该如何安置人人视之累赘,却又磕碰不得半分的年幼天子,燕北想留却留不住,别国要么不想留,要么就是不敢留,列国十四,竟找不出一个安身之所。

  按理说,偌大天下,能够荣居天子的,唯有一处,国度长安,可曾经的盛世长安,早已不复,在鞑靼人的铁蹄之下,长安成为了天下人不愿提及的耻辱伤心处,驱逐鞑虏,还天子与国都,或许不失为一个解决之法,只可惜,如今的臣子皆是乱臣贼子,尊君奉上,骗骗小孩子罢了。

  既然还于旧都是不可能了,那便只好迁都。国都沦陷,迁都之举自古皆有,晋楚辽三国大手一挥,在地图之上圈出了百里范围,造出一个新的都城。

  新都地处郑宋卫三国交境,天下之中,也算是不亏待了这位天子,百里范围,度量均分,郑宋卫三国各出一地,也算公平,至于其余八国,则是出资钱财c器械c工匠,补恤被迫迁徙的百姓,同时将原有的土木房舍系数抹平,另建一座绵延百里的新城。

  对于世间珍惜之物,大抵以价值连城加以衡量,可真若去计较,黄白之物如何比得上一城一地,以宝换城,又有哪一桩不是强买强卖,如此看来,是郑宋卫三国亏了。

  但家国利益,从来不是如此纠缠计算,国境接壤,鲜少能够相安无事,摩擦间隙才是常有的事,郑宋卫三国便是如此,虽是邻里,均不属强国之列同时又都比邻强国,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可却没有抱团取暖的觉悟,反倒势若仇敌,恨不得相互打杀了。

  如今三国各取一地,迎奉天子至此处建都,原本短兵交接的冲要之地,就变成了一处不可指染的缓冲地带,且先不管三国能否借此而缓和关系,起码少了许多的纷争消耗,所以无论是想到了这一层也好,还是迫于强国威压也罢,对于此事三国答应的都算痛快。

  眼见事了,一直未曾开口的燕北王,却是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天子年幼,尚在襁褓,迁都路远,若有损伤,万死之罪,列国闻弦歌而知雅意,燕北王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想让天子在燕北国境再逗留些许年月。

  关于燕北王的提议,小国不敢反驳,并居主位的三国却也并非一心,没有一举压下燕北的气态,辽王反倒有顺水推舟之意,所以在略有一番争执之后,终究是随了燕北王的心意,不过却定下了一个期限,五岁。

  天子长到五岁,便要移驾新都,这个时间并不长,大抵与营建新都的时间相差不多,所以晋楚也就没有再生事,或许关键还是对于燕北王非要强留一个娃娃到五岁的做法嗤之以鼻,留到五岁,又能有何用处。

  此间事了,列国之间也没什么好再谈的了,不过仍是又在宛城逗留了几日,框定边边角角的琐碎细节,又将发檄天下的文书逐句敲定,再办上几场夜宴,美酒佐食,舞姬奏乐,通宵达旦。

  至此,声势浩大的列国会谈才算是落下了帷幕,不过至始至终,满口天子君臣的列国诸侯,却无一人提出要去拜见,天子二字,说得好听,却只将其当作了一个周岁娃娃而已。

  大夏天子,已经沦为诸侯的案上鱼肉了,一番会盟,言语之间,便要将天子一生,安排妥当,气数已尽,不是一道密诏,一位天子,就能扭转乾坤。

  列国诸侯开始陆续离开,第一个走的是辽王,辽王走时仍旧是威风凛凛,未曾与哪一国打过招呼,便在清晨,用马蹄踏碎所有人的清梦,不知发生了何事,匆忙穿衣出了营帐的众人,却只吃到了马蹄下扬起的灰尘,辽王一行,已经扬长而去。

  随后离开的本该是鲁国,鲁王当然不敢像辽王那般行事,分别去与楚王c晋国公辞行,毕竟这两国才是此番会盟的东道主,只是鲁王再出了晋国公的营帐之后,却吩咐随行人马再次卸下辎重仪仗,竟是逗留到了最后。

  鲁王停留数日,与晋国公多有接触,虽都是深夜造访,可又如何瞒得过,列国看在眼中,却也无人说破,此番会谈,辽王举动实在是嚣张跋扈,若是针对郑宋淮南之流也到罢了,可晋楚燕北,却是哪一个单拎出来,都不必怕了辽东,场面之上不好发作,可心中却难免怨恨。

  尤其是晋国,胶东已经俯首称臣,辽东西进已成定局,虽有鲁国相隔,可辽东与晋国之间必要相争,如今辽王的态度,更是让晋国公如鲠在喉,早作打算已是必然。

  只是不知道,辽王到燕北营帐的深夜造访,与晋国公和鲁王的数夜促膝长谈,究竟哪一个,能够更胜一筹。眼下坚实的晋楚联盟,若真到腹背受敌的那一刻,又能否经受的起考验。

  送走了鲁王,晋楚两国也收拾辎重仪仗,准备离开,先前两国君王于此地受辱,如今亦算是扳回一城,只不过国力拉锯,向来便是你来我往,互有胜负,赢了此间,下一场对弈却还是未知。

  但宛城这座鲜有人烟的边陲小镇,却是注定要名留青史了,两国相王,十一国会盟,如此两桩盛事,便足以让它的名头超出一些小国都城良多了,日后说不得还有第三桩,第四桩,也未可知。

  晋楚两国离开了宛城,宣告此番会谈结果,另立新都迎奉天子,加盖十一国国印的檄文也公布天下,新的都城,新的天子,一日之间覆灭的大夏朝,好似又在一夜之间便又站了起来。

  同样是一夜之间变成弃子的长安城中,没有了恢弘气派,却只剩下压抑的深宫大院,一片低矮的坟茔前,一位满面污秽,衣着破烂的皓首老人,在消息传来的这日,哭瞎了双眼。

  雍帝二十三年进士,哀帝钦点的光禄大夫,与他同科的及第进士,四十余年的宦海沉浮,走走散散,剩下的,就都在这片坟茔之中了。

  低矮的坟茔虽然简陋,但横竖排列却过分的整齐,在最前面,地势微微隆起,两个坟茔同样简陋,却明显被人精心打扫过,没有一根杂草,木片做成的墓碑立的笔直,就连上面的细土都显得一丝不苟。

  两座坟茔,不分前后并列而立,因为地势的缘故,如同两位俯瞰群臣的君王,而这两座坟茔的主人也的确正是哀帝和末帝。

  当日当阳谷勤王一战,打的惨烈,而皇城之内,同样鲜血四溅,晋老国公带领的二十万勤王军队,让整个长安城看到了希望,最激动的莫过于他们这些,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的臣子,本该是一场出奇制胜的里应外合之策。

  只可惜,这希望来的快,破灭的更是让人难以置信,而一场精心的谋划,在刀兵面前,好似一张薄纸一般,一触即破,事情败露,那些本该是连吃饭都要人伺候的老臣,颤颤巍巍的拿起了刀剑,冲向了那些常人畏之如虎狼的鞑子。

  那日的所有人都躺在这些土堆中了,除了他,单单他被留了一条性命,但有些时候,活着或许才是折磨,他本该随他们去的,但却被扔到了这里,当时还只有两个凸起的土包,杂草丛生。

  他苟活了下来,而那两座坟茔上也没再出现过一丝杂乱。

  而在消息传来的这日,他再次满怀着希冀,或许,也只有他仍坚信着,渴盼着大夏朝,只可惜,没人会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甚至没人知晓他曾存在,历史不会记住一个瞎了双眼的佝偻老人,他和这座长安城一样,被天下人抛弃了,他心心念念的大夏朝也是。

  消息传遍了列国十四,但却只如投石入海一般,只溅起了几朵小水花,不要说震动,议论纷纷都不算如何热闹,田野乡间的百姓,比起大夏朝的天子,他们大抵更愿意关心地里庄稼的青黄,明日天气的变化。

  而高居庙堂的士大夫,各属其国,对此事更是讳莫如深,不愿深谈,唯恐自己一言不察,便招致祸端,议论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些自认满怀抱负腔热血的年少书生,说起时拍案而起,或者整日无所事事却又好以清士自诩的碌碌文人,将此事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就着酒菜,一起咽入肚中。

  剩下的或许便是自郑宋卫三国交界之处迁移而出的百姓,和自各国征调而来的劳役工匠,算上拉运木料石材的车夫,护送看押的兵甲,足足数十万之众,百里之地,原有的简陋房屋,青石城墙,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被清理干净。

  辟地建城,徭役数十万,五年工期,也算不得长,天子居所,大夏新都,岂容敷衍儿戏,可以想象,未来的五年时间,是强征也好,选派也罢,来到这里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喘息的时间。

  而此事本该的主角,大夏的天子,此刻却正在襁褓之中,鼾声微起,睡得香甜,在其两侧的襁褓之中,各有一个同样酣睡的婴孩,一个长的粉雕玉琢,虽尚在襁褓,一张幼脸,却已显三分媚气,另一侧得却是脸上无有多少婴孩得肥嫩,反倒隐隐有些线条,一双眉毛虽淡,却亦颇显英气。

  好似唯有他,最为普通,找不出任何可以言说的特异之征,睡梦之中眉头微微皱起,好似梦见了自己算是凄惨的一生。

  九五至尊,天子之贵,只可惜却只能做得一只笼中之鸟。

  落下的石子,原本便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可还未等涟漪平复,一旁的海水之中,却掀起了惊天的巨浪。

  大夏东南之所,持续三年的僵持之局,终有结局,陈姓之国,从此不复,列国十四,只余十三,大争乱世,不过数年,终有灭国之事。

  此事传出,何止天下震动,国之君主,闻之惊恐颤栗,亦不在少数。万事难矣,只欠开头,灭国之争,悄然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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