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抱着睡
雨渐渐停了。房间里很安静。床头灯散发橘色光芒，给人安宁温暖之感。
床上，女人身着干净柔软的睡裙，长发乌云般堆积洁白枕上，一股沐浴过后特有的清香，弥散在空气中。
她闭着眼睛，眉头微蹙，脸色因发烧而潮红。
是在她回来洗过澡之后，方炜无意碰到她的手才知道她发烧了，之前被雨水浇着，竟没有察觉。
他喂她吃了退烧药，强迫她上床睡觉，起初她不肯，张喜爱还在派出所，她不能把烂摊子都丢给她。
“你现在这样站都站不稳，浑身打摆子，去了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给大家添乱。”方炜扶她在床边坐下，态度坚定，不容置喙，“不差这几个小时，该睡觉睡觉，有什么事也等明天再说。”
她没有力气反驳，只好听他的，乖乖躺下。
或许是太累了，也或许是想逃避，她很快就睡着了。
方炜坐在床边看着她，她睡梦中依然紧绷的样子，令他心疼，他探手指腹轻抚她眉间，她眉头微动，越发紧皱。
晏咪睡得不安稳，梦里，兵荒马乱。
晏建国拎着刀，站在卧室门外，拼命踹门，她妈妈的尖叫声隔着门板传出来，一声声刺在她心上。
五岁的小女孩像趴在妈妈怀里一样，趴着冰凉墙壁，侧头望着恶魔一样的爸爸，惊恐不已，嚎啕大哭。
“哭你马拉个币，滚！”
魔鬼发出一声暴喝，吓得小女孩猛地一哆嗦，眼泪噎在胸口，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场景一转，她被不知名的东西追赶，一头扎进漂满绿色浓稠浮游生物的河里，屏住呼吸，纹丝不动那种窒息感，令她感到下一秒自己就会死去。
她额上出了汗，许是退烧药起了效果，方炜松了一口气，又见她眼角渗出淡淡水迹，心里又是一紧。
到底她曾经经历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样的梦，让她如此惶惶不安。
方炜动作极轻掀开夏凉被，在晏咪身边躺下，轻轻将她搂在怀里，一手抚摸她的后脑勺，一手轻拍她肩头，这样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的眉目终于舒展，嘴角弧度也松弛下来，他低头凝视她，呼吸也放轻缓，生怕鼻息太重会惊扰到她。
他就这样抱着她躺了两个小时，确定她睡得安稳，才慢慢抽身下床，轻手轻脚出了门。
午夜十二点，雨后的大街上，空气清冽，人车稀少，方炜开着车直奔野蜂酒吧所在的辖区派出所。
张喜爱作为酒吧管理人，监管不力，对此事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被处以行政拘留5日。而原本该担责任的是晏咪，是张喜爱说老板出差不在，而且人是她接待的，老板根本不知情，主动要求配合调查。
方炜到派出所拘留室见到张喜爱，安抚一番之后，他下楼来到派出所大门外，打电话多方交涉，总算为张喜爱争取拘留18小时释放。
离开派出所之后，方炜前往福喜会找关臣。关臣在这方面人脉比他广，比他更知道要从哪个切入口解决问题。
关臣最近刚处了个女朋友，今晚在会所玩到半夜，索性就住下了，刚甜甜蜜蜜进入梦乡，被方炜一个电话叫起来，关臣气得想拿刀砍人。
“神经病，是不是神经病？！就这么点屁事，你自己不能解决？大半夜来折腾我。”
关臣裹着睡袍双臂抱胸躺在沙发里，压根不想搭理这个为了前妻走火入魔的人。
方炜抬脚踢踢他：“行了，别跟我闹脾气了，我不找你找谁啊，难道你要我去求爷爷告奶奶，说我媳妇酒吧涉~黄，请他们帮忙把这事平了？”
关臣一言不发，但显然因为方炜求人的态度还算比较诚恳，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方炜在他对面坐下：“这事不能扩大影响，就不说别人会不会看笑话，让我爸妈知道，晏咪这酒吧八成也很难再经营下去。”他抬手揉揉眉心，大半夜的他也困啊，“如果真的因为我们家里人，导致晏咪酒吧关门，那我俩才真的彻底玩儿完。”
关臣“啧”一声：“怎么涉~黄了？野蜂酒吧有提供这方面的服务吗？他们招的有小姐，还是别处的小姐在他们这串场？都没有，对不对？”
关臣越想越气不过，噌一下坐起来：“真不知道那些办事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那么大一个酒吧，包间那么多，除了那一个包间，其他全没事，这显然是客人的个人行为，酒吧方面并没有主观故意，这都能查封？要说背后没鬼，鬼都不信。”
关臣不满，方炜当然也生气，可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
“事是在酒吧出的，责任可大可小，人家真要封你，还真就百口莫辩。”方炜叹一口气，伸手拍拍关臣的肩，“事已至此，就只能麻烦兄弟你了。”
“你跟我用不着这些虚头巴脑的。”关臣想了想说：“我明天问问，关门倒不至于，不过停业整顿应该是没跑了，尽量缩短时间吧。”
方炜点头：“暂时停业也行，晏咪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整天耗在酒吧。”
两人把事说定了，方炜离开福喜会回家。
打开家门，屋子里静谧无声，玄关射灯光线柔和，方炜换了鞋往里面走，心里莫名觉得踏实，只因为这天晚上，这房子里不是只有他一人。
轻轻推开卧室的门，他看到晏咪安稳睡在床上，放缓脚步来到床边，探手轻抚上她额头，因为出汗的缘故微微发凉，烧已经退了，他彻底放下心来，想了想去洗手间用温水浸泡了毛巾拧干，轻柔擦拭她额头c脸颊c两边颈侧和锁骨处残留的汗渍，只为让她能更清爽舒适的休息。
晏咪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好在没有弄醒她。
方炜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关了床头灯，借着客厅透进来的光线走出卧室，到客房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头枕着手默默想些心事，渐渐睡了过去。
晏咪一觉醒来，天光大亮，窗外鸟鸣阵阵。
她坐起来环视房间，这是方炜的卧室，曾经也是她的。房间里的陈设依然维持原样，甚至她搬出去的前一晚，放在左边床头柜上的杂志，也不曾挪动位置。
半开的衣柜里，她的几件裙装还整整齐齐挂在那里。
她起床换了件裙子走出卧室，闻到一股煎蛋的香味。
厨房里，方炜系着围裙，一手拿锅铲，一手掂锅，圆圆的煎蛋平稳落在锅里。还真是有模有样。
晏咪走过去：“亲自下厨了？”
方炜关了火把煎蛋盛在盘子里：“你比较尊贵嘛，当然得我亲自伺候。”
方炜做了三明治，又倒了两杯牛奶，端到餐桌上。
晏咪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下大半杯牛奶，拿起三明治，边往门口走，边说：“你慢慢吃，我得赶快到派出所去一趟。”
方炜大踏步走到她面前，拉着她坐回餐桌：“你坐下。”
晏咪看他有话要说，乖乖坐下。
方炜把昨天晚上他去派出所的事跟晏咪说了，又告诉他，今天早晨关臣给他回信儿，酒吧被停业了，为期两个月，并处罚金三万。
晏咪怔了一下，默默咬下一口三明治，吞的太急，噎了一下，噎得她喉咙发疼。
方炜把牛奶递给她，看着她喝下，又道：“停就停吧，休息一下也好，下周一集团在港交所挂牌上市，我打算周三休假，到时我们一起出去玩两天吧。”
晏咪把牛奶杯放回桌上，随口问道：“去海南是吗？之前参加方昊婚礼的时候，你妈妈说想全家去海南玩儿。”
“妈想去海南，让她和爸去，我不爱跟长辈一块出去玩儿。”方炜猜她也不乐意，不过要他俩单独出去的话，她恐怕也不会答应，“要不我们叫上关臣出海玩儿，其他朋友你如果不喜欢就算了。”
晏咪：“我无所谓，你想多叫几个朋友也没关系，既然出去玩儿，当然还是人多热闹点好。”
方炜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不由心头一喜。
最近酒吧糟心事一出接一出，搅得晏咪心情烦乱，能出去散散心也好。
两个人边吃早餐边聊着出游的事，方炜忽然想到什么，吃饭的动作停住，抬头对晏咪说：“你这两天就先住这儿吧，最近酒吧接二连三出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一个人住，我实在不放心。”
晏咪有点意外地看着他，她还记得之前楚弋阳对她的提醒，原本也打算提醒下他，不过目前来看，他并非毫无觉察，便没有必要再说。
至于住在这儿，她也认为没有必要，一来即便酒吧出事，也不代表她住在家里也会有人上门找麻烦；二来他们毕竟已经离婚了，瓜田李下，不太好。另外她想下午去接张喜爱，晚上请她在家里吃饭，压压惊，两个人好好聊聊，如果住在方炜这儿，反而不方便。
方炜看她坚持，便作罢。吃过早饭，两人一起出门，他顺路送她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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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女人身着干净柔软的睡裙，长发乌云般堆积洁白枕上，一股沐浴过后特有的清香，弥散在空气中。
她闭着眼睛，眉头微蹙，脸色因发烧而潮红。
是在她回来洗过澡之后，方炜无意碰到她的手才知道她发烧了，之前被雨水浇着，竟没有察觉。
他喂她吃了退烧药，强迫她上床睡觉，起初她不肯，张喜爱还在派出所，她不能把烂摊子都丢给她。
“你现在这样站都站不稳，浑身打摆子，去了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给大家添乱。”方炜扶她在床边坐下，态度坚定，不容置喙，“不差这几个小时，该睡觉睡觉，有什么事也等明天再说。”
她没有力气反驳，只好听他的，乖乖躺下。
或许是太累了，也或许是想逃避，她很快就睡着了。
方炜坐在床边看着她，她睡梦中依然紧绷的样子，令他心疼，他探手指腹轻抚她眉间，她眉头微动，越发紧皱。
晏咪睡得不安稳，梦里，兵荒马乱。
晏建国拎着刀，站在卧室门外，拼命踹门，她妈妈的尖叫声隔着门板传出来，一声声刺在她心上。
五岁的小女孩像趴在妈妈怀里一样，趴着冰凉墙壁，侧头望着恶魔一样的爸爸，惊恐不已，嚎啕大哭。
“哭你马拉个币，滚！”
魔鬼发出一声暴喝，吓得小女孩猛地一哆嗦，眼泪噎在胸口，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场景一转，她被不知名的东西追赶，一头扎进漂满绿色浓稠浮游生物的河里，屏住呼吸，纹丝不动那种窒息感，令她感到下一秒自己就会死去。
她额上出了汗，许是退烧药起了效果，方炜松了一口气，又见她眼角渗出淡淡水迹，心里又是一紧。
到底她曾经经历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样的梦，让她如此惶惶不安。
方炜动作极轻掀开夏凉被，在晏咪身边躺下，轻轻将她搂在怀里，一手抚摸她的后脑勺，一手轻拍她肩头，这样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的眉目终于舒展，嘴角弧度也松弛下来，他低头凝视她，呼吸也放轻缓，生怕鼻息太重会惊扰到她。
他就这样抱着她躺了两个小时，确定她睡得安稳，才慢慢抽身下床，轻手轻脚出了门。
午夜十二点，雨后的大街上，空气清冽，人车稀少，方炜开着车直奔野蜂酒吧所在的辖区派出所。
张喜爱作为酒吧管理人，监管不力，对此事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被处以行政拘留5日。而原本该担责任的是晏咪，是张喜爱说老板出差不在，而且人是她接待的，老板根本不知情，主动要求配合调查。
方炜到派出所拘留室见到张喜爱，安抚一番之后，他下楼来到派出所大门外，打电话多方交涉，总算为张喜爱争取拘留18小时释放。
离开派出所之后，方炜前往福喜会找关臣。关臣在这方面人脉比他广，比他更知道要从哪个切入口解决问题。
关臣最近刚处了个女朋友，今晚在会所玩到半夜，索性就住下了，刚甜甜蜜蜜进入梦乡，被方炜一个电话叫起来，关臣气得想拿刀砍人。
“神经病，是不是神经病？！就这么点屁事，你自己不能解决？大半夜来折腾我。”
关臣裹着睡袍双臂抱胸躺在沙发里，压根不想搭理这个为了前妻走火入魔的人。
方炜抬脚踢踢他：“行了，别跟我闹脾气了，我不找你找谁啊，难道你要我去求爷爷告奶奶，说我媳妇酒吧涉~黄，请他们帮忙把这事平了？”
关臣一言不发，但显然因为方炜求人的态度还算比较诚恳，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方炜在他对面坐下：“这事不能扩大影响，就不说别人会不会看笑话，让我爸妈知道，晏咪这酒吧八成也很难再经营下去。”他抬手揉揉眉心，大半夜的他也困啊，“如果真的因为我们家里人，导致晏咪酒吧关门，那我俩才真的彻底玩儿完。”
关臣“啧”一声：“怎么涉~黄了？野蜂酒吧有提供这方面的服务吗？他们招的有小姐，还是别处的小姐在他们这串场？都没有，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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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臣不满，方炜当然也生气，可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
“事是在酒吧出的，责任可大可小，人家真要封你，还真就百口莫辩。”方炜叹一口气，伸手拍拍关臣的肩，“事已至此，就只能麻烦兄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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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炜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关了床头灯，借着客厅透进来的光线走出卧室，到客房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头枕着手默默想些心事，渐渐睡了过去。
晏咪一觉醒来，天光大亮，窗外鸟鸣阵阵。
她坐起来环视房间，这是方炜的卧室，曾经也是她的。房间里的陈设依然维持原样，甚至她搬出去的前一晚，放在左边床头柜上的杂志，也不曾挪动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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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床换了件裙子走出卧室，闻到一股煎蛋的香味。
厨房里，方炜系着围裙，一手拿锅铲，一手掂锅，圆圆的煎蛋平稳落在锅里。还真是有模有样。
晏咪走过去：“亲自下厨了？”
方炜关了火把煎蛋盛在盘子里：“你比较尊贵嘛，当然得我亲自伺候。”
方炜做了三明治，又倒了两杯牛奶，端到餐桌上。
晏咪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下大半杯牛奶，拿起三明治，边往门口走，边说：“你慢慢吃，我得赶快到派出所去一趟。”
方炜大踏步走到她面前，拉着她坐回餐桌：“你坐下。”
晏咪看他有话要说，乖乖坐下。
方炜把昨天晚上他去派出所的事跟晏咪说了，又告诉他，今天早晨关臣给他回信儿，酒吧被停业了，为期两个月，并处罚金三万。
晏咪怔了一下，默默咬下一口三明治，吞的太急，噎了一下，噎得她喉咙发疼。
方炜把牛奶递给她，看着她喝下，又道：“停就停吧，休息一下也好，下周一集团在港交所挂牌上市，我打算周三休假，到时我们一起出去玩两天吧。”
晏咪把牛奶杯放回桌上，随口问道：“去海南是吗？之前参加方昊婚礼的时候，你妈妈说想全家去海南玩儿。”
“妈想去海南，让她和爸去，我不爱跟长辈一块出去玩儿。”方炜猜她也不乐意，不过要他俩单独出去的话，她恐怕也不会答应，“要不我们叫上关臣出海玩儿，其他朋友你如果不喜欢就算了。”
晏咪：“我无所谓，你想多叫几个朋友也没关系，既然出去玩儿，当然还是人多热闹点好。”
方炜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不由心头一喜。
最近酒吧糟心事一出接一出，搅得晏咪心情烦乱，能出去散散心也好。
两个人边吃早餐边聊着出游的事，方炜忽然想到什么，吃饭的动作停住，抬头对晏咪说：“你这两天就先住这儿吧，最近酒吧接二连三出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一个人住，我实在不放心。”
晏咪有点意外地看着他，她还记得之前楚弋阳对她的提醒，原本也打算提醒下他，不过目前来看，他并非毫无觉察，便没有必要再说。
至于住在这儿，她也认为没有必要，一来即便酒吧出事，也不代表她住在家里也会有人上门找麻烦；二来他们毕竟已经离婚了，瓜田李下，不太好。另外她想下午去接张喜爱，晚上请她在家里吃饭，压压惊，两个人好好聊聊，如果住在方炜这儿，反而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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