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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送命题

  “我好想你,哥哥。”

  退子看着墓碑上灰白色的照片,轻声道。

  热烈的正午阳光倾洒在她的身上c脸上,却没有为她带来一丝一毫的温暖,女孩子的心就像是沉没在极地的冰川之下,又冷又冻。

  当名为朋友与同伴的伪装被彻底撕裂后,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身边空无一人,不c应该说寂寞从她哥哥死去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如此了,以往种种不过是在欺骗之中制造的假象,可悲的是她还曾为之沾沾自喜过。

  她闭上了眼睛,在天黑又天明中伫立着,仿佛另一座石碑。

  被当做最重要的珍宝完好地保存在记忆里的属于兄长的声音c呼吸哪怕是肢体上的轻微碰触都能够清晰地在脑海里一一回溯,如同昨日重现,美好地令人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但是回忆终究只是回忆,在清晨的冷风细雨里回神后,依旧只会剩下眼前冰冷坚硬的石碑,幻想所带来的温暖是敌不过现实给予的残酷的。

  「好寂寞。」

  ——她的心这样呐喊着c抱怨着c却又在渴望着。

  “如果有一天,我妥协了,那怎么办?”

  “尽管并不认为那一天不会到来,但如果真的发生了,在下还在。”

  “那么期限是多久呢?”

  “在下的有生之年。”

  脑海里突然闪现这段在深夜之中的对话。现在再来谈妥协与否已没有任何意义,此时此刻退子只想要一个能够陪着她的令她不再寂寞的人,至于这个人谁,是攘夷浪士又抑或是敌人都没有关系。

  tunp一c不,应该称他为河上万齐才对。

  祭典上人声嘈杂,游离在生死之间的她当时只觉得声音像而已,但过后细想,长期在黑暗中淬炼出来的听力是不会骗人的,更何况那个男人的声音又是那么特别,对于「tunp一就是河上万齐」的猜测,退子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也许这世上真有心有灵犀这么回事。

  在她拿出手机的那一刻,从上方飘落的雨丝消失了c不,应该说被隔绝了,她抬头,看到了黑色的伞面,全然沉浸在回忆之中的她都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是什么时候走来的。

  即使没有回头去看c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喜欢我,他在意我。」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河上万齐在昨天上午就来到了墓园。

  他有一种隐约的预感,若她知道了一切,一定会来的。

  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来这里?

  答案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乘虚而入。尽管不确定女孩子是否知道了祭典上发生的事,但是他却是不能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的。

  自从知道了山崎退子的过去之时他就发现了暗藏于她和松平栗子c真选组之间的汹涌波涛。误会往往起源于不够坦诚,如果在一开始就彼此坦诚,或者在真相被动暴露出来前坦诚,由最初的欺骗所引发的信任崩塌也许并不是不可以挽回。不会像现在,一切都在向着最糟糕的地方发展。

  在得知真相并猜透了一切之前,万齐就明白了这些,但他并没有兴趣去帮助解开他们之间的心结。对他来说,不管是从得到这个女孩子本身,还是从削弱双方之间的敌对关系考虑,心结越深,对他才越有利。

  所以他故意在祭典上提示了山崎退。

  用心险恶?这样说似乎也没什么不对,恐怖分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看着她站了一夜,看着她沉沦于过去,又看着她清醒过来。

  她的背挺得很直,但背影却在无声之中诉说着孤单与寂寞,脆弱得令一个爱慕她的男人轻易地在心中升起怜爱之意。

  “退子小姐,淋雨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啊,我知道。”她这样回答,然后问道,“我可以收回那句话吗?”

  这是一句突入起来c没有任何提示的话语,但是万齐却意料之外地理解了。

  「谢谢你,但我已经不需要了。」

  “尽管厌恶出尔反尔之人。”他走上前,伸出左手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半拥在胸前,“不过你是例外,在下准许你反悔。”

  “那真是太好了。”退子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声,紧接着用着相当不经意地口气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tunp一先生。”

  这在平时算不上什么重要的问题,可在这一刻,万齐却非常明白如果答错了,这便是一道无法挽回的送命题。他当然可以编造一个虚假的名字来欺骗她,但是谎言总会有被拆穿的一天,松平栗子和真选组便是最好的前车之鉴,他决不会犯和他们一样的错误。

  “河上万齐,在下的名字。”

  “鬼兵队的那个河上万齐?”

  “没错。”

  “呵。”退子笑了出来,伸手覆上他按在右肩上的手,“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好了。”

  “什么事?”他问道。

  “真选组的山崎退c不是你眼前这个照片上的,和山崎退子其实是一个人。”在明显地感受到了身后之人的怔楞后,她像是觉得还不够刺激似的,相当愉快地继续补充道,“没错,一个多月前被你砍伤了手臂,并且前天在祭典上差点命丧于你之手的山崎退就是我本人。”

  被震惊地停止了几秒钟的思维后,万齐很快反应了过来,心中升起了对「没有亲手杀死恋慕之人」的无比庆幸。

  而就这几秒的时间里,退子转过身,退后一小步同时将袖中的苦无抽出向上抵在了男人的脖颈上。

  “顺便说一句,我这个人,是非常记仇的。”

  面对着突然的袭击,万齐既没有后退,也没有躲藏,只是稍稍伸展了撑着伞的手臂,将落入雨中的女孩子再次圈于伞下。

  “不怕死吗?”尽管是意料之外的袭击,但是退子知道凭借对方身体的条件反射,依旧是可以闪躲掉的。

  低下头,在她黑色的眸曈里万齐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勾起嘴角,笑了。

  他十分熟悉她的眼神,因为他曾无数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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