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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4.第四十四章

  有双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发什么呆。”程潜从班主任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叠纸。

  “嗯?”她摸上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还在热血地跳动着。“程潜,你知道的吧?”她看了看四周没有人,然后说,“你知道的吧?我记得我昨天喝醉的时候跟你说了。”

  程潜愣了下,很快意会到她的意思。“你是说”

  “我跟我哥告白了,就在刚才。”她双手捂住脸,发出迷糊不清的声音,“怎么办怎么办,没脸见人了。”

  “我以后怎么面对我哥啊。”

  “笨蛋!”他拿着那叠纸拍上她的脑袋,“这种事不要过来问我,你自己解决。”

  混蛋!今夏冲着他的背影虚空踢了一脚。

  “不过,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班主任给你的?”她捂着红红的脸走进教室,在座位上坐下。

  “你有想过未来要干什么吗?”他向来不正经的脸上装满了认真。他如深海一般的双眸凝望着窗外某一个角落,神情落寞而又充满生气。他的人生仿佛只剩下了一个目标。那个目标支撑他坚持到了现在。

  “我c我,从来没有想过。”

  一下子过渡到这么严肃的话题,她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她依稀记得。原来她是有梦想的。

  那时候,她的梦想就是那个男孩。

  绝境中的那一道阳光。

  而现在,她的梦想

  她有梦想么?

  “那你想干什么?”她扭过头看着沉浸在回忆中的少年。他似乎已经有了打算。

  他拿出那叠纸最上面的那一张给她看。

  “s大?”

  “你要考s大?”她震惊。

  他点了点头,启唇:“医学系。”

  她一愣,那如潮水般涌来的感动瞬时席卷了她的眼眶。她看见程潜坚定的目光,似乎看见了他的未来。

  她知道。他想要做的事,一定会成功。

  她跨入家门,一个小身躯结结实实地撞上她的小腿。伴随着他干脆甜美的声音。“姐姐,你回来啦!”小胳膊抓住她的裤腿。

  她低头看见那一脸阳光灿烂。

  “宝宝,你别烦姐姐啦。”陈婉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蹲下来捏了捏小屁孩的脸蛋。“宝宝自己去玩一会嘛,姐姐马上要考试啦,宝宝一直打扰姐姐,姐姐就考不好啦!”

  他嘟起了嘴。“那还有谁跟我玩呀,哥哥都飞走啦,只有姐姐可以陪我了”

  混沌的大脑捕捉到那一个信息。心里有什么东西一大片一大片地坍塌下来。刚刚回来的路上她还在想。等一下看到她他会有什么反应?她应该怎么去解释自己的一时冲动?是应该道歉还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她想了很多很多

  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的离开。

  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她冷淡地把小孩子环住她小腿的手掰开,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他离开了。

  再也没有回来。

  他在逃避。他一定知道了她不正常的念头。

  她收拾好书桌上的一叠理综卷。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天空干净地没有一丝云彩,空寥寥如同她的心。

  天气很晴朗。

  适合大考。

  司机的车停在拐角处,前方人海汹涌。红色横幅高高悬挂在校门口。——祝我校学子高考顺利!

  她拽紧了身上的书包带。

  她一定会考好。

  给他看看,没有他她也能好好的。

  她一样可以活的很好。

  程潜懒散地靠在窗边闲情雅致地翻着一本军事杂志。教室里的学生们都端正坐着,神情肃穆地翻着课本笔记本,手中笔尖沙沙地划在草稿纸上。她外面走进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与众不同的程潜。

  这个人

  “我说你,再有两小时就高考了,你就不能稍微表现得重视一点吗?”

  程潜看都没看她,捏着杂志一页的一角往左边翻。“全记住了,不用再多看了。”

  拉仇恨。

  今夏很理智地不搭话了。掏出书包里自己整理的资料放到桌上。一行一行看着重点公式。

  等一下是数学,可千万别把公式给记错了。

  “喂,林今夏。”他手背拍了拍她的肩,一本黑色的笔记本扔到她面前。“你看一下这几道题型。”

  右手翻开笔记,里面工工整整地抄写了几大页的题目。红色字迹勾勒出重点部分。她随手翻了几页。主人的用心显而易见。

  她扭过头看到程潜精致的侧脸,他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纸然后目光投到她的脸上。“发什么傻?快看呀!”

  唉这个人,总是在她感动的时候说一些扫兴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你了大祖宗!”

  “呵!”他笑了,右手去拍她的后脑勺,“林今夏,我还是对你有那么一点点信心的。”

  “呵呵,谢谢你了。”

  她摊开试卷,大致地浏览了一下题目。她看到最后两大题,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也太恐怖了吧。这两题居然被程潜猜中了。

  分数最多的两大题。

  简直无法理解程潜脑子的构造!

  “怎么样?”程潜拎着笔袋从后门口朝她走来,“数学不至于太糟吧。”

  他的眉脚微微向上挑起,看上去自信而又骄傲。她真是见不得他这一副得意的样子。但是今天她想给他一个拥抱。

  她什么都没说。她注视着他,从位子上慢慢站起来,双手轻轻揽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说。“谢谢你。程潜。”

  虽然他有时候骄傲又自满,但是对她真的没的说。

  整个教室都沸腾了。

  “在一起!在一起!”

  程潜的耳间漾上一层红色。他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他坐回位子上,用他平静得有些深沉的眸子对上同学们八卦的目光。

  大家默默闭上了嘴巴。

  教室又重新归于平静。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抬起头眯起眼感受被阳光包裹的触感。

  真的很快。

  高中的三年时光就这样被划上了句号。她撑着下巴坐在教室里发呆,看着走廊外面的学生们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真的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可是还是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程潜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他的声音很轻快。“考得不错吧,怎么样,想不想跟我去搓一顿?”

  “当然啦,有我们程大神罩着,怎么会考不好?”她有气无力地回答他。

  他拎起书包,用脚踢了踢她的凳脚。“快走啊,难不成还舍不得走了?”

  “烦死了你。我现在脑细胞都死绝了,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走路还需要动脑子?快点——我现在很饿,不然我就先走了”

  “好啦好啦我走行了吧。”她正把桌子背后挂着的书包拿到膝盖上,无意中眼神扫到教室门口,却看到一个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个高大的身影几乎快要让她落泪。

  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空白一片。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也看不见任何无关于他的东西。

  她泛红了眼眶。

  哥哥。

  她在心底偷偷地喊他。

  “啧啧!”程潜踹了她一脚,“喂,回神了回神了。看来今天是约不到你了,先走了笨蛋。”

  她紧紧地捏着书包,看着那个高大身躯慢慢向她靠近。真的很久没有见到哥哥,久到她都快忘记他的声音了。

  “哥哥。”她叫他。

  “嗯。”他轻轻应着,然后拿起她膝盖上的书包背到肩上。右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走吧。”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们还是跟原来一样。

  哥哥与妹妹的关系而已。

  “哥哥。”她跟在他身后,低着头慢慢走着。

  “怎么了?”他走在前面回过头看她。

  “没什么事。”她触及到他如深潭般的双目,声音低了低,“就是想叫叫你。”

  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哥哥。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如此地渴望你。

  渴望到你已经成为了我梦想的一部分。

  小孩子软软的身体撞到她的小腿,跟随着他软糯的声音。“姐姐,欢迎回家。”

  这个小孩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她对他的疏离,每天都不厌其烦地出门迎接她,完全忽视她对他的冷淡。真是无法理解啊

  “宝宝。”林式一手把他抱在臂弯里,轻轻吻了吻他白嫩的脸蛋,“难道你只看到了姐姐,没看到哥哥?”

  他嫌弃地举着小手掌把林式的脑袋扒开,下巴搁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嘟着小嘴巴,两只眼睛乌溜溜看着后面的今夏。“哥哥飞走都不要宝宝跟姐姐了,姐姐每天都好难过,姐姐难过宝宝也不开心

  “嗯,怎么会呢。”他沉默了有一会儿,然后转过头看着今夏。“我怎么会不要我的小宝贝呢?”

  她的脸煞时如同火烧一般。

  星火燎原。

  热血在她的体内如潮水般涌动。她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一句话而疯狂地想要得到他。

  他又为什么要说这一些暧昧不清的话?他难道不知道她已经忍得快要发疯了吗?

  她突然有了勇气。她与他对视。

  “哥哥,你认真的吗?”

  久久的。久久的。他空出来的手摸上她的头顶。像往常一样,轻轻的c温柔的,顺了顺她的头发。

  “小宝贝,我是你哥。”

  无穷无尽的悲伤涌上心头。她咬着唇,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

  “我知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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