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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来时相随归殊途

  次日清早,古天就来向冰玉师姐辞行并再次请求冰玉师姐不要向苏梦提起自己,其中缘由也向她解释清楚。冰玉见他去意已决便叹道:“我答应你,既然你已经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也不过多干涉你们二人。我会让冰宫后面新入门的弟子都修行冰心诀,不能让她们跟着我再错下去了。我已经跟若雪说过让她替我送你一程,冰宫任何时候都欢迎小师弟再来。”

  “多谢,玉师姐!这些天多有叨扰,来日我们有缘再见。”古天躬身向冰玉拜别道,此去一别古天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再回来,也不知道今后怎样,只希望彼此各自珍重以便日后再相见。一直向上层走去,古天看见了第七层气质各异的四位护法,永葆美丽容颜的四人显得安静而又孤寂,也见到了其余几层正在庆祝的女弟子们,衣食无忧c与世隔绝的她们终是少了些什么。古天只是为这些女子感到惋惜,但未有片刻停顿直到在冰宫出口处看到了那冷艳无比的容颜,原来冷若雪早已在此等候着他。

  空荡荡的广场只有二人静静地站在雪地里,相视一眼后便一前一后沿着来时路往城门口走去。大街上还是像来时那样热闹,只是少了些看热闹的人,这样古天觉得挺好的。此刻的他已经可以做到像冷若雪那样完全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只是一直细数着此次冰宫之行的种种,他觉得这次最大的收获并非修为上的提升,而是如愿救醒了苏梦以及这里带给他的回忆。如今不得不选择离去,古天心里对这个纯净的冰雪世界生出来许多的不舍之意。这条来时路在要离开时似乎变短了许多,二人没多久就来到了城门口。出城似乎不需要用到身份牌,城门口就在那敞开着,离开似乎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而是否会归来则是未可知的。

  城门口的亭子里,那个扎着马尾c带着十足英气的美丽女子一直守在那里,无论是寒风刺骨还是大雪纷飞。寒冰城里经历了一代代人老去又有一代代新生命的诞生,如今已经鲜有人知晓她是谁了,只知道这个永远年轻美丽的女子一直在城门外的亭中,不似一个守城人更像是在等着一个人归来。

  她叫冷若兰,宛如一朵盛开在雪地里的寒兰,冰玉的第一个弟子,也算是冷若雪曾经的师姐。早在数百年前,恰逢灾年出生的冷若兰父母皆因饥寒而亡,省下来的口粮让才两三岁的小若兰多存活一段时日,当时冰玉路过那个村庄就将奄奄一息的她带回冰宫。身世与冷若雪很是相似但不尽然,同样蕙质兰心c天赋极佳的冷若兰也是深受冰玉宫主的喜爱。就在冰玉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传承人时,冷若兰很直接地告诉师尊冰玉自己喜欢上了寒冰城中一个书香门第萧家的独生子萧君生,当时整个寒冰城最有才华也是最为俊逸的男子。几次的雪中相遇都相谈甚欢,两人便互相生出爱慕之情。冷若兰很清楚冰宫的宫规,但她自己又不愿欺瞒冰玉师尊,喜欢便是喜欢,故而义无反顾地做出可能被逐出师门的选择。最初冰玉虽然生气,但还是苦心劝诫冷若兰要想清楚:萧君生只是个普通人,寿命有限且远远不如修行之人,他是不可能陪她走到最后的。但冷若兰还是坚持不听,私底下常常与萧君生相会。冰玉异常气愤,虽想过将这逆徒禁足在冰宫之中,但关住她的人却无法关住她的心,一气之下便将冷若兰逐出冰宫,而她自己很多年都没有收关门弟子,直到后来遇到了冷若雪。而冷若兰很是感激师尊的养育之恩,但也未曾后悔过。后来她和萧君生做了四十余年的恩爱夫妻,萧君生已是白发苍苍,而她自己却是容颜依旧。冷若兰一天天逐渐恐惧c害怕萧君生会离自己而去的那天会到来,而萧君生也不愿冷若兰眼看着他自己慢慢老死,终于萧君生在冷若兰不在时选择一个人离去,离开了冷若兰,离开了寒冰城,走进了那片常人不敢靠近的雪衫林中,而他却留给冷若兰的是无尽等待。用情至深的冷若兰开始就疯狂在整个寒冰城找寻爱人的踪迹,后来几次深入雪杉林中寻找都没有找到他。而后的数百年的岁月里,她就心怀着萧郎一定还活着会回来的缥缈希望和幻想在城门口守望着,那座小亭是冷若兰为他所建,名为君归,“痴守寒亭数百载,一心只盼君归期”。

  冷若雪虽从几位护法那儿听闻过冷若兰的往事但每次见到兰姐心中总是不解,她这样是何苦呢?明明知道,再久的等待也只是毫无结果的空等。今日二人来到君归亭中,冷若兰还似来时的笑面相应,对古天道:“这位公子不多待几天吗?这么急着走是要拐走若雪妹妹吗?”

  古天被她这措不及防的玩笑弄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一旁的冷若雪都脸上微红幸好有青纱掩住。古天缓过来后便将身份玉牌交还给冷若兰,道:“兰姐说笑了,我是准备离开了。”

  “你们二人怎么看都是一对难得的璧人啊,玉牌你留着,欢迎你下次再来。”

  一旁的冷若雪不淡定地责怪道:“兰姐,这种玩笑不要再开了,按辈分古公子现在是我的师叔了。”

  “师叔?那又如何?行了,不逗你俩了。少宫主,你是送他出冰原还是?”

  古天抢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去没问题的。”

  冷若兰笑道:“你确定?没有若雪的带路你估计连寒冰城的影儿都找不到吧?冰原我最熟,这里是冰原最详细的地图。”说着就将冰原的地形图以神念传给了古天。古天抱拳谢道:“多谢,兰姐!”

  一旁的冷若雪见古天不让自己送竟心中有几分失落之意,按师尊的意思让她送古天并未说明送到哪儿,其实她一开始打算送他出冰原的。这段时日与这个古师叔相处,冷若雪也没觉得世间男子没有像师尊说得那么不堪,至少这个古天人就还不错。想到这里,冷若雪自己都开始责怪自己不该有这种想法。

  古天见冷若雪愣在那里不知想啥,便对她告辞道:“冷姑娘,我走了,你就不用再送了。来日再见!”

  冷若雪一言不发,看着古天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想:来日如能再见,我会告诉他兰姐的故事。她大概慢慢懂得了兰姐为何那样痴傻了,也开始有些怀疑师尊所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带着几分迷惘和怅然的冷若雪转身要走之时,只听见冷若兰轻声道:“你该去送送他的,有些人离开了不一定会再回来的。”冷若雪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往回走去。

  选择离开的古天孤身一人南下,总是觉得寒冰城中留下了他自己放不下的,但又能怎样呢?纵然再不舍也只能这样了。看着前面茫茫的冰原,古天又转而看了看肩头的小幽,对着小幽道:“还好有你陪着我,不过现在又该何去何从呢?先回中原再说吧!把她交给玉师姐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而在冰宫里,这三天不用修炼的女弟子们尽情地嬉戏打闹着,她们看见冷若雪路过马上收敛了一些但也不敢上前打招呼,只是简单行礼。冷若雪住在第六层,这里也住着几位冰宫长老,她们实力都是在三境之上,整个冰宫实力远胜过中原那些正邪大派,就连正道之首的天道宗的三境强者也就仅存两位而已。冷若雪回到房间呆呆地坐着,心里没有因修为提高而生出半分高兴之意,只是在想那苏梦的女子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呢?他那么迫切地想救醒她却又在她快要醒来时默默离去,冷若雪她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

  自古天离去已过去三日,冰宫又恢复到往日平淡如水的清修日子。冷若雪清早起来到第八层向师尊冰玉请安,当她看到苏醒后的苏梦竟被她空若幽兰的气质以及绝美的容颜所折服,不禁想到:也难怪古师叔他会那么在乎她。冰玉向苏梦介绍道:“苏梦姑娘,她是我的弟子冷若雪,冰宫的少宫主。”

  苏梦醒来对于这里的一切感到很是陌生,也没搞清楚为何自己会来到冰宫,自己本该在天道宗才是,现在的她只知道自己被冰玉宫主所救。恍惚之间见冷若雪向她行礼,苏梦躬身回礼道:“苏梦见过少宫主,我是天道宗红羽真人座下的入门未满两年的弟子。我只记得当时宗门遭受邪魔入侵,自己又受他人所害身中蛊毒,隐约好像有人救了我,而后就一概不知”

  冰玉想到先前古师弟的嘱咐便巧答道:“是若雪将你从天道宗带回来的,之前就有听闻中原有人会冰法,我就派若雪亲自去查探一番。恰好在问道大会上见你代表天道宗出战却大显冰法取胜,故而若雪一路跟随你们回到天道宗,并在你深陷危机之时救了你。当时你身中蛊毒,情势危急若雪就将你带会冰宫救治,而血蛊之毒天下也只有我冰宫的冰蚕王才能解。现在你身上的蛊毒已经完全除去了,而且因祸得福苏姑娘的冰法应该提升了不少吧?”冰玉的回答虽纯属哄骗之言,但只字没有提到古天而且合情合理,这也是她向徒儿若雪了解了不少后想出的应对之言。

  苏梦答道:“是的,二境中境提升到后境了,多谢宫主和少宫主的救命之恩。”

  “用不着道谢,你本身就修行冰法也算是半个冰宫人,再说你与我大师姐冰宫初代宫主冰霜极为相像,一切皆是因缘。看看赖在你肩头冰蚕王就知道了,小蝶为了救你可是倾尽全力,甚至不惜损耗了自己的灵元,就是因为你太像大师姐了,相处的这段时日估计她都把你当成冰霜师姐了,要谢你就谢她吧。你可以试着用神识跟她沟通,说不定你可以。苏姑娘,能告诉我你所修习的寒冰之法是何人所授吗?”

  冰玉见苏梦沉默不语便不再明知故问,但对于她这极为适合修习冰法的至阴之体很是欣赏便接着问道:“苏姑娘,你可愿意入我冰宫成为我的弟子?”

  一旁的冷若雪见师尊想收苏梦为徒感到很是惊讶:冰宫弟子无数,其中也不乏少数天资非凡的弟子,苏梦虽体质特殊,但对收徒一事极为慎重的师尊竟然想收苏梦为徒,冷若雪猜测这也可能跟古师叔有一定关系吧,她自己倒是很希望有苏梦这么个师妹。

  苏梦虽然对冰玉宫主以及少宫主的救命之恩万分感激,但还是婉言道:“苏梦不才目前还算是天道宗的弟子,恩师红羽对我也是宠爱有加,我打算过几日后便返回宗门,多谢宫主厚爱!”

  “行吧,我亦不勉强,但冰宫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只是我听闻天道宗自那一次大战之后好像伤亡惨重,你要有一定心理准备。还有你回宗后,千羽那小家伙还是为难你的话,就让你们的太上长老天羽来找我吧,像周天赐那种弟子也收,就当是我冰宫替天行道吧!”

  苏梦对于冰玉宫主的体谅和关心很是感动,毕竟宫主与她非亲非故。虽然决定了要回去,但回到宗里苏梦自己要面对什么,她自己不确定。而后的几日,冷若雪时不时会找苏梦,两人话都不多但却很聊得来。苏梦告诉冷若雪她已经可以和小蝶用神识交流了,冷若雪替她感到高兴。这位冰宫少宫主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这个刚认识不久的苏梦生出亲近之意,她也答应了师尊要送她回到天道宗。一来为了避免宗门再难为她,二来她自己需要历练一番。

  二女一起离开寒冰城那天,无数栖息在冰宫附近冰层之下的冰蚕也纷纷随着她们渐渐离去。冰玉神识之中看到了冰蚕形成的蓝海慢慢远去,不禁感慨道:“她们二人终究选择了她们自己要走的路,再见了,小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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