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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第十一章

  一餐晚饭是吃的安宁,陈导一声不吭洗了碗,没有多余的心力参合其他事,张笙拿了手机在陈导面前晃悠:“信息来了,今年《here》第一次内评提名将近30个,能入的我估计没有。”

  方月烧了壶开水:“是因为丑闻吗?”

  “你是指和我搞对象是丑闻,还是我给陈韬替笔是丑闻?”张笙状若无意的说,“或者两者都是。”

  方月很快反应道:“都不是。”

  张笙淡淡斜了他一眼,不把方月瞬间紧绷的神经放在眼里。

  他就是要方月陪他一起。

  “七点半我约了法院的人。”张笙站直了,接过方月兑好的温开水,从上衣内袋拿出一次性的透明袋子,一咕噜把药吃完,豪气万丈的把袋子捏成一团小小的球,随手丢到了地上,“韬子捡捡,丢歪了。”

  方月无奈蹲下身:“准备反击了?要我送你吗?”

  张笙提了钥匙:“还没残废。”

  带了帽子和口罩,一幅茶色的圆眼镜,深怕无孔不入的狗仔发现不了这位大佬,张笙拿的还是各大媒体备过案的陈导那辆保时捷,他穿着七分裤,一双砖红的的长袜骚气的裹在脚踝上,慢吞吞的往马丁靴里蹭,门已经开好了,张笙半只脚跨了出去,又把腰往后倒了一点,看着方月的方向补充道:“莘东路112弄里面的那家茶馆,绿色招子。”

  方月顿了一下,轻轻笑了,下巴微点:“好。”

  陈韬一阵恶寒。

  张笙扶了扶眼镜,平光镜而已,按理来说对视线并无影响,但他总觉得有点模糊,像是被刮了许多肉眼看不清的纹路,勉强知道这个三七开的褐毛狗是方月,至于旁边那个颜色很浅的穿着老旧高中体操服的人

  是江彦。

  张笙闭了闭眼睛,出门了。

  方月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把转身擦手的陈韬吓了一跳,一脸莫名其妙的撑着自己的小黑框:“哥们儿你什么毛病?以前和我独处时没见你这样啊?”

  方月的眼神有点阴冷,不是那种对某人不怀好意的,而是单纯对什么感到愤怒却无可奈何,实际上他也确实不想对茫然的小眼镜发火,方月是对张笙无意识的小动作太了解了,涵养不许他直接表现在面上,只能尽量压在眼睛里——反正打死张笙都不会嘣一个字——隔着厚厚一层睫毛能明显感觉到那种一点点把氧气挤压走的气势。

  右手还停在半空,计算着张笙这会应该已经到了地下车库,方月当着陈韬的面把指尖那个塑料团团展平开来,找了把小剪子剪开。

  然后认真的舔了舔。

  陈韬毛骨悚然,一瞬间差点用抹布往方月脸上抽。

  小眼镜愣了三秒,震惊的发出一个不怎么文明的声音。

  “我是低估你了方月我操啊?”

  “甜的。”方月打断陈韬,“据我所知,不管是neralized anxiety还是panic attack,其中用药都不会有这种廉价橘子汽水的的甜味。”

  “啊?”陈韬更懵了。

  方月不死心的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牛郎医生:“有什么安定类药物会甜吗?一点点药粉都能舔出小学门口小卖部一块一瓶的橘子汽水味儿,抗抑郁药物呢?长短效合用类呢?”

  对方无语:“我的月,你自己学过医,对各大药厂的作风心里没点逼数吗?糖不要钱的?老板不要利润的?”

  “万一有什么雷锋照顾广大巨婴呢?”

  “滚啊傻逼,”牛郎掀桌,“你怎么不去那家小卖部再买一罐五块钱的橘子糖?我瞅着不错!”

  方月打开扬声,碾了碾没舔过的那一面:“什么样?”

  “就三无零食,小学生最爱,十厘米一个圆筒罐子,不透明,估计好几百颗,跟药似的,轻轻一摁就化成粉,我们穷人家小时候往凉白开里加几颗假装自己是有钱和北冰洋的富二代。”

  “没你的事儿了,跪安吧。”不等对面说完,方月掐了电话,那些恐惧终于拨云见日,他从陈韬朋友圈翻出那截短短的十秒视频,大概扫视了一个惨不忍睹的直男书房,张笙组里可能是有人突然开怪了,他踢了一只拖鞋飞奔回沙发里,镜头在他刚刚装水喝的桌子上一扫而过,好几个塑料袋子叠的整整齐齐,乍眼一看,谁也不会知道那个橙色的圆筒罐子混在保健品里有什么问题。

  给了手机,方月不愿意看陈韬,声音听起来不怎么平静:“张笙主治医师的电话你必须给我,我要和他谈谈。”

  陈韬没有这些人聪明,慢了半拍才找到学姐的号码。

  张笙。方月在心里把这个罪大恶极的名字来回在牙齿间厮磨。张笙。

  可他妈是让老子十米厚的男友显微镜抓着猫腻了。

  方月心情复杂的捻磨着塑料袋。

  那何必回头呢?

  临走前还玩个一眼万年。

  方月真是想揪着张笙领子问问他,把他顶在墙上,去舔咬他的喉结,要他呜咽着给出解释。

  诚然方月不是什么好人,他不敢说自己一言一行皆是问心无愧。

  但他怀揣着仅有的干净,张笙却不愿意相信。

  学姐的话让陈韬一点点失去知觉,头重脚轻,好像他才是那个生病的人。

  ——笙儿?大概有一个多月没和我联系了,我的职业素养不允许我透露病人的隐私。

  ——但我作为张笙的朋友姑且算是朋友吧,我要和你说实话。

  ——韬子,我治不好他,他也没想治。

  ——张笙比我们想的要严重,他不想出来,他对痛苦上瘾了。

  陈韬看着方月站在张笙常睡的落地窗前,浅粉色的空调被叠的整整齐齐,弱智一样的卡通软垫已经看得出微微凹陷的人形。

  陈韬几乎要忘了,张笙已经和他住了快四年,算起来是方月走了一段之后,张笙凌晨两点抱着几瓶老百威喊他下楼,对着漫天星光,问陈韬能不能收留一个无处可归的神经病。

  在万千人中,张笙是最没资格说自己无家可归的沙雕,没有什么是他想不开和不能解决的,而他耳尖泛红,像只败狗似的,认认真真问陈韬能不能收留他。

  那时的陈韬把一切分寸都把握的非常好,他们是铁打的挚友,陈韬想的是,即使不在身边,张笙也不会走。

  方月慢慢的蹲下身,把空调被抱起来,将脸深深的埋进去。

  陈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他听得见哭声。

  人是得有多压抑,能有多压抑,能怎么压抑。

  方月必须承认自己在感情中的自卑和着急,他喜欢的人大了他一个小十年,也就是说张笙拿着三好学生奖状带着大队长的杠杠领了班级一群猴子去给女老师送花的时候,方月才刚刚出生,像只丑陋的猴子一样皱巴巴的忍受护士大娘无情的巴掌。

  等方月被姐姐的同学们抓起来扎辫子涂指甲的时候,张笙已经穿着绝版乔丹对着文科班那个长头发蓝裙子的第一名吹口哨了。

  方月一身泥泞,挣扎着向前跑,感觉自己心肺功能都要失常了,才勉强抓住了八年的尾巴。

  多长啊,搁中国,义务教育都快完事儿了。

  方月唯一要面子的事,就是绝对不能真正向张笙“示弱”。

  他觉得不公平,他觉得不甘心,少年有满腔的委屈,支撑着在荆棘丛里跳跃。

  要方月说喜欢张笙什么,方月是说不出来的,他只知道张笙很好,非常好,他很喜欢。不单纯是张笙以为的注意力,毕竟在张笙还没注意到方月之前,方月已经喜欢张笙了。

  方月知道,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这样纵容他的装逼犯了。

  区区学弟,东大每年招的学生将近四千,分在不同院系,有不同的老师和班级。

  在家里,父母宠爱地说,调皮的那个是姐姐,省心的那个是弟弟。

  龙凤胎长得一点都不像,方星是很可爱的包子脸,一字眉圆眼睛翘鼻尖,时下流行的嘟嘟唇,真是如宣传里说的那般,闪耀着星光的少女,衬得方月又刻薄又冷情。

  方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养成的习惯,因为从父母那里是看不见影子了,他的人生一直是急躁的,要快人一步懂事,快人一步听话,快人一步自觉。

  很多很多无意义的事情,耗费了方月绝大多数精力,他曾以为穷其一生不会明白他究竟在追赶什么东西,所以尽量去做,尽量去拼,草草打发没有感情的时间,早早逃离那句“省心”。

  生日时没有祝福,因为方月什么都做的不错,没有需要特别点评的地方,父母会和老师一样说着百度上千篇一律的注词:不错,很优秀,再接再厉。

  不听话的孩子有糖,乖的孩子就不用刻意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怪累人的。

  有人说双胞胎是另一半自己,方月觉得不公平,他和方星或许能合成一个不错的家伙,可什么好的都给了方星。

  小时候方星老拿姐姐的身份压他,要他上学帮忙提包逛街帮忙付钱。方月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不满过的,后来那点情感越来越淡,他一度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方星出第一张专辑的时候兴奋的给方月打电话,说的也是你看呀你有个这么棒的姐姐是不是炒鸡长脸我可是第一个给你打电话的哦感不感动?

  方星初中就辍学入公司了,算起来也是个很有经验的前辈级人物了,后来半工半读勉强混进了三流高中,就听闻弟弟考上了东大。方月没有方星那种快乐就是要分享的欠打思想,他连填志愿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去了网吧,从来没和父母商量过。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虽然方月不是被哪个缺德东西带进坑的,纯粹是因为读医难,各种方面的难,读东大的医更是难上加难。

  那方星接到电话的时候,也会感动吗?有一点点长脸吗?

  在那个粉红少女团里会嘚瑟像只开屏的孔雀吗?

  方月感觉不到有什么正面的情绪在这个身体里出生,可能又是被方星抢走了吧。

  方星到现在都不知道方月第一个通知的人是她,弟弟的声音太平淡了,父母没有这方面经验,撑死了知道高考是在六月初,特意请了假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家里上下三代唯一的读书人,搞得方月有点想笑,也太迟了吧,这会儿抱什么佛脚。双亲对报考一窍不通,说实在他们家的基因全挂在商业上了,没指望姐弟俩能乖乖把书读完,实在不行砸个三本混文凭都是可以的。

  方月进英语考场前,方星发来了一张照片,八个国籍各异的妹子每个人拿块荧光板,祝他大吉大利逢考必过,九月十号要开学了,看见方月收拾东西的母亲多嘴问了一句:“哪玩去?”

  方月捏好了车票:“东大。”

  “哦,隔壁。”母亲提了鞋,“玩的开心,路上注意安全。”

  晚上吃饭时父亲想了很久有哪里不对:“儿子呢?”

  “玩儿去了。”

  “秋老虎炎的嘞,别让他下水。”

  母亲也跟着想了想,好像是有哪里不对,打了一个电话正在听讲座的儿子没接,女儿反倒打过来了。

  “月月走没,我听说东大十号开学。”

  “开啥?”

  “月月不是考上东大了吗?”

  屏幕内外三脸茫然。

  “东大,哪个东大?”

  “c城的那个。”

  嗯???

  这个势头,有点控制不住。

  方月穿着不合身的迷彩,高三宅了一整年没有运动,身体素质略有下降,他听着国家基本军情听得直犯困,教官几个都守在后头,有人萎了就拿教鞭戳,下手贼狠。

  大三的学生会长带了几个干部围着一个人下来,那人好脾气的给教官们分了几瓶冰矿泉水,教官心照不宣的散开两边,假装掉线,他随便往台阶上一坐,悄咪咪和班长说:“你们班主任太忙了,估计要等国庆后才能见着,先和师兄混两天。”

  那是他们第一个直接的c可以触摸的共同点——他俩有一个共同的老师,否则方月之后也蹭不进去。

  学生会长带了很多巧克力让人相互传递一下补充能量,军训六点结束,讲座六点半开始,今天才第一天已经有很多女生坚持不住了,他可不想听个讲座都出事。

  张笙习惯性的先把女生粗略扫一遍,看见了因为不想引人注目所以选了边角然而翻车被女生堵住了的方月,俏皮话张口就来:“小哥哥长得真好看,有没有姐姐妹妹?”

  有,有个姐姐。

  方星把碟摔给方月时,一脸怒其不争。

  那时的方月很极端,如何风吹草动都能成为他发狂的源头。

  十分钟,方星仅仅比他早出生了十分钟。

  方星比方月早十分钟和张笙分享一个世界的空气。

  如果学姐认识四年前的方月,一定会被这种偏执成魔的人吓的说不出话。

  方月提到家里人时总是淡淡的,反正张笙也不会很上心去听。

  早知道张笙会有一天不要他的话,方月死都不会听张笙的话,他要把所有罪怪在一生只在出生时间上赢得胜利的方星身上,这样他才能不那么难过,觉得问题是能解决的是有希望的。

  张笙说,按照胎位来讲,里面的一个更早成熟,方月是哥哥才对,天生应该让着点妹妹的。

  方月不要。

  方月不想让方星。

  能早一点,哪怕是十分钟,在张笙说出那些话之前,方月都能多一点宁静的时间。

  谈话很顺利,张笙的包里装了好几本一系列的缝线本,有的边角已经皱了,看起来被翻过很多遍。张笙撕了一张便签写下“竹生”的艾迪和密码,连着一片u盘一起递给了对面。

  对方是个稳重的中年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有些油亮,一身考究的西装,带着手套郑重的把东西装进密封袋。

  没有了,张笙的手稿全都在这了。

  本子是初稿,u盘有一点点改版的保底,最后网站上有发文记录,从时间线上来说,是无懈可击的,剩下就是比对。

  中年人的目光干净的不可思议,他不多嘴,捧起瓷碗细细品了一口茶,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桌上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张笙道了“抱歉”飞速瞄了一眼,果不其然是方月,微信上是一张图,夜色如墨,地上是树影和车。

  “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中年人起身,张笙也跟着起来向对方伸手,中年人笑的很儒雅,“小笙长大了。”

  张笙礼貌的握手,客气的说道:“那么这件事就有劳黄先生了。”

  “小事情。”中年人说,“听说你找到的律师也很不错,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找到我这边来呢。”

  “消息总是封锁的严实一点比较好。”张笙说,“您说是这样吗,舅舅。”

  俗话说最亲亲不过娘舅,可中年人和张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那种真·一本正经老实人,单纯是坐着喝茶都能想象到他在法院里翻证词的样子,无形中有一种威严。

  既然张笙开口了,黄先生在心里默默叹气,眼神多了些许怜爱,他妻子身体不好,两个人曾育有一个小女儿,后来血友病去世了,再没能有第二个。他只有一个姐姐,命挺薄,张笙出生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的学起了换尿布和冲奶粉,只是没想到张笙最记事的那几年他都在国外研修,再后来,那个会咬他手指的小孩,已经变成每年初三礼品单末端的签名。

  黄先生是意外的,他许久不接触家里唯一的小辈,除了逢年过节并不露面的“交际”,他对姐姐唯一的儿子可以说得上完全不了解,不过想过去张之墨总不会教出个废物。

  张笙长得和他母亲很像,眉目多情,乍一看很是中央空调。

  “说的很对。”黄先生点头,“你做事很稳妥,你这也算是商业性大案件,小心点应该的。”

  张笙替对方开了门,落在黄先生左边后半步不紧不慢跟着:“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倒还不敢劳烦您这一趟。”

  黄先生点点头:“我知道,你那个发小吧,叫什么来着?陈韬是吧,你舅妈看了他不少作品,很有才华的年轻人。”

  张笙实话实说道:“亚娱给我下最后通牒了,这一步我必须占住。”

  “那你占不住的是什么?”

  周公子仅仅想要逼张笙一步步服软,然而亚娱毕竟是大牛,它要的是绝对的利益,高层之局不会因为一点小孩子的纠纷就发生什么改变,他问张笙的不是选择题,而是一个邀请,是一个普通人不能抗拒的命令。

  《ait》可以说是昙花一现,惊艳最是迷人,然而如果有第二次这样的盛况,当然不会是巧合,《here》带动的是整个电影市场,涉及层次,话题,社会影响和新观念,关于手法和演员都能洗出一次腥风血雨,亚娱可能仗着现在死抗一两次,但凡是有年限的东西都不存在永远,至少姓周的油腻大叔不想在这个地方被小石子隔着鞋垫刮擦一下,不愧是能站在金字塔上的秃头,他很有眼光,既然管不到过于久远的未来,那就先把现在抓住了。

  有竞争才会有生存,红舟固然是个很好的刺激对象,这么多年两家一直欣欣向荣。但想要做稳稳超人一分的那个游刃有余的玩家,亚娱派了个傻逼儿子,甜腻腻的问张笙要不要给他一伙儿。

  真n有诚意,周公子可能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还在摩拳擦掌的时候已经被自家老爹给卖了,还选个蛇皮,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张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方月爱倒不倒,全看亚娱开心,他巧妙的把选择权和责任踢给对方,巧笑嫣然的说明自己只要陈韬。

  陈韬是一个底线,也是一层迷障。

  不到最后的地步,张笙会把这个底线一直演下去,时间久了,别人以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在今晚之前,张笙掌心里有两个深刻的指甲印,他确实想在亚娱动手之前先一步把方月推进火锅里换个潇洒掌握主动权。然而周总直接联系到了张笙的私人邮箱,向方月抛出了橄榄枝。

  张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徐权此人虽然毛逼,但他在专业方面实实在在入了张笙的眼,才能在短短时间爆红,即使时间很短,也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峰值。

  方月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点张笙和亚娱心里都清楚,他们要打造的东西,可比炜哥的影帝刺激多了。

  张笙现在的问题在于,是要和自己较劲,和方月过不去,还是和利益过不去。

  江彦站在张笙齐肩的位置,蓝白校服和高档场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犹如一个格格不入的小丑 ,一遍又一遍强调张笙的执念。

  张笙停顿一下,从包里拿了份文件,a4纸不薄,妥帖的用塑料文件袋装着:“唔,和您没有什么好瞒的,大概情况你能从我给的资料里看见,我再多嘴解释解释——我占不住的是时间。”张笙指指脑子,“我吧,从小亲缘浅薄,和您也是一直保持着流水式关系,图个好看,真正能让我惦念的就这个兄弟。”

  黄先生粗略看了一眼磨砂壳里的封面,他勉强认出是德文:“这个标志是医院?你身体不舒服?”

  “小时候受他照顾多,现在了能还一点是一点。”张笙人模狗样地说,做父母的肯定想着给儿子铺路,到嘴边立马转成了一套漂亮的说辞,“我没和张总理提过,可能要去海外长期疗养,反正他也忙,知不知道我们都是除夕一日父子,就不要让他一个血压常年很勇猛的老人家多想了。”

  “嗯。”黄先生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他看张笙长得还算靠谱,到停车场时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张笙送到这就行了,“你多保重,这件事交给我就不用担心了”

  张笙后退一步:“辛苦。”银灰色的凌志在幽暗的灯光中滑了出去,滚烫的气息瞬间扑撒进了张笙的耳廓,张笙缩缩脖子,确定亲舅舅是真的看不见了,才尝试放松身体,“私审十拿九稳了,为了走通人际,我近期可能要喝西北风。”

  温热的手乖巧的从后面伸出来盖在张笙的胃部:“说吧要多少?”

  “我最近看上块表,不贵,也就一百来万”

  “咔嚓。”

  张笙愕然的举起手腕,发现自己真被套上了个环状物。

  “方月你”张笙皱眉,他掌骨指骨都细,稍微一缩就能从手铐里出来,“哪来的?”

  方月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很快风轻云淡的回答:“朋友给的。”

  “看着不像淘宝货。”

  “能求欢就行。”

  张笙扯开嘴角:“突如其来的饥肠辘辘?”

  “年轻人长身体,多吃一点应该的。”方月半抱半搂,拉开车门以后没控制好自己的火气用力推了一把张笙,张笙无所谓的倒在后座,狐狸似的眼睛眯成两道摄人心魄的弯,一片黑暗里,那双水光变得尤其明显。

  方月后悔的把张笙扶好,手掌在衣表粗略游走一遍,确定张笙完好无损以后转身想去驾驶座,不料张笙抓了抓方月的衬衫,方月手滑,不得已又把张笙压回去,双臂直直撑在张笙太阳穴的两侧。方月一下子就毛了,他确信张笙现在看不清他的表情,一腔狰狞暴露无遗,他们所离不过一米,方月的手移到张笙的喉咙需要的时间不会超过一秒。

  那瞬间他是真的想掐死张笙。

  王八蛋,骗身骗心的渣男。方月心里默默咬牙。老子他妈把你供在心尖上,你就这么糟蹋你自己。

  张笙不接受方月,方月或许能忍,只要他们当中没有第三个人,张笙想怎么演他想怎么折腾他都没事,不管是想把自己捧的忘乎所以后再种种摔进泥潭,还是站在他面前散发着蛊惑人心的甜美却半点真心不肯给他。

  方月简直想一刀子切开张笙黑洞洞的胸口,张笙如果连自己都不在乎,那张笙的躯壳里究竟装着什么?

  方月低头,张笙的鼻尖近在咫尺,他以往也曾用这个姿势侵犯过张笙,他喜欢看张笙红耳朵的样子,想咬下去又舍不得用力,那种感觉会把方月逼疯。

  张笙是真的没有心吧,方月宁愿张笙自私一点,好证明这个人确实存在。

  否则那些疼痛都是去了意义,方月的存在也会被否定,如果是谁都行的话,那干脆不要存在啊?

  方月隐约看见张笙转移了焦点,似乎有点无聊,他内心一声苦笑,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尽量平缓的深吸一口气。

  张笙不耐烦了,可想而知下一步会出现方月并不想要的场景。

  张笙现在是懒得骂他了,动手比较快,他俩要不就打一架,然后输于张笙发病;要不就打到脱衣服,一场车震能让彼此都有个心情愉悦的周末。

  然后张笙不耐烦的把眼珠子诺回来,迅速翻了个白眼,百般不情愿的在心里说,成,哄孩子,给一巴掌还有糖呢,既然想让方月一辈子和他一起陷在这种痛苦的幻觉里,那还有什么糖不能给呢。

  到最后全是苦的。

  于是张笙蹙着眉,下垂的睫毛掩了一半江彦一半嘲弄的笑意。

  就在方月以为张笙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实际上他确实做了点什么——张笙费力的抬了抬尊贵的脖子,给了方月一个温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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