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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梦里当时年少

  马车晃啊晃的,转眼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每天我都暗暗提防白敬被人下黑手,去客栈落脚我都坚持跟他住一间房,结果傅清宣又不乐意了,硬是要挤进来,就像今晚。

  “傅清宣你出去!三个人很挤的!”

  “你出去我就出去。”

  “说了多少次我得看着白敬。”

  “哦,就凭你?你出去我留下。”

  还是不太放心,“那还是一起吧。”

  “有没有人听我说,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我跟傅清宣对视一眼,一如既往地装听不到。

  “夜深了大家都尽快休息。”我说完就行动迅速地蹿上床。

  白敬也想挤上来,被傅清宣一掌推开,“你还是睡地下,自己去找小二再拿床被褥。”

  “你们真的是来保护我的吗!”白敬跳脚。

  “我们辛辛苦苦地保护你睡个床不是很应当吗?”我舒舒服服地在床上舒展身体。

  傅清宣又挤了上来,床一下子小了好多。

  “你说三师兄他们怎么还不动手?”我推推闭上眼睛的傅清宣。

  傅清宣眼睛都不睁开,“没准只是你听错了。”

  我也开始疑惑起来,既然要杀白敬那巴巴地等到白家在动手也说不过去。

  白敬气鼓鼓地拿了被子进来,也在地上躺下歇息,嘴里还叽叽咕咕唠叨个没完,我可怜了他一会,然后无情喝道:“把蜡烛吹了啊!这么笨!”

  今夜很奇怪,头一直隐隐作痛,傅清宣就在旁边,想叫他去倒杯茶给我,可是傅清宣睁着他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突然间就跑远了。

  我想都没想就追上去,傅清宣“呵呵呵”大声笑着,边引着我跑向悬崖边。

  这边地势险峻,又离主殿很远,极少有人过来。

  “来这边干什么?”

  傅清宣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给我。

  我草草翻开一看,是一本轻功的功法,易山派的藏书都被我翻得七七八八了,居然没有看过这个。

  “哪来的?你不会是去藏书阁偷的吧?”

  傅清宣神秘地一笑,“我哪敢,我几天前不是回家吗,我爹拿给我的,这可是隐山派的宝贝,你别给别人看。”

  我诧异地瞪大眼睛,“你爹怎么可以这样子!不是把你送来当养子的时候就起了誓你只能是易山派的弟子!不能修习隐山派任何武功吗!”

  傅清宣张了口一副想解释的模样。

  我又突然逼问:“你爹既然背弃了誓言,那你是不是也偷偷地把易山派的功法传了回去!”

  “没有没有!”傅清宣急得头上都冒汗了。

  “只有这回,因为爹爹说易山派轻功太弱,才拿来让我修炼的,只有这回的!你千万别说出去!”

  “唔”

  我抬头看着傅清宣,认真的少年眼睛是那么清亮,“那好吧,看在你还拿给我看的份上。”

  傅清宣马上笑得很开心,我稀奇地看着他,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不对,好像也不是,头渐渐的晕起来,遭了,这可以悬崖边,万一我掉下去怎么办,想喊清宣救我,不知怎么就是喊不出来,越来越着急正不知怎么是好,突然间,我的眼睛就睁开了,眼前一片漆黑,我还是掉下去了吗?

  心怦怦地乱跳,侧过脸一看,傅清宣还是安安静静地睡在我身边。只是跟梦里不一样,如今的他,眉目英挺,早已不是梦中的稚气模样。而且我也没有像梦中一样,一直偷偷地跟他练习轻功,永远保守秘密,而是在有一天告诉了娘亲,然后傅清宣被罚跪了一个月,两年没得回家。

  可能是从那时起,傅清宣就没有把我当兄弟了吧。

  心里堵得慌,想越过熟睡的傅清宣下去倒茶,坐起身一看,冷汗瞬间下来了,白敬去哪了!

  我慌慌张张地推傅清宣,偏偏傅清宣睡得像只猪一样,废了好一会才醒。

  “白敬不见了!”

  傅清宣朦胧的眼睛瞬间清明,“多久了?”

  “不知道我也刚醒。”

  “会不会只是起夜?”傅清宣声音里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怀疑,这阵子为了白敬,我们夜里睡得都很警醒,连楼下小二咳嗽声都听得见,怎么可能他出去我们都不知道,而且都还睡得很死,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

  两人连忙穿好衣服出去,先偷偷到隔壁看了一眼,三师兄和四师兄都好好地睡着,叫了几声都不见他们醒来,也是推了一会他们才醒。

  听说白敬丢了,两人神情也都很惊慌,不似作伪,当然也不能全信,比较我本人就很能演戏。

  叫醒全部师弟寻找了半夜,也一无所获。难道娘找的人竟不是两位师兄,而是另有其人?

  傅清宣着人先回易山去禀报,我们继续留在原地寻找。

  千防万防,却这样轻易就让人掳走了白敬,那人武功究竟有多高,易山能做到这样的不过几人,可是眼下他们都不在西南呀,难道有谁悄悄回来了?

  又在外面找了整整一天,师弟们脸色都很不好看,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被罚,一想到白敬现在小命可能应该没了,我心情也很低落。

  蔫蔫地走回客栈,傅清宣沉默了一路,突然开口:“那明天回去吧。”

  是啊,这样乱找也没用,早知道我回易山报信了,可以当面问娘亲了。

  心里很不是滋味,白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死有余辜的,就是这样,唉,他也大不了我多少呢。

  推开房门,该打点行李了,早点离开这糟心的地方。

  一抬头,呵,坐在椅子上的王八羔子不是白敬是谁?

  悄悄握紧了剑柄,傅清宣也戒备了起来,因为白敬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看样子应该三十岁左右,身穿玄色衣服,长相倒是平平无奇,就是身上的气息令人敬畏,武功远在傅清宣之上,遇上硬茬了。

  见我们进来,白敬立刻挤眉弄眼,做嘴型要我们离开。

  我倒是想走,可我也得走得掉啊,想哭,大佬抬起头看我们了,眼神毫无波澜,像看见路边的阿猫阿狗的那种平淡。

  要不要大喊三师兄他们,算了,来了也打不过。

  傅清宣推开挡着门的我,走了进去。

  “敢问阁下可是白家的人?”

  男子自顾自地倒茶,又给白敬倒了一杯。

  白敬只顾着跟我挤眉弄眼,男子淡淡地撇了他一眼,白敬就小媳妇状地拿起茶杯喝茶。怎么这画面,有点诡异呢?

  傅清宣顿了顿,又接下去道:“我们此行是为了将白敬押回关中,还请阁下行个方便。”

  傅清宣傻了吧,人家明显交情匪浅,说话不会好听一点,说护送不好吗!

  果然,对方有了点反应,瞧我们的目光都冷了呢!

  “就凭你们也配!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阿敬的伤我还没跟你们算账,趁快滚!”

  傅清宣还欲再说,我忙强拉了他出来,人家都给台阶下了还不跑,等死吗?

  跑到楼梯口,才想起最重要的行李!里面还有二百两银票呢!不行我得回去取,傅清宣一脸无奈地看着我往回跑,我推了傅清宣一下,“你去叫他们集合,我们马上就离开这。”

  哒哒哒又跑回房前,敲敲门,没人理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我再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大白天的有伤风化啊!

  来路不明的黑衣男子正搂着白敬啃他。我尴尬地涨红脸,看得到白敬的脸比我还红,正无力地挣扎着。黑衣男子明显正在兴头上,理都不理我,我飞快地抓起两个包袱逃离房间,还十分贴心地给他们关上了房门呢,我真是个好人。

  傅清宣疑惑地看着我涨红的脸,不过师弟们陆陆续续地出来,他也就没问。

  “那我们是回去吗?”

  傅清宣看了三师兄一眼,“我们先另找客栈等回易山的师弟回来吧。”

  三师兄点了点头,我们吩咐老板等师弟回来让他去城南的客栈找我们。

  特意挑了个离这里最远的客栈,希望他们赶紧走,有这么个厉害人物在,也不用我担心白敬了。

  又等了十来天,终于等来了回去报信的师弟,看样子为了赶路累得够呛。

  爹爹的意思是让我们继续往关中去,一方面是让我回去见过外公外婆,一方面是说一下白敬的事,可是现在白敬已经出现了,真让人头大。

  傅清宣让我自己拿主意,我修了封书信给娘亲,顺便问一下她是不是认识这么个厉害人物,白敬就算现在没事,但他确实在外面干了很多荒唐事,还是得去知会外公一声,留了一半人由三师兄带回易山,我们剩下的人继续赶往关中。

  一路上我都想把看见的跟傅清宣说,可是又觉得很难以启齿加上我们现在不用睡一间房了,聊天的机会骤减,就一直拖着。

  想不到白敬居然是个断袖,虽然看上去有点像被迫的意思,啧啧啧,真令白家蒙羞,不过这件事娘亲知道吗,她亲弟弟是个断袖哎,稀奇。

  虽然中间出了个大岔子,不过总算到了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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