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心思
她不求闺女以后能嫁个什么大户人家，吃香喝辣的，但也别寻个穷得许连口粮都成问题的婆家。
这过日子都件长久又琐碎的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件不磨人，若无银钱可使，真生生能将人熬死，恨不得自寻条绳子了结了。
以前听她阿娘说起这些事，她还不当回事，后来嫁了人，可不深刻体味到了。好在现下那些光景都熬过来了。
至于感情能有自是好，没有也无妨，左右日子过久了，也就有了，谁还不是这样这样过来的。
她得趁闺女念头未定时，给她打消掉。莫母暗下念头，面上却是不显半分。
“这话说得，叫我都不好意思了。”顾母坐下，心思溜溜转得厉害，“我这儿子，除了嘴笨话少，旁的都好，尤其心最是热诚，见着人有事都会帮一把，你们大可不必这般客气。说这么久了，也不知你们是哪里人，离咱们这远不远”
说完，未停顿又道“你瞧着年纪比我小，要不我唤你声妹子，你觉着可成”
“成啊。”莫母应了声，又与人互报了年龄。
顾母有心试探她的态度，拉着人天南地北地唠嗑起来，而莫母因闺女的态度，也有心探听，一时心思各异的两人，聊得倒是甚欢。
两人从陈溪村的河，聊到陈溪村的人与习俗，最后，顾母似不经意地扯到莫家。
她“啧”一声，感叹道“你们那边有溪河，种菜最是方便不过，哪像我们这，种几条菜全靠自己提水浇。现在又适合种青菜了，我家阿安最喜吃，我预着过两天把地给理出来，种两小列。”
“是啊，又到种菜时季了，她爹这两天才说我，让我赶紧把地理出来。”莫母道。
顾母笑笑，顺势聊下去，“你家那口子倒是着急，我家这个从来就不理这些。说到这茬，你俩养了几个孩子啊我养了三个，两男一女。阿安最大，下头两个，皮得要命，有时真是快要被他们气死。”
语气虽恼，面上却是带笑。
莫母被提到共鸣，来了劲，“可不是我养了四个，下头俩小的就差一岁，前两年一块闹起来，这是快要把人气死。这两年渐大懂事了，才没叫我那般动气。”
说完，点点莫小雨，“喏，这便是我最小的闺女。”
莫小雨不乐听她们唠嗑，已有几分不耐，如今听得莫母介绍，也不露笑，面绷得很实。
“噢，这就你幺女啊。”顾母佯装不晓，一脸恍悟，“瞧着跟我小儿子差不多大。莫不是你也同我这般，几孩子差着大年岁”
“是啊，我大闺女已及笄，她才9岁。”莫母不防设，说道。
“这样子啊。那大闺女也该说亲了呢。”
莫母闻言，想到闺女的态度，一瞬戒备起来，这才觉味到顾母的套话，面上的笑淡了一分，意有所指，“是啊，前头给她寻了门，家里境况都不错，她硬是没瞧上，还说什么年纪小还不想成亲来堵我嘴，没法，我只能给推了。”
莫母一脸遗憾，似怒其不争，“要我说，小孩子家家就是不懂道，这过日子，哪是有几分欢喜就能好好走下去的，手里有银钱才是正经。可我再怎么说，她就是听不进，可气得我够呛的。”
顾母的笑淡下去，手暗握紧。她瞅着莫母面色不变，一时拿不住这话是无心的，还是察出她的心思故意说来敲打她的。
偏生莫母似不晓，就这这话题继续说起她以前的旧事，说她娘亲当初是如何教她的，可无论怎么说，都脱不开一句理莫嫁那等连饭都吃不上都穷户当媳妇。
顾母的笑再维持不住，连忙说些别的话岔过去。可莫母似来了劲，兜来兜去又说回这个话题。
这天，自是聊不下去了。不大一会，顾母便顺着借口，把人给请走了，临出门前，两人还就着莫母拎来的东西，推脱了一番。
最后，还是莫母走得快，方将东西留在了顾家。
一关上门，顾母的面色便沉了下来，心情沉重。
这事，怕是要不成。她得想个法子，劝儿子打消了真念头。
而出了门的莫母，面色也不大好看。
经这么一番，她还不知晓这人对闺女有意，想拉郎配，便是傻子了。
她儿子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却未成亲，怕多与家贫有关。如今她娘见着闺女，便一副要扑上来的模样，可真是骇人，得亏没让闺女来。
闺女悄生了那等子心思，碰着这么一号人，可不就被顺着拐进坑里。
乖乖，以后见着他们家的人，一定要避远些。她暗下主意。
因不能跟着去顾家，小冉只能将心思继续放回到鱼干上来。
吃过饭，她端来晾干的小鱼，用料酒酱油腌制。趁等待的档，她开坛勺出两勺辣椒酱，放在一旁备用。
她又取来蒜头，将之拨衣只剩里头一层后，一一掰出里边的小瓣，放在砧板上拍碎。蒜衣再绷不住，松离蒜肉，小冉捻起，将那最后一层包衣去掉，独留蒜肉才细细剁碎。
而后，装碗，调入盐油。待得弄好这些，鱼干已腌待得稍入味，她起锅热油，放进辣椒酱、酱油、盐与白糖，几味混在融在红艳的辣椒酱里，滚带起浓郁的辣味。
小冉被呛得轻咳了下，连忙将小鱼放进去。小鱼被热辣的椒油一滚，瞬间染了颜色。她煎翻几下，将蒜蓉倒进去，蒜味瞬间被爆出来，她快速炒几下混匀味，起锅。
滚热的麻辣小鱼这就出锅了。
那股子辣味，随着热气一块散腾开，味道很引鼻，莫文虎被引过来，探头问道“大姐，你在弄什么呀好香啊，勾得我口水都要流湿衣服了。”
小冉被逗笑，“就你说话最夸张。得了，快来尝尝，这是我新想的麻辣小鱼，试完给我说说味道。”
“好啊好啊。”莫文虎满口应下，窜进来，拿过筷子迅速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
劲辣的味道在舌头爆开，引得一阵刺爽麻热，整个舌头一下热了，喜辣又不怎么能吃辣的莫文虎连忙吸气，手不断在扇风，嘴巴却不服气般使劲嚼起来。
随辣味之后卷来的，是鱼香味。小鱼因腌制时间不久，咸味入得恰好，细细嚼后又泛带甜，鲜香可口，引得人一吃再吃，不想停下嘴。
小贪嘴连吃几筷子鱼后，终受不住辣，甩掉筷子跑去灌水，待得辣劲平息后，掷地有声下结论，“好吃”
他砸吧砸吧嘴，神情略带遗憾，“就是辣了点。大姐，下回辣椒可以放少点。”
小冉弯了眉眼，“谁叫你贪嘴，又没人跟你抢，着急什么呢。”
“是鱼魅力太大，怪不得我。”莫文虎一脸无辜。小冉啐他一声，将鱼盖好，“我出去菜园子瞧瞧，待会若阿华起了，你也让他尝尝。”
莫父下了地，莫母跟幺妹去了顾家尚未回，就剩他们姐弟三人在家。莫文华难得松乏，午觉也说要睡个饱足，现下还未起。
小冉自是不会去喊他。
“我晓得了。”莫文虎应下，眼睛滴溜溜地在放鱼那块打转。
“你想吃便吃，只是，可别全吃完了啊。”小冉叮嘱句，戴着草帽出门了。
她做样子似的，在菜园溜了一圈，才抬脚去寻陈安鱼。她前脚刚走，后脚莫母莫小雨便回了来。
莫文虎“娘，小妹，你们回来了呀。”
莫母点头，到家第一句话便问，“你大姐呢”
“大姐说要去菜园瞧瞧，刚刚才出去呢。”莫文虎照实道。
莫母摆手，“去，把你大姐给我喊回来，娘有话与她说。”
说这话时，面色瞧着不大好，似不高兴的模样。
“诶好。”莫文虎察言观色，知他娘现下有火气，不敢多说，乖声应下便溜奔出去。结果，到菜园一瞧，空空如也，哪里见小冉人影。
莫文虎暗觉奇怪，“嘿，不是说来菜园吗，这是到哪去了”
他怕触莫母情绪，不敢便这么回去，便在菜园附近转悠起来，想看他大姐是不是走到别地去了。
这转了几圈，终于瞧见大姐从屋后边走出来，莫文虎面色一喜，凑上去，“大姐，你去哪了呀可叫我好找。你快点回家，娘找你呢。”
他并没有注意到，小冉情绪的低落。小冉扯出个笑，“是嘛，我这就回家。”
这会也顾不上计较，三弟是否发现她去寻陈安鱼的事了。
她觉得很挫败。
陈安鱼说，今日鱼干依旧一文都没卖出去。当初，她想得多美好，现在就觉得有多失望虽说，她心里已隐隐做好准备，但是，因一切尚未尘埃落定，又难免同时抱着几分希望。
可惜，理想与现实，终究是差着距离。
但她不死心。
她得编个好由头，劝得爹娘同意支摊，自己摆摊，结果该会不一样吧小冉有些犹疑地想，脚步沉重地往家回。
“怎么这么久呀，不是在菜园吗”莫母坐着休歇了会，人已精神不少，这会正站在屋檐下等着小冉。
莫小雨到底还是个小孩，又带着伤，这么一趟来回，人累得够呛，一着家便扑床上睡了。
小冉怕莫文虎说错话，连忙道“我方才在院子转悠了圈，突然想吃番薯叶，这不才后边去转了转，想看哪家有，明个儿去要点。”
莫母“嗨，用得着麻烦，隔壁你安婶子不是有种，你若想吃，待会我就去跟她要点，晚上就弄来吃。”
“好啊好啊，我想吃了。”小冉笑得有些敷衍。
莫母应下，又道“你不是想去顾家你进屋来，我同你说说今日去顾家的事，让你过个干瘾。”
小冉心存疑惑，随着她进了屋。甫坐下，便听得莫母冷笑声，“今日你是没去，不然真是要被他家给吓死。你猜猜，顾家的房子是怎样的”
小冉心里“咯噔”声，已隐隐猜到莫母要说什么，一时觉得头皮发麻。她牵强笑笑，佯装不知，“什么呀不会是那种很大间的瓦房吧”
“瓦房”莫母摆手，”不，我与你说，他们家住的是茅草房，破破烂烂的，连稻草都发黑了，也不知什么住了多少年的老屋。“
“这样啊”小冉装出惊讶的模样，“不是吧，那下雨天不是很麻烦”
“是吧，他们家的地还是泥土的呢。”莫母意有所指，“所以我说，嫁人这种事，真是要仔细把关考虑。不求大富大贵，也别连口粮都紧，像顾家这等人家，是万万交托不得的，不然别说吃肉，怕是肚子都填不饱，那日子可真凄凉。你说是不是”
“啊”小冉心里虚得厉害，不敢应声。上一世，娘亲也是这么教导她得，但她不听，一心想要嫁给顾子安。
后边可不就吃到了苦头。虽说已打定主意不再嫁人，但听得莫母又提这等话，还是觉着不大自在，总有种被窥探见秘密的错觉。
”啊什么，你觉着娘说的不对吗“莫母眼神犀利地盯着小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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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感情能有自是好，没有也无妨，左右日子过久了，也就有了，谁还不是这样这样过来的。
她得趁闺女念头未定时，给她打消掉。莫母暗下念头，面上却是不显半分。
“这话说得，叫我都不好意思了。”顾母坐下，心思溜溜转得厉害，“我这儿子，除了嘴笨话少，旁的都好，尤其心最是热诚，见着人有事都会帮一把，你们大可不必这般客气。说这么久了，也不知你们是哪里人，离咱们这远不远”
说完，未停顿又道“你瞧着年纪比我小，要不我唤你声妹子，你觉着可成”
“成啊。”莫母应了声，又与人互报了年龄。
顾母有心试探她的态度，拉着人天南地北地唠嗑起来，而莫母因闺女的态度，也有心探听，一时心思各异的两人，聊得倒是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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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又到种菜时季了，她爹这两天才说我，让我赶紧把地理出来。”莫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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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点点莫小雨，“喏，这便是我最小的闺女。”
莫小雨不乐听她们唠嗑，已有几分不耐，如今听得莫母介绍，也不露笑，面绷得很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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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装碗，调入盐油。待得弄好这些，鱼干已腌待得稍入味，她起锅热油，放进辣椒酱、酱油、盐与白糖，几味混在融在红艳的辣椒酱里，滚带起浓郁的辣味。
小冉被呛得轻咳了下，连忙将小鱼放进去。小鱼被热辣的椒油一滚，瞬间染了颜色。她煎翻几下，将蒜蓉倒进去，蒜味瞬间被爆出来，她快速炒几下混匀味，起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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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子辣味，随着热气一块散腾开，味道很引鼻，莫文虎被引过来，探头问道“大姐，你在弄什么呀好香啊，勾得我口水都要流湿衣服了。”
小冉被逗笑，“就你说话最夸张。得了，快来尝尝，这是我新想的麻辣小鱼，试完给我说说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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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辣的味道在舌头爆开，引得一阵刺爽麻热，整个舌头一下热了，喜辣又不怎么能吃辣的莫文虎连忙吸气，手不断在扇风，嘴巴却不服气般使劲嚼起来。
随辣味之后卷来的，是鱼香味。小鱼因腌制时间不久，咸味入得恰好，细细嚼后又泛带甜，鲜香可口，引得人一吃再吃，不想停下嘴。
小贪嘴连吃几筷子鱼后，终受不住辣，甩掉筷子跑去灌水，待得辣劲平息后，掷地有声下结论，“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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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冉弯了眉眼，“谁叫你贪嘴，又没人跟你抢，着急什么呢。”
“是鱼魅力太大，怪不得我。”莫文虎一脸无辜。小冉啐他一声，将鱼盖好，“我出去菜园子瞧瞧，待会若阿华起了，你也让他尝尝。”
莫父下了地，莫母跟幺妹去了顾家尚未回，就剩他们姐弟三人在家。莫文华难得松乏，午觉也说要睡个饱足，现下还未起。
小冉自是不会去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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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吃便吃，只是，可别全吃完了啊。”小冉叮嘱句，戴着草帽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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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文虎“娘，小妹，你们回来了呀。”
莫母点头，到家第一句话便问，“你大姐呢”
“大姐说要去菜园瞧瞧，刚刚才出去呢。”莫文虎照实道。
莫母摆手，“去，把你大姐给我喊回来，娘有话与她说。”
说这话时，面色瞧着不大好，似不高兴的模样。
“诶好。”莫文虎察言观色，知他娘现下有火气，不敢多说，乖声应下便溜奔出去。结果，到菜园一瞧，空空如也，哪里见小冉人影。
莫文虎暗觉奇怪，“嘿，不是说来菜园吗，这是到哪去了”
他怕触莫母情绪，不敢便这么回去，便在菜园附近转悠起来，想看他大姐是不是走到别地去了。
这转了几圈，终于瞧见大姐从屋后边走出来，莫文虎面色一喜，凑上去，“大姐，你去哪了呀可叫我好找。你快点回家，娘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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