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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3

  “我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儿子”顾母没得示软, 气得揪着顾父说了顿。顾父皱眉,“他欢喜便让他去吧, 你何必总是揪着他数落, 你又不是不晓你儿子的牛脾气。”

  “你怎么也向着他, 你没瞅见他这几日给我的冷脸吗”顾母气道。

  顾父不爱搭理她, 这事他早便跟她说过了, 是她非揪着不放, “还不是你给惯的, 现在又在这数落。不想理你。”

  顾母气无处泄, 干脆饭都不给顾子安热, 所以顾子安着家时, 只有冷锅灶伺候。

  他看着那冷饭菜, 有些无可奈何,探头看了眼爹娘的房间,屋里原先还有灯火的,见他回来一瞬就吹熄了。

  看来他娘不解气是不罢休了。顾子安在心里叹口气,按捺着将饭吃完, 才起身去敲响爹娘的门, “爹、娘, 你们睡了吗”

  哪里睡得那么快,方才还在说着话呢。顾母翻了个身, 没应, 顾父拿她无状, 只能自己应, “没睡。咋了”

  “爹,我想跟你和娘聊聊。”顾子安道。

  闻言,顾母动了动,却未起身,顾父暗摇头,起身点起灯,又去开门给儿子进来,“想说啥”

  顾子安扫了眼背着他们卧在床上的顾母,故意问道“爹,娘她”

  “要说什么直说便是。你娘知晓的。”顾父道。

  这说得什么话顾母料不及丈夫会这般说,急得瞪大了眼,身子一瞬紧绷。

  还是他爹懂他。顾子安心里暗笑,“爹,我前段时日走的几趟镖,主家满意,额外赏了些银钱,我想让你们帮忙存着。”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

  “看来这活还挺不错呀。日后可要好好干,别叫主家失望了。”顾父伸手接过,被那沉甸的手感震了一下,眼略睁大,“这”

  顾子安适时解惑,“镇上的大户人家出手都很阔绰,我初初也被吓到了。”

  “这样啊”顾父仍觉在做梦。顾母见这父子俩当真忽略了她,再忍不住,她坐起身,冷哼声,“你个老东西没见过世面,什么也值大惊小怪。夜深了,说完就赶紧睡了,明日还要早起呢”

  这话,酸得很,冲掉了顾父的震撼。他撇嘴,刚想应一句,却见儿子走到妻子跟前,示弱道“娘,是儿子不孝,你甭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我还要挣大钱,让你跟爹好好番福呢。”

  其实父母跟子女哪有隔夜仇,不过是那股气不顺,才一直揪着不放罢了。如今得儿子示软,这段日子的气闷一瞬消了大半。

  她撇开头,冷哼,“是嘛,说得这般好听,还享福嘞,前头是谁把我当贼一样防着,暗去寻了媒婆的”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才没敢说么。”顾子安耐心解释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只木簪子,说是赔罪的物什,求顾母原谅他。连带还说了几句安抚的话,才叫顾母的气彻底消了。

  她拿着那款式简单的木簪子摆弄,心里欢喜得紧,面上却还拿乔,“也就你敢拿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哄我了。罢了罢了,儿子大了不由娘,日后你想做甚便作罢,我可管不了你了。”

  说话时,不经意瞧见儿子怀里掉出一小截粉色带子来,她一愣。

  这是什么她可没记着自己给儿子绣了这般艳色的玩意。且观这带子的形状,有点熟悉

  顾母不着痕迹地挪开眼,暗自思索。

  不值钱

  这木簪子可是他跑镖时,特意买的,据说取材名贵木头,出自大家之手,价值比起银簪子也是不差的。

  他当初是图个新鲜,预着买送给小冉的。如今与她的境况,送是送不出手了,顾子安干脆给了他娘,正好显显诚意。

  见娘亲似有嫌弃,顾子安也不多辩解。顾父见他们母子终于和解,拎了荷包给顾母,让她点点数,瞧够不够还清家里的债务。

  顾子安眼皮子动了动,顺着话头,让他们存一半的银钱下来,说自己想要求娶莫家的闺女。

  顾母的动作一顿,罕见地没吱声反对,只是眼神探究地看着儿子。顾子安被她瞧得莫名,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娘”

  顾父怕他们母子又闹起来,忙说句“我跟你娘商量商量”将人给支出去。

  顾子安看着紧闭的房门,挠挠头,自回屋去休歇。

  他躺在床上,想着小冉泪眼汪汪看着他的情景,心疼之余,又有股莫名的灼热,渴望在身体翻涌澎湃。

  他捏紧拳,深吸口气。

  快了,很快了。

  因着小冉,莫家连摊都不支了。莫母留在家看着小冉,莫父则出门去寻顾子安。

  也不知道,莫父到底是怎么跟顾子安说的。

  只知人是按捺着怒气急冲冲地出去,回来却如风浪肆虐后,一派平静。他拉着莫母回屋,夫妻俩关在屋里大半天,傍晚才出来。

  小冉呆在屋里出不去,只能从他们传来的只言片语独自猜测。想着想着,泪水又留下来,她忙抬手拭去,却不知晓,眼睛早已哭得肿了。

  她捂着脸,躺在床上,只听得门“吱”一声被人推开,小冉以为是莫小雨给她端饭,道“放那吧,我一会再吃。”

  鼻音颇重,一听便知晓哭过了。

  莫母心里难受,将饭放在一边后,走到小冉床边坐下,“再放着,饭可就冷了。”

  小冉挪开手,忙坐起来,“娘”

  莫母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可是在怪爹娘”

  小冉摇头,“没。”

  她怎敢怪,怎么能怪。

  “罢了。”莫母也不深究,“如今到了这境地,说什么都已晚。你既是欢喜那顾家儿郎到这般地步,我跟你爹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要嫁,嫁便是只一点,日后,吃了苦受了罪,别回来同我跟你爹说。这路啊,是你自己选的。”

  莫母神色严肃,说得决绝。

  这一刻的情景,与上世重合起来。

  那时,莫母也是这般决绝,让她害怕得有委屈都是暗自往肚里咽,甚至大半年不敢回家。谁知晓,到最后还是爹娘帮得最多。

  小冉眼泪簌簌就往下流,“我知晓的娘。是女儿不孝,日后不能再贴身服侍你跟爹了,你们要好好保重。摊子那,如今已有起色,说不准日后能更好,若是能做大,你们便盘个店铺做。有个店铺,也体面些,帮衬的人会更多。”

  她已逃不过命数,能护爹娘周全,让他们好好生活,也是极好的。

  莫母不喜她这如交待后事一般都语气,暗想是不是自己说太过,女儿全然摆上了心。可又不好驳回,只能僵着语气应付了几句。

  “王媒婆那,我会示意几句,让她去暗示暗示顾家,叫他们来提亲,届时两家挑个好日子,把这亲事结了。”看着闺女泪水不住流,莫母心都快软了,她忙把事交待一番,出了小冉的屋。

  她听着隐隐传来的哽咽声,心情沉重。

  嫁女嫁女,如今,真的是要嫁了。

  近来陈溪村传了个流言蜚语。

  说莫家大闺女某日突然大半天不着家,回来时头发松乱衣着不整,面色苍白神色恍惚,似被人玷污了。

  这流言蜚语似真似假,八卦味十分重,给人又添些饭后余资,故而不过几日光景,附近一片人家都知晓了这事。

  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这话越传越宽。莫母知晓后,直接上村长家闹了一番,说不知是谁大嘴巴子,胡乱编排她闺女,坏了她的名声。

  那日,她闺女不过是上山采野菜,不慎崴了脚,才耽搁了大半时日,到这些人嘴里,却似玷了粪一般说话忒难听。

  别忘了,莫小冉到底是陈溪村的闺女,他们贪嘴瘾胡乱编排,却不想想,若这番话传出去,坏的可是整个村的名声。

  他们不客气,莫母也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村长不是那等拎不清的人,闻言,忙出头帮小冉澄清,就怕莫母疯起来,把整个村都拉下水,那他这个村长到时也不用干了。

  有些人心里不信,却碍在村长的面子上不敢多说。也是这番,才叫流言给止住了,小冉也因此,总算回了清白。

  农历七月初八,宜出行纳采,嫁娶祈福。

  那日,陈溪村村尾动静很大,半个村的人都知晓,莫家的闺女,被人上门提亲了。

  听说,对方是隔壁大龙村的,姓顾,就住在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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