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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4

  “规矩”顾子安嗤笑, 如听得什么笑话一般, “你想要定什么规矩”

  这话倒是新鲜。嘴角的讽意似在取笑小冉的天真, 让她不由捏紧手。

  她抿紧唇不吭声, 硬着头皮瞪圆了眼儿, 直视顾子安深沉的黑眸, 姿态很是无畏,俏嫩的面儿上全无笑意。

  是认真的。且,还犯了牛脾气。

  顾子安敛起笑, 气氛沉默得让人有些窒息。只有小冉知晓,这会她心里有多懊悔自己的冲动。

  又不是没被假象骗过, 这么激动作甚, 这下可好, 打算落空了吧。不能先示弱。

  夫妻俩沉默地对视,似在较劲一般。最后还是顾子安先软下来,他摆手,似喟叹一般,“罢。你且说个一二, 我看如何。”

  这世两人相处, 他处处立于优势,哪里轮得到小冉说话, 她不过是巧辩试探一下。咋闻言,她猛松懈下来, 隐生的后怕夹着一丝忐忑在心间翻涌, 叫她心跳得厉害。

  她暗呼口气, 缓了一下,将心里的想法慢慢道出,“说是规矩,其实也不过是我一些想法。”

  “我知晓你本事大,要拿捏我轻而易举。但,我是人,不是死物,定不可能如你所愿那般任意揉捏而无丝毫想法情绪。”

  说到这时,顾子安阴冷与憨朴模样在脑海里交闪而过。

  今晚她想了很多。

  如今,在顾家万事皆不如上世那般顺意,丈夫不亲,婆婆不喜,便是说句话做个事都得计较一二,这让她很是不习惯。

  她觉着,顾母对她这般,该是全然知晓他与顾子安之间的事,两次提亲都拒拂了顾家的面子。

  细细计较来,会成今日局面,全是她自己一手造化成的。怨不得谁。

  可,这般情景不是她乐意的。她想改变。

  一如顾子安所说,选了这路哪还能回头,她该做新打算,不能再一味沉溺于旧情绪里,不然,这般提着心在顾家过日子,她觉着自己会比上一世早殒命。

  既要改变,最好的下手处,便是顾子安。

  顾母很是疼爱这个儿子,有他从中周旋,改善婆媳关系指日可待。

  也是捏着这么个心思,小冉才决定先示弱,才有了今晚出去迎人的情景。不过,她高估了自己,以为只能能沉溺于顾子安错给的虚象里,自欺欺人

  小冉话语稍顿,才又继续道“所以,在你希望我能如上世那般待你之时,也能拿出上世那般态度待我,就如你所说,我如今已嫁给了你,哪还有回头路,你不必再胡乱猜忌,更不要再用那些不知打哪学来的手段对付我,那会让我很厌倦寒心。”

  “可你昨夜并不是这般说的。”顾子安面色冷静,不为所动,“若不是我那般要求,你今夜岂会示软刚刚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怎么,如今觉得不对头,又要玩耍起花样了吗”

  小冉哑然,没想到顾子安竟会这般想她。

  她苦笑,“是,我承认,我反反复复很不招人信。但我这是肺腑之言。”

  顾子安没应声,眼神探究,似在估量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小冉暗捏紧手,眼中盈盈泪水打转,“说句实话,我觉得如今很难过。娘她不知何故,对我不大喜爱,也不似前世愿让我亲近。而你也念着前头的事,对我一直一直不如前世温和,动辄威迫耍狠,我”

  “若你真诚,我岂会逼迫你。”顾子安蹙眉,截断她的话反驳,心里被她的泪水浸得略发疼。但念及前事,又硬起心肠来,他道“你可知晓,我当初初回来时多高兴,以为是上天给我机会弥补前世憾事。”

  “可你呢,半点不念情,几次三番推拒划清,若我不强硬,你我岂会有今日你说你难过,我又岂比你好过。”

  她的绝情,她的冷漠,她的欺骗,无一不似刀子一般在他心上做恶,划出累累伤口。如今虽人在旁,可心,却相隔千里,他也只能用些假象来安抚迷幻自己了。

  不过,比起她的残酷,他宁愿沉溺在假象里。

  “我只是不想再走前世的老路,你可知我多怕,多怕再如前世一般身染重疾,只能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度日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我不想再试了我会疯的”小冉被刺到痛脚,忍不住叫嚷起来。

  忆及不愉快,让她神情染上痛苦,两行泪水簌簌往下流,打湿两颊,语气发沉,“所以,我宁愿放弃一切,半点不沾,也不想重蹈覆辙”

  她别过头,不想叫顾子安瞧见她这狼狈模样。

  顾子安一怔,“你”

  小冉胡乱摸去眼泪,吸吸鼻子,语气哽咽,“可如今,生米都煮成了熟饭,再这么怄气,委实不值当。”

  “我今夜把话摊开,是希望我们之间能和谐相处,别再相互猜忌。我很累再这样,我怕我坚持不了几天”

  她哀伤的语气,勾起顾子安噩梦记忆,他心猛一颤,一把搂住人,“别说这些不吉利的“

  “我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了,银钱方面,我都有在积攒,你不用害怕。”

  他搂得很紧,这个时候哪里还记得起前头的百般不愉快,哪还记得曾与自己说不能被小冉左右心情,要保持清醒对待她的花样。

  这会的他,满身心都是惶恐,唯怕再失去挚爱。那般打击,他也再受不住了。

  他无措的慌乱,笨拙的言语,如一束阳光强势地照进她心里,驱散泰半的阴影。她顿了好一会,也伸出手,紧紧回搂住顾子安,头埋在他怀里,泪水如开闸河水一般再忍不住。

  似要将这段时日的不快都哭泄出来一般。

  这一刻,两人再无猜忌,花样。

  气氛,竟是前所未有的和谐温情。

  顾子安缓过劲来,也不再深究小冉的话,去琢磨里头是否含有花样。她的泪水,她的害怕担忧,如锤子敲散他所有尖锐,让他再无法漠视所有去冷待她。

  到底有十数年感情在,如今话又说开,消了他的不快猜忌,顾子安竟觉身心前所未有舒爽。

  他见小冉哭声渐消,手轻抚她的后背,温声道“日后若有委屈,别再自己憋着。”

  小冉吸吸鼻子,从他怀里出来,闷闷应了句,“嗯。”

  “给我拿帕子,我想吸鼻子。”小冉一只手捂住脸,哽声道,似还没缓过劲来。

  顾子安松开手,起身去给她拿帕子。

  小冉哭得猛,顾子安又没穿衣裳,这会觉得身子有些不爽,他将帕子递给低着头不愿抬的小冉后,拿过毛巾擦了几下,发觉还是不舒服。

  他说句去洗澡,又出了屋。

  听得脚步声渐远,小冉才敢抬起头来。

  她眼眶都哭红了,鼻子也是,泪水湿了又干,弄得脸有些黏乎,可她却不大在意,露出了个庆幸又释然的笑。

  还好,她没赌错。这人,对她还是存有情意的。

  如厮,甚好。

  一时前头的笃定自信又回了些,心里知晓自己接下来可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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