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爱之救赎
毕竟年轻，胡府用的又是上等的的药材，几天下去，胡澜已能下床走动。
因着太医说胡澜的伤虽不重，但心底的抑郁应尽量疏散，胡夫人便找人做了辆轮椅，让箐儿推着胡澜在花园里散心。
璀璨的阳光炽热的打在身上，胡澜想起在暖玉楼那些天，每日心惊胆战的生活，偶尔迷糊着的时候，便会自心底怀念在胡府阳光下的日子，于是想着在园子里多待会。
箐儿怕她身体还没恢复，晒的多了再中暑，便把她推到移出树荫里，折回去取遮阳伞。
胡澜看着箐儿急匆匆往回敢的样子，心底一阵愧疚。她颈间的血瘀痕迹隐约仍可以辨认，虽然她没问，却料得到自己失踪后，箐儿担着多大的包袱。
其实不止她，爹花白的头发已变得雪白，娘的面容苍老那么多，大哥二哥清瘦的身子，每个人对她的担心她全看在眼里。
恨呀，只恨自己如此没用，被人轻轻松松骗走，丢了胡府的颜面，也累的大家担惊受怕。
“听说没，吴将军这次只怕凶多吉少了。”
有丫鬟在花丛后窃窃私语，胡澜听见“吴将军”，心底一紧，莫不是吴成晟？当日自己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他，彼时他目中的泪水现在仍觉得入梦一般的不真切。他遇到麻烦了？
“是啊，本来以为郕王殿下已经是最重情重义的人了，乞巧节那天为小姐花了那么多心思，该有多爱慕咱们小姐啊！哪知道小姐人还下落不明，他娶王妃的诏书就下了。真是！”
“哎，谁说不是呢。可见古往今来，薄情负心的男人，哪里也不少！不过吴将军为咱们小姐，可是把命都搭上了。听说没，暖玉楼七十八条人命，他一个命令，全没了！”
胡澜听到这如五雷轰顶般愣住了！
暖玉楼，七十八条人命，全没了？！
“是呢，听说可吓人了，吴将军跟魔怔了一样，见人就杀，一个活的也没留下！”
“哎，那些人也该死，居然这么对小姐！吴将军也是见小姐伤成那样子，急了眼了，不然不能这么狠毒吧。现在关在大理寺天牢里，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命呢。你说咱们小姐怎么命这么苦，好容易遇到个真心对她的，却”
胡澜面色惨白。不是梦，真的不是梦。当日她昏迷之中，隐约听到晟哥哥的声音，他说，“所有欺负你的人，看着你受刑的人，已经都被我处理了。再没人会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你依旧可以无忧的生活下去。”
竟然，真的不是梦！他真的为自己杀光了暖玉楼七十八条人命！
脑中一片空白，哭声喊声，血流成河的人间地狱的惨状浮现在眼前，胡澜一口气提不上来，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在自己房中，胡夫人泪眼婆娑的握着她的手，“醒了醒了，澜儿，你怎么样了？”
胡澜想起花园里丫鬟的话，急忙撑起身子，反手紧紧握住娘的手，“娘，晟哥哥，晟哥哥他，真的为我血洗暖玉楼？！”
胡夫人面色一沉，眸中隐有不忍。胡澜会意，手无力地松开，缓缓躺在了床上。
胡夫人见她这幅沉痛的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压低声音小声的说起来，“澜儿，原本我也不能理解他怎会如此凶残暴戾，可后来我懂了。这孩子，是真心为你好呀！”
胡澜不解，死水一般的眸子疑惑的看向胡夫人。
“你可知当日他抱你回来时，你身上的伤有多重？他自暖玉楼那地方将你带回来，心底的悲痛且不论，你可想过，若他没有血洗暖玉楼，如今你在京里的日子，会是什么光景？”
胡澜沉默。
胡夫人抓住女儿的手，轻轻放在手心握住。“自你失踪，京里谣言四起。各种不堪的流言听的我跟你爹都不知如何面对。当日神机营去救你，在那种地方将你带回来，你可想过，若他不封住暖玉楼的七十八张嘴，你还如何在京中活下去！”
胡澜眸中死水微澜般荡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那又如何，我自作孽，自己担。了不起以死明志。”
“胡说！”胡夫人重重甩开她的手，瞬间眸中泛起了泪花。“你难道真要让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可想过我跟你爹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胡府上下是怎么过的！”
胡澜想起爹的满头银丝，箐儿颈上的血瘀，也忍不住流出泪来。
“可那是人命啊！害我的是玉姐，可那么多无辜的人，被我牵连，他们的冤枉去哪里评断！”
胡夫人慈眉紧蹙，“自然是吴成晟。澜儿，娘不是为他说话，自他担起了暖玉楼七十八条人命起，这一切，便都已是他的责任，京中所有的焦点都已指向他，他是在用自己的命保你余生的安稳啊！”
胡澜惊讶的目色中带着惶恐，“他，晟哥哥他”
胡夫人颔首，“自他血洗暖玉楼后，京中的人已经都明白，不管你在那受了什么样的罪，发生了什么，已经死无对证，再没人能说什么了。而他所犯下的血债，自有大理寺会查清。你爹好歹也是四朝重臣，皇上已经授意此事不宜张扬，京中的流言也已有平息之势。”
胡澜目色纠结，她的晟哥哥，为她灭了暖玉楼。在暖玉楼发生过什么，娘不知道，自己则一清二楚。被人轻薄，被几个男人按着剥去衣服罩上刑服
若不灭暖玉楼的悠悠重口，这一辈子，她都将抬不起头，整个胡府将沦为街头巷尾永不厌烦的谈资。这一次，他真的为自己舍了一切！
“咚咚”的敲门声，箐儿的声音子门外传来，“小姐，太医来了。”
胡夫人赶忙抹去眼泪，也给女儿把泪擦干，拍拍她的肩膀，“好女儿，别想太多了，你爹跟郕王都在想法子救他，定不会让他白白为咱们胡府丢了性命的。”
说完起身去开门，迎进了太医。
太医给胡澜好过脉后，交代了几句，说胡澜的外伤再静养几日便好了，只是心底的郁结要注意，凡是不要伤神，多笑笑，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临了又开了方子，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这是外藩进贡的上等金疮药，皇后娘娘特意嘱咐微臣带来给三小姐。皇后娘娘对三小姐的病非常关心，令微臣一定尽早治好小姐的病，说，她还在坤宁宫等您去喝茶聊天呢。”
胡夫人谢过太医，亲自送他出了门。
胡澜看着桌上的金疮药，娥眉紧蹙。
钱姐姐，难得你这般对我。纵使外面流言再难听，只要我人踏进你坤宁宫的门，便再没人敢多嘴。你对我的好，澜儿永生不忘。可钱姐姐，澜儿如今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了。
翌日，胡澜一早起床，仔细的梳洗打扮后，便由箐儿扶着，乘车去了紫禁城。
钱皇后显然没料到胡澜会这么快就来，听到胡澜求见的禀告，急忙令人收拾好软榻，胡澜一进门，便屏退左右，硬让她躺在了榻上。
她蹙着娥眉细细打量着胡澜，只几眼下去，便忍不住哽咽起来。怎么会折腾成这样子！身子消瘦，皮肤黯淡无光，往日水灵灵的脸蛋现如今瘦的只剩下尖尖的下巴，一双灵动的眸子满是惊魂未定的忐忑，哪里还有往日活波俏丽的影子。
“身子还疼吗？伤恢复的如何了？”钱皇后怕胡澜难受，赶忙回过身去接着端茶的由头擦了擦眼泪。
胡澜自然把她的表情心疼都瞧在眼里，她淡然一笑，“钱姐姐，我这不怕你担心，都让你亲眼瞧着了，你还不放心吗？”
她这不说还好，一说完，钱皇后的眼泪如断了玹的珠子般，一颗连一颗的落了下来。“你如今这样子，是要疼死人嘛，好好在府里养着便是，我已经求了皇上，这两天就出宫去看你。你这么虚弱的跑来这里干嘛！”
胡澜见她这样子，不由得心里暖暖的，她拉过钱皇后坐在身边，身子靠在钱皇后身上，如同小时候，她还不是皇后，她们还只是宫外不知情为何物，不知愁为何事的两个姐妹。
“钱姐姐，不骗你，疼，真疼。”胡澜垂着眼眸，小声说着。
“我被卖到暖玉楼，他们逼我弹琴，我就用指甲把琴弦挣断。手指甲掀没了，她们就不能让我弹琴了。”
钱皇后心里一紧，干嘛拉着胡澜的手看。果然，纤纤玉指上缠着一层纱布。她紧紧将她手上的手覆在掌心，眼泪一滴滴落在手背上。
胡澜的目光有些涣散，记起当日暖玉楼的事，眉头微蹙。“他们还用迷香把我迷晕，有无耻的男人趴在我身上想要轻薄我”
钱皇后的脸一时间煞白，她惶恐的盯着胡澜，带着护甲的手指轻轻抚过胡澜的消瘦的面颊。“澜儿，你”
胡澜微微一笑，解开胸前的扣子，露出身上触目惊心的斑斑伤痕。钱皇后被吓到，立刻抱着她痛哭起来。
胡澜轻拍着钱皇后的背，心底暗骂自己的无情无耻，却不得不说下去。
“没事了，钱姐姐，你看，我这不好好在你身边吗。他想轻薄我，被我用剪刀在身上戳了个大窟窿。于是暖玉楼的人便对我动了刑。不过没事了，晟哥哥把我救了出来。他说，没事了，都过去了，今后你可以跟从前一样的生活了。”
钱皇后直起身子看着胡澜淡然的眼睛，读懂了她眸中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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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太医说胡澜的伤虽不重，但心底的抑郁应尽量疏散，胡夫人便找人做了辆轮椅，让箐儿推着胡澜在花园里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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箐儿怕她身体还没恢复，晒的多了再中暑，便把她推到移出树荫里，折回去取遮阳伞。
胡澜看着箐儿急匆匆往回敢的样子，心底一阵愧疚。她颈间的血瘀痕迹隐约仍可以辨认，虽然她没问，却料得到自己失踪后，箐儿担着多大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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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没，吴将军这次只怕凶多吉少了。”
有丫鬟在花丛后窃窃私语，胡澜听见“吴将军”，心底一紧，莫不是吴成晟？当日自己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他，彼时他目中的泪水现在仍觉得入梦一般的不真切。他遇到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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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听说可吓人了，吴将军跟魔怔了一样，见人就杀，一个活的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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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澜眸中死水微澜般荡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那又如何，我自作孽，自己担。了不起以死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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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还疼吗？伤恢复的如何了？”钱皇后怕胡澜难受，赶忙回过身去接着端茶的由头擦了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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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澜见她这样子，不由得心里暖暖的，她拉过钱皇后坐在身边，身子靠在钱皇后身上，如同小时候，她还不是皇后，她们还只是宫外不知情为何物，不知愁为何事的两个姐妹。
“钱姐姐，不骗你，疼，真疼。”胡澜垂着眼眸，小声说着。
“我被卖到暖玉楼，他们逼我弹琴，我就用指甲把琴弦挣断。手指甲掀没了，她们就不能让我弹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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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澜微微一笑，解开胸前的扣子，露出身上触目惊心的斑斑伤痕。钱皇后被吓到，立刻抱着她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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