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汇通票号
又过了数日, 村学落成完工，木匠今日也将定做好的桌椅板凳送了过来, 如今荷衣正带着家里的仆人往课室中搬桌椅, 加上林有信召集的七八个汉子，不多时便将所有桌椅都一一摆放整齐了。
看着窗几明净、桌椅整齐的课室, 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木头的香气，荷衣表示十分满意，拍拍手说到：“一切准备齐全，等挑个黄道吉日就正式开课吧！”
这次将课室分成三部分, 正好三个教书先生，每人负责一个班, 压力倒也不算大。
处理完村学的事, 荷衣带着人往家里回，这几日她一直忙东忙西的，倒是欠了陈先生好几次课，如今陈先生正在家中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
陈先生可以说是十分严厉的先生了，虽然不会体罚学生, 不过荷衣哪怕是走快了一点步子、弹错一根琴弦都要被叫停，然后反复练上数十次。
此刻荷衣正端坐在古琴后边，按照陈先生的教导, 轻拢慢捻地弹着最简单的曲调。陈先生则坐在正对面边谈边解说：“这个手指要这么压，拨第二根弦......对, 控制好节奏慢慢来......”
屋子外头忙进忙出地丫环们听着从姑娘房里传出来断断续续的琴声还有陈先生沉静如水的授课声, 不由得都放轻了脚步, 生怕打扰到屋内正在埋头苦学的姑娘。
被圈在屋子里上了半个时辰的课，陈先生才大发慈悲让荷衣出来缓一缓放放风。
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已经长出满树绿叶的梅树，荷衣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后长长吁了口气，弹了一个小时的琴，她是真累了。
今日奉命到县城采购一批文房四宝的兰心与志高这时也回来了，兰心下了马车进了大门便匆匆往这边来了。
快步走到荷衣身后五步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姑娘，县城里头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远远就听到兰心急匆匆的脚步声，怕是真出了什么大事。
兰心回到：“汇通票号，关门了。”
“哦？”荷衣挑了挑眉，这么快就完了？要知道汇通票号可是大燕朝四大票号之一，分号开遍全大燕各个州府的票号啊，虽然自家的钱早已兑了出来，不过一下子听到这事还是吓了一跳。
“回姑娘，我与志高买完文房四宝回来的路上经过汇通票号，瞧得真真的，门口的灯笼、招晃都没了，门口站了好些拿着银票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兰心将自己刚才所见详详细细地都说与荷衣听。
荷衣听着兰心的话，心中想着许时走前说的话，大约也猜到这是朝堂上的博弈的结果，只是不知苦了多少人家跟着受难了，长长叹了口气后幽幽地说到：“知道了，找人留意着点。”这大概就是小人物的悲哀，生与死、贫与富很多时候都不由得自己来做决定。
兰心突然觉得自家姑娘一下子消沉了许多，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呐呐道：“姑娘......”
荷衣仰头看了眼屋檐外的蓝天，深深吸了口气，笑道：“我没事，你且去忙吧！村学快开始上课了，该准备的东西都早些准备齐全了。”
见荷衣这般说，兰心也只能屈膝行礼然后退了下去，只留下荷衣一人看着天空发呆，直到陈先生出来找她的学生：“小小年纪哪有那么多要操心的事儿？回来继续练琴。”
荷衣深呼吸一下，恭敬地行了个学生礼：“是，夫子。”然后跟在陈先生后头又回房继续练琴了。
***
再说回汇通票号关门兑不出银子一事，朱家太太今儿一早便听说了这事儿，坐在家中深深松了口气：“阿弥陀佛，幸好咱们家的银子早早就兑了出来。”
朱巧尔看着自家娘亲这般感天谢地的模样，不由得笑了：“早些时候娘还说人林家把银子都兑出来是人家家里出事了呢，如今倒是感谢菩萨了！”
朱太太白了女儿一眼：“一天天的嘴上没个把门，有这么说自己娘亲的吗？再说咱们银子都兑出来这么久了，谁知道那汇通票号说倒就倒了呢！”
朱巧尔撇撇嘴：“谁知道为啥说倒就倒，只要咱们家没损失银子不就结了？”朱巧尔不懂商场上的弯弯绕绕，她只觉得自己家没损失银子就行了。
跟朱巧尔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之前跟风把银子兑了出来的许多人家，看着坐在汇通票号门前嚎啕大哭的人，原先还对林家兑银子一事抱有怀疑态度的人此刻都十分庆幸自己早早把银子兑了回来。
“所以说还是银子在自己身上放着安全啊，你看那汇通票号那么大的票号还不是说没就没了？”一个路过的人看着在汇通票号门前哭天抢地的一个大老爷们，十分感慨地说出这番话。
汇通票号倒闭原因的各种版本开始尘嚣甚上，什么都有人在传，不过真的原因自然没多少人知道。
***
荷衣每五日便能收到一封许时寄回的书信，信中许时也会跟她说自己的近况，说到最近朝中局势紧张，他也越发地忙还有对她的思念。荷衣看着他苍劲的字体，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十分甜蜜。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再将信放到专门装许时来信的匣子中收好。
荷衣刚把信收好，兰心便从外头进来了：“姑娘，太太见姑娘今日有些咳嗽，叫厨房炖了川贝枇杷露，夏至姐姐给送了过来。”
“姑娘，太太特意嘱咐了要姑娘趁热喝了，嗓子才能舒服些。”夏至端着一个托盘，上头白色瓷碗里装的正是川贝枇杷露。
荷衣点点头：“端过来吧。”
兰心从夏至手里端过瓷碗，双手奉上，荷衣接过后一勺一勺地喝，不一会儿就喝完了，再把空碗递给兰心。
夏至任务完成，端着托盘跟瓷碗便退了出去。
喝完川贝枇杷露，寒梅那边也来回禀了：“姑娘，热水已备好，可以沐浴了。”
直到坐到浴桶中，闻着玫瑰精油浓郁的芬芳飘散在空中，荷衣才深深地叹了口气，泡澡什么的果然太舒服了，这一下子什么疲劳都消失殆尽了。
***
第二日一早，荷衣带着兰心、寒梅与揽星便出门往庄子上去了，今年庄子上种了五十亩辣椒，如今已种下近一月，她得去看看辣椒苗的情况。
庄子上的人今年是第二年种植辣椒，也算是比较有经验，虽然种植的亩数多了很多，不过也照管得很好。站在田埂边上，放眼望去尽是长势喜人的辣椒苗在随着春风的脚步轻轻摆动，形成一股又一股绿色的波浪，看着十分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荷衣满意地点点头，对跟在身边的郑庄头说：“今年的辣椒苗长得不错，你们都辛苦些，等辣椒入仓后我一定好好奖赏大家！”
郑庄头跟在荷衣右侧，笑呵呵地回到：“这都是我们该做的，姑娘这般便是叫老汉我无地自容了。”
荷衣笑了几声：“庄头伯伯也辛苦了，到了农忙时节庄子上的伙食一定要搞得好些，要银子就等兰心过来的时候跟她支钱，大家伙吃得好才有力气做事！”
郑庄头听了十分高兴，笑着应下了。
一老一少走在田埂边，一问一答地聊了许多，直到中午回到庄子上用了午饭，荷衣才离开庄子，往头子沟村的庄子上去看看。
头子沟村今年种了八十亩稻米，旱地则种了四十亩辣椒、二十亩玉米、二十亩小麦、十亩豆子。如今已是阳春三月，庄稼们长势也十分喜人。
荷衣等人到头子沟村庄子时赵老二正带着长工在辣椒地里锄草，去岁种过一年辣椒，赵老二也知道姑娘对辣椒十分重视，今年自己当上了庄头，自然是更添了十二分的细心耐心去伺候这四十亩辣椒。
赵老二远远就看到停到庄子门口的马车，看到从车上下来的身影约摸着是自家姑娘，赶忙交代了几句地里的长工继续干活，自己赶忙从地里出来，又放下裤脚，拍拍手上的泥，才快步往庄子走去。
荷衣刚下马车一会，就听到赵老二带着笑的喊声：“姑娘来了！”
荷衣回头看向从地里走回来的赵老二，笑着说到：“过来看看庄子上的情况，老二叔在忙呢？”
赵老二走近，拍拍双手笑着说到：“前两日下了几场雨，辣椒地里长了些草，今日带着大家在辣椒地里锄草呢！”
“正好，我也想到辣椒地里瞧瞧去。”
见荷衣这么说，赵老二自然忙不迭地前头带路往辣椒地走去了。
不知是水土原因还是赵老二这边伺候地更精细些，明明是前后不差两日种下去的辣椒苗，头子沟村这边的倒是已经有些长出了细细的花苞，长势也比那边的好些。
荷衣看着细细的花苞，眼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大家都辛苦了，老二叔，今晚就多杀几只公鸡，给大家伙加加餐！”
众人听完荷衣的话，都欢呼着感谢荷衣了，林家庄子上的伙食虽不算差，三五天便有一顿肉吃，不过今日东家发话要加餐，自然是不会小气了去的，也怪不得大家这般欢喜。
赵老二笑呵呵地应了下来：“好！得了姑娘的吩咐，老二我晚上回去就叫赵妈把养着的大公鸡宰个三五只来吃！”
荷衣也笑眯眯地：“大家每日干活也都辛苦了，等这批辣椒摘了进仓库后，我再好好奖赏大家！”听得众人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要知道林家东家大方在长工们也是早就传开了的，他们在林家庄子上干活不到半年，不过过年的时候也得了不少年礼，自然也会对荷衣说的奖赏十分期待，就更加卖力地干起活来。
两个庄子都视察了一番，荷衣才带着身边的人往临水村回，今天看到辣椒的长势都十分地好，想来今年辣椒能大丰收，光是想到这个，荷衣脸上的笑意便是藏都藏不住了，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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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衣等人到头子沟村庄子时赵老二正带着长工在辣椒地里锄草，去岁种过一年辣椒，赵老二也知道姑娘对辣椒十分重视，今年自己当上了庄头，自然是更添了十二分的细心耐心去伺候这四十亩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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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荷衣这么说，赵老二自然忙不迭地前头带路往辣椒地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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