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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笼中少女

  只有宠物被选中的人,才能看到宠物另一种人型的面貌。

  阿萝能透过那层看似脆弱实则坚硬若岩石的蛋壳,直视里面的辰末胚胎。

  似龙非龙、似鸟非鸟的珍稀妖怪,之所以珍稀,还与辰末这个妖龙种族的习性有关,它们一出生就会被父母随意抛弃,能否长大全靠天意,因此数量十分稀少。

  辰末幼年的长相之所以是他从蛋壳里出来以后见到的第一个生物的模样,正是因为如此能提高幼崽的存活率,大多数生物对自己种族的幼崽还是很友好的。

  咔嚓,咔嚓。

  从妖龙的蛋内部传来微弱的震动,蛋壳表面的温度也随之深高,镀上了一层橘红,逐渐超过了人类手部娇嫩的肌肤能承受的温度。

  少女莹白如玉的掌心完好无损,蛋壳表面则出现了一道裂痕,迅速像蛛网一般向四面八方扩散,然后破碎、脱落。

  刺眼的白芒乍现。

  不曾移开视线的阿萝眨了眨眼,看到了蛋壳里的那个光着身子的小人儿,而小人儿却没有看到阿萝,而是用屁股对着她,扭着身子面向了药妍。

  黑发,紫眸,相貌与药妍如出一辙,只是头顶有两个鹿形龙角。

  如同药妍亲自分裂繁衍的二代。

  一出生就是少女形态的药妍明显对长着自己在茧中度过的幼年期模样的小人儿十分好奇,伸出一根触须戳了戳它,把毫无防备的小人儿戳得一个踉跄,便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触须。

  辰末会把破壳而出时见到的第一个生物当做父母,这只被当做礼物送来的辰末,很快意识到她除了父母还有更重要的存在。

  主人...主人,要抱!

  小人儿转过身子朝着一直捧着自己的少女,向上伸出双手,一蹦一蹭的,可爱的小脸上布满了讨喜的笑容。

  她的声音听在别人耳里只是普通鸟雀啾啾的鸣叫,在主人和“母亲”那里则自动转化成了能听懂的语言。

  辰末幼崽一副四五岁的小孩子模样,记忆智力则从种族流传的基因中继承,不需要他人教导,只是人类幼儿的身体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

  “相离。”

  阿萝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一如往常的冷淡。

  我,相离。要抱!

  小人儿懵了,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仍抬着手要抱,见阿萝不为所动,她歪了歪头,不一会儿就聪颖的明白了主人想听什么。

  小人儿的小手指了指自己,开心发出一串啾啾的声音。

  阿萝这才绽放出一个笑容,犹如凛冬时分,冰雪消融,鼓励和肯定的意味明显。

  笑容可以作为赠予他人的奖励。

  见主人笑了,以为要抱抱的愿望会得到满足,相离拍着手开心的笑,紫色的眼瞳亮晶晶的,却被一根藤蔓卷起,放到了瘫在药妍手中的小q旁边。

  相离一瘪嘴就要哭,收到药妍淡淡的警告的眼神,又把泪水忍了回去。

  “乖孩子。”

  药妍学着从“父亲”那里继承的记忆中、照顾弟弟们的样子,伸出触须摸了摸小人儿的头,又用另一条细长的藤蔓去拿桌案上的糕点,放到相离和小q怀里。

  相处良好的相离和小q乖乖的排排坐吃糕糕,一个是刚出生需要营养,一个是对甜食毫无抵抗力。

  “告诉我,是谁送给我的礼物?”

  送礼的生物,未免对她的需求太过了解。把蛋壳也全部放到辰末幼崽旁边,阿萝蹙眉,看着走到魔法门边吸烟的壹原侑子。

  辰末为了生存不得不压缩把幼年期压缩到一个月,骇人的生长速度也是辰末在高级妖怪里占有一席之地的重要原因。

  养成一个高级妖怪幼崽至少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而养成一只辰末往往只需要一个月时间,就能获得一个高级战斗力,如果能批量养成的话......

  可以说,是十分适合现阶段的大楚族了。

  “d伯爵三世。”

  某些时候十分恶趣味的壹原侑子在这最应该故作神秘的时候,却没有和阿萝打哑谜。

  她吸了一口烟,将那苍白的烟雾呼入转动着紫色漩涡的魔法门,侧头对阿萝魅惑的笑了笑。

  “你想要什么?”

  阿萝不相信极东魔女会打白工。

  即使是回答一个问题,极东魔女也会收取等值的报酬。换句话说,就是你只要付得起报酬,就可以在极东魔女那里得到任何想知道的回答。

  至于d伯爵三世为什么要送礼过来,应该是提前示好吧,那个为了向人类复仇而生的种族,永生只为看到人类毁灭。

  “分内之事,不提报酬。”

  壹原侑子轻笑一声,说出的再次让阿萝感到了意外。

  如果阿萝问了,她就回答,如果阿萝没问,她就保持沉默,凭的就是一个“缘”字,或者说,另一种形式的命中注定。

  这是命运的分歧点。

  “我曾在一个平行世界见过您。”

  “她死了?”

  “是的。”

  药妍一边留意着两人的对话,一边照看着相离和小q。

  相离动物的本能驱使她把自己营养丰富的蛋壳啃食掉,而小q兔子似的耳朵动了动,趁相离不注意也扒拉了一小块蛋壳偷偷尝尝味道,结果偷吃的时候被相离发现了。

  药妍拎着后颈皮把扭打在一起的相离和小q分开,操控着藤蔓分别在气鼓鼓的两只屁股上打了几下,见两只看着都老实了,才把他们俩放到桌子上。

  听到这段对话,药妍猛地抬起了头,紫罗兰色的眼瞳里冷若冰霜。

  “世界意识?”

  壹原侑子摇头。

  “王权交接?”

  壹原侑子再次摇头。

  并非她卖关子,而是出于世界法则,她不能直接把话说明,只能给予一定程度的暗示。

  “敌人袭击?”

  壹原侑子的回答依然是否定。

  “种族内乱?不,这不可能。”

  阿萝问出了她所能猜想到的最不可能的一个问题,随即就自我否定了。

  哪个种族都可能会内乱,只有大楚族不会,其中必有隐情。

  女王对族人的控制,是绝对的。

  “您同意支付我等值的报酬,我就提前告诉您罪魁祸首是谁。”

  壹原侑子细长的眉眼妩媚动人,她拿着烟杆,在门框上磕了磕,优雅的抖落烟斗里残存的白色灰烬。

  “是谁?”

  阿萝默认了交易,抬眸问道。

  谁会开此先例?

  谁成了背叛者?

  谁是种族的罪人?

  “您身边这位一代,今后会成为大楚族内乱的元凶。用刀刃结束您的生命,然后加冕为王,并执行她的理念,与人类和平共处。”

  壹原侑子手里的烟杆朝着了黑发紫眸的少女方向盈盈一指。

  她就是背叛者。

  极东魔女可以用语言误导,但却不能用谎言诓骗,因此壹原侑子的话,绝对可信。

  药妍只觉得荒谬,自己才诞生一天不到,就被指认成种族将来的叛徒。

  就算再怎么忠诚,现在不背叛,今后总有一天也会背叛——这是来自极东魔女的预警,或者魔咒。

  而阿萝,从来没有在外族人面前处置自己孩子的习惯。自己族人的事,关上门,慢慢谈。

  “我索要的报酬,便是您的一个承诺。我希望您以大楚族女王的名义发誓,在您在位期间,绝不入侵我所在的世界。”

  预警之后,不再关心他人想法的壹原侑子凝视着眼前容貌昳丽的少女,严肃的说道。

  她的世界,也是四月一日君寻所在的世界。

  到了壹原侑子和阿萝这个等级的生物,誓言和承诺,都是不可违背的东西,天道时刻在注视着她们,一旦违背,就得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我发誓。”

  阿萝思考了一下,干脆的答到。

  一整个世界的资源,在“我即大楚”的女王面前,不值一提。

  更何况,前提是在她在位期间,下一任大楚族女王会怎么做,不在她的承诺范围之内。

  “很好。最后,我再送您一件礼物,作为您经常关顾本店的赠品。”

  见少女答应了,壹原侑子内心松了一口气,作为对年幼女王的示好,她从袖中拿出了一件物品。

  是一块散发着柔和白芒的六棱水晶,悬浮在魔女的掌心,光从表面上看,看不出它是否蕴含着神奇的力量,只会觉得它美丽而闪耀。

  “你们看到了什么?”

  壹原侑子问道。

  “一枝花。”

  “一匕刀。”

  阿萝和药妍对视了一眼,意识到极东魔女手里的东西在她们眼中呈现出的形态差异。

  不知不觉又打闹起来的相离和小q也被那个东西吸引了视线,一个看到了甜甜的糕糕,另一个,则看到了一支槍。

  能将人一槍爆头的警用配槍。

  相离趴在小q的背上,摸了摸它的兔子耳朵,不知道为什么小伙伴突然开始发呆。

  “它没有固定的形体,心里想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算是一个能够禁锢任何生物灵魂的容器。一点小玩意儿,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壹原侑子掌心的白水晶自动向阿萝那边飞去,被一根藤蔓轻易的接住了,正如她所说,就是个一次性用品。

  女王身体里冒出的藤蔓上自动裂开一个洞,刚好将那块真实形态是水晶的物体放进去,那个洞含着水晶自动合上时,像是一只正在眨着的眼睛,看着有些瘆人。

  “如果要解开禁锢的话,直接破坏容器就可以了。”

  阿萝颔首示意自己明白,收回藤蔓将那块水晶一起藏在身体里,接受了极东魔女的示好。

  “那么,有缘再会,我的女王大人。”

  壹原侑子行了个礼,红瞳中的神色衬着她说的话,颇有些意味深长。

  “祝愿您,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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