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笼中少女
审神者有事要离开本丸回现世几天。
这个好消息让本丸处于重压之下的刀剑付丧神们都难得放松了下来，平常他们偶尔的空闲时间为了不碍审神者的眼，都是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不出来见人。
审神者不缺资源，所以在这个本丸远征是不必要的，二十四小时无间隙频繁远征只作为一种惩罚的手段存在。
审神者不喜欢召唤容貌出众的刀剑付丧神，锻的刀和在战场上捞到的刀剑都堆积在仓库里生锈，只留了十一振能维持本丸基本运转的刀剑男士。
而负责打扫整个本丸、洗衣做饭、种地养马这些每天必须要完成的内番的四位成员和独立出来的一位近侍成员都是固定的，出阵和日常演练也一直是由固定的六位第一大队成员完成。
在审神者的上一只金丝雀逃跑事件未发生前，他们每刃领受一样任务刚好分配完，而现在，笑面青江、歌仙兼定、烛台切光忠、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一期一振，每天在负责出阵和演练的同时还要兼顾本丸的内番原本负责内番的四振粟田口的刀剑已经被审神者碎刀。
和一期一振暂时交换了近侍一职的乱藤四郎跟着第一大队的成员一起出阵，一回来就听到了审神者不在本丸的这个好消息。
然而他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乱，这是药妍。药研的孩子。”
站在天守阁楼下的走廊上，因为要出阵所以被审神者归还了出阵服的乱藤四郎面无表情，蓝瞳中满是冷漠的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两刃，可爱的短裙上还留着血迹。
药研哥的孩子
药研哥和谁的孩子
这种动动脑子就能想到的事情，一期哥还试图让他忽略过去吗
“小妍，这是你乱叔叔。”
被弟弟撞到了和新出炉的小侄女互动的画面，一期一振愣了一下，主动牵过药妍的手把刃带到了乱面前，温和的笑着介绍。
他以为，有了新的亲人出现，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兄弟被碎刀的乱会稍微开心一点。
一期一振真的很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被审神者召唤出来保护他的弟弟们，即使他知道那并不是他的错。
“叔叔”
药妍对人类之间的亲属关系感到十分头疼，哪里像大楚族，只有“女王、母亲、同伴”三种简单粗暴的分类。
虽然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是穿女装的男性，也不觉得奇怪，但这不妨碍药妍脸上自然的流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当然能感觉到乱藤四郎对她的敌意，只是不知道这种敌意从何而来。
是嫉妒吗嫉妒在这个本丸，他不再是一期一振唯一疼爱的亲人。
“别叫我叔叔，我可没有你这么大个侄女儿。”
橘色长发的少年冷笑一声，蓝宝石般的眼瞳中满是不屑，毫无掩饰的厌恶扑面而来。他瞥了黑发紫眸的少女一眼，转身就走，橘色的长发飞扬。
药妍冷淡的表情不变，仿佛乱藤四郎的态度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实际上乱藤四郎那个眼神的信息量透露的比药妍自己观察到的还要大，结合她的“父亲”药研藤四郎留给她的记忆，药妍不难分析出乱藤四郎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被不受期待的召唤出来后在本丸的不幸经历，不再信任人类，本能的厌恶身体里流有审神者血脉的同类。
“乱，站住。”
那不是作为长辈对晚辈应该有的态度。一期一振沉下脸色，神情话语颇有几分严厉。
他知道乱的心结在哪里，但是一直保持着厌恶人类的心态是不行的，至少在人类审神者为主导的本丸里不行。不能因为曾经受过伤害，就固执的独自对抗这个世界的规则，这样只会碰得头破血流。
而且再怎么一身尖刺，也不应该把尖刺对准从来没有对自己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的亲人。
乱藤四郎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听他的话，反而走得更快了。
这个时候追上去，乱肯定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期一振面沉如水，蜜色的眼眸里却满是无奈，内心叹了一口气，没有在药妍面前表现出来。
“一期哥”
不知什么时候从天守阁楼上下来的阿萝站在一楼拐弯处，抓着楼梯一边的木栏杆把自己藏在阴影后面，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唤了青年付丧神一声。
似乎敏锐的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黑发黑瞳的少女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稍有不慎就会把她吓跑。
她的称呼是跟着乱叫的，得到一期一振的默许后就保持了下去。
“阿萝，怎么了”
水蓝发色的青年付丧神温和的问道，注视着阿萝的蜜色眸子像光泽而有质地的金色琥珀。
如果不是因为一个人在房间里害怕，又得到了他“今天审神者不在本丸可以出来玩”的许可，她或许还乖乖的待在那个禁闭的房间里。
此般模样，格外惹人怜惜。
而少女的表现落在药妍眼里，就完全变了样子，大楚族人用信息素传递信息，药妍作为一代，当然不会被女王的表象所迷惑。
繁衍过后的阿萝，想要进食了。
“一期就留在这里照顾大将吧，我去和乱单独聊聊。”
了解了女王意思的药妍主动为两人留出单独相处的时间，不等一期一振开口，就向乱藤四郎离开的方向追去，看起来十分着急。
血缘亲族就算再怎么否认也是割不断的，乱怎么就想不明白。
药妍原来这么紧张乱，误会了什么的一期一振眉心舒展开来。
“一期哥，我带你到楼上看金鱼好不好呀”
审神者不在，其他刀剑付丧神没有审神者的允许进不去天守阁，只有乱藤四郎和一期一振有这个权限，而现在乱藤四郎有药妍看着。
容貌昳丽的少女黑玉般瞳眸明亮纯净，此刻倒映着青年付丧神的眸色，也镀上了一层薄金，闪烁着璀璨的光华。
她有点等不及了。
“好。”
楼上哪来的金鱼
这个问题在一期一振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笑着应道，没把它放在心上，小孩子总是有许多奇思妙想。
也不知道小妍追上了乱没有。
“你别跟着我”
这边药妍很快追上了憋着气和委屈、只顾着快步往前走的乱藤四郎。她追上了刃也不多做什么，只像是无意义的跟在对方身后，乱藤四郎拐弯她就拐弯，直走她就直走。
这样的举动无异于让本就心情不好的乱藤四郎失去了为数不多的耐心，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一直跟着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的药妍烦躁的说道。
“我就和你直说了吧，我讨厌你。”
或许只有和一期一振分开了几天的乱藤四郎能感觉到对方性格上的微妙变化。
对弟弟们的教育时常狠不下心来的那个一期一振，才是众多审神者认识的那振粟田口的长兄。
如果是正常的一期一振，万万不会乱藤四郎对说出这样严厉的话，就算觉得弟弟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一期一振也只会潜移默化的纠正，而不是严厉的指出。
乱藤四郎当然不可能凭空猜到大楚族女王的存在对长兄的影响，所以他只有把一期一振产生的变化归功于面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侄女身上，还是他自己亲手带回来的。
“为什么我们可是亲人。”
纤细的女声听起来格外刺耳，黑发紫眸的少女表情冷淡，眸中却流露出了受伤的神色。
对方的厌恶是实打实的，可不是什么傲娇或者单纯的吃醋，或许她应该对乱藤四郎，采取另一种方式
药妍逐渐无师自通的摸索到了见刃说刃话、见鬼说鬼话特殊技能。
“就算你是药研哥的孩子又怎么样，你身体里的那一半属于审神者的血脉让我恶心得想吐。”
乱藤四郎毫不留情面的说出自己到底厌恶对方哪里，他就是偏执，那又怎么样，人类里才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看来对方真的很不吃她“药研藤四郎和不知名审神者所生子嗣”的刃设，药妍静静地思索着对策，拖延时间是最主要的。
“你怎么还不走我还说得不够清楚我讨厌你做什么”
乱藤四郎“讨厌你”的“你”字还没说出口，他的右手就被和药研哥一样长相的少女牵住了。
“我是女孩子。”
少女柔顺的黑色短发贴在脸侧，当她压低嗓音、用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注视着他的时候，若不是脸部较为柔和的线条，几乎都要让人以为她就是药研藤四郎了。
似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药妍握着貌若好女的短刀少年的手，轻轻的放到自己胸前并不是十分明显也不会令人忽略性别的柔软上。
“这我当然知道，你放手，别这么不知廉耻。”
乱藤四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几乎有种手背被什么东西刺痛了的错觉，触电一般的想要抽回手，却被少女紧紧握住，抽不回来。
右手下的柔软，让内心深处还是把自己当男孩子的乱藤四郎感到羞耻，立即别过了头不看面前的少女。
她这是在搞什么呀，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什么
“如果我说，我其实真的是药研藤四郎呢。”
黑发紫眸的少女敛眸，低声说道。
她与短刀少年手背肌肤相接触的掌心，密密麻麻的深绿色触须春芽一般的冒了出来，试图突破付丧神身体的防御，却不出所料的失败了。
光滑纤长的触须不甘心的分泌出具有麻痹作用的液体，通过不断游走的方式均匀的涂抹在付丧神白皙的手部肌肤上，淫靡的反光。
“不可能药研哥怎么会是女孩子。”
乱藤四郎立即反驳。
“可是我，真的变成了女孩子。”
少女紫罗兰色的眸子微微黯淡，松开了握着他右手的那只手，任他抽回。
这次成功释放了毒素的触须听话的回到了药妍身体里，两手间浓稠的胶状体分泌物拉出了一条晶莹的细丝，很快挥发到了空气里，不令人察觉。
如果有人眼尖到了一定程度，看到这场景定会觉得恶心中又带着若有若无的色情。
“我不相信。”
看着药妍的眼睛，乱藤四郎神色恍惚了一瞬，仔细看她蓝宝石般的瞳眸都失去了聚焦，但很快她就回过深来，摇了摇头说道。
摇摇欲坠的心灵又产生了一道裂痕。
“我对一期哥说了谎，我不是什么审神者和药研藤四郎生的女儿，我就是药研藤四郎，被审神者改造了身体的药研藤四郎。”
药妍越编越顺畅，紫眸中悲伤而又痛苦的眼神，将那种挣扎的心情、为了不继续被兄弟厌恶所以不得不亲手揭开自己过去的伤疤和难以启齿的秘密，诠释得淋漓尽致。
演技不知不觉更上一层楼。
“我不信，你别再说谎了，我不会相信你的。”
被药妍眸中的情绪震慑到的乱藤四郎逃避现实般向后退了一步，被药妍顺势一推抵在了朱红色的柱子上。
黑色短发的少女，橘色长发的少年，落在别人眼里就像是性别颠倒了一样。
乱藤四郎看到近在咫尺的药妍深吸了一口气，又握着他的手，狠下心来往自己身下一探。
“”
“”
似乎摸到了什么不应该出现在女孩子身上的东西。
荒谬、可笑，又令刃震惊。
乱藤四郎听到了从自己身体深处传来的破碎声，像一个装满热水的玻璃杯倒空了又突兀的被接满了冷水，从里面开始开裂，然后倏地破碎。
“现在相信了吗”
药妍放开少年的手，不动声色的把短裤里冒充男性某十八厘米器官的藤蔓收了回去。
“那天，你从战场上带我回家，把我交给审神者后，他在我的身体上”
少女喑哑的嗓音说到这里就停止了，似乎哽咽了一般，被触碰到血淋淋的过去而说不出话来。
防止谎言被戳穿最好的方法就是，避免提到具体的细节。
“别说了药研哥，对不起”
橘发蓝瞳的短刀少年粗暴的打断了少女的话，他被自己的联想击溃了。
乱藤四郎是最能体会到药妍口中所说过去的那种被迫转变性别的伤痛的刃。
无论是被改造成畸形的身体上所受到的疼痛，还是来自自己内心的剖析拷问、旁人异样的目光、从而不得不伪装成女性的精神层面受到的折磨和感受到的屈辱，乱藤四郎都感同身受。
在他被毒素放大了悲观情绪的想象中，药妍所经历的，比他经历的还有痛苦十倍百倍。
他不应该如此残忍的让药妍说出这些。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药妍看到了乱藤四郎的泪水，从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睛里流出来时如同珍珠，而对她来说这只是一种无色透明的弱酸性液体，生物情绪变化的一种具体化的体现。
大楚族人天生缺乏对外族生物的同情心，通过后天的学习，没准会让她们懂得如何用行为给人类造成她们也有同情心的错觉。
药妍还不懂人类间的这种情感上的共鸣，但她知道一个拥有正常情感的人类是不会对此无动于衷的。
“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从被召唤拥有人类形体开始，我们就不再只是流连在一个又一个人类的刀剑，很多过去做不到的事情，我们现在都可以做到。但是即使这样，我们也必须要承认，还有很多事，是我们再怎么做也无能为力的。”
于是药妍顺势抱住了情绪逐渐失控的短刀少年，和记忆中药研藤四郎哄幼弟入睡时的语气安慰他，轻拍他的后背。
所以不必苛责自己，这并不是你的错。
这种话，历史上和本丸里经历了风风雨雨的药研藤四郎能说出来，但是没有太多人生阅历的药妍吉光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却是让更加深信她就是药研藤四郎的乱藤四郎哭得更厉害了。
身为男性的尊严被践踏、对人类付出的信任被辜负、亲眼目睹兄弟们被审神者碎刀很多很多的事情，都超过了这个短刀少年的承受范围。
药妍按着“父亲”留给她的记忆里的方式，说着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开解还沉溺在悲伤情绪中的少年付丧神。
心里却想着，女王那边，应该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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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消息让本丸处于重压之下的刀剑付丧神们都难得放松了下来，平常他们偶尔的空闲时间为了不碍审神者的眼，都是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不出来见人。
审神者不缺资源，所以在这个本丸远征是不必要的，二十四小时无间隙频繁远征只作为一种惩罚的手段存在。
审神者不喜欢召唤容貌出众的刀剑付丧神，锻的刀和在战场上捞到的刀剑都堆积在仓库里生锈，只留了十一振能维持本丸基本运转的刀剑男士。
而负责打扫整个本丸、洗衣做饭、种地养马这些每天必须要完成的内番的四位成员和独立出来的一位近侍成员都是固定的，出阵和日常演练也一直是由固定的六位第一大队成员完成。
在审神者的上一只金丝雀逃跑事件未发生前，他们每刃领受一样任务刚好分配完，而现在，笑面青江、歌仙兼定、烛台切光忠、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一期一振，每天在负责出阵和演练的同时还要兼顾本丸的内番原本负责内番的四振粟田口的刀剑已经被审神者碎刀。
和一期一振暂时交换了近侍一职的乱藤四郎跟着第一大队的成员一起出阵，一回来就听到了审神者不在本丸的这个好消息。
然而他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乱，这是药妍。药研的孩子。”
站在天守阁楼下的走廊上，因为要出阵所以被审神者归还了出阵服的乱藤四郎面无表情，蓝瞳中满是冷漠的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两刃，可爱的短裙上还留着血迹。
药研哥的孩子
药研哥和谁的孩子
这种动动脑子就能想到的事情，一期哥还试图让他忽略过去吗
“小妍，这是你乱叔叔。”
被弟弟撞到了和新出炉的小侄女互动的画面，一期一振愣了一下，主动牵过药妍的手把刃带到了乱面前，温和的笑着介绍。
他以为，有了新的亲人出现，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兄弟被碎刀的乱会稍微开心一点。
一期一振真的很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被审神者召唤出来保护他的弟弟们，即使他知道那并不是他的错。
“叔叔”
药妍对人类之间的亲属关系感到十分头疼，哪里像大楚族，只有“女王、母亲、同伴”三种简单粗暴的分类。
虽然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是穿女装的男性，也不觉得奇怪，但这不妨碍药妍脸上自然的流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当然能感觉到乱藤四郎对她的敌意，只是不知道这种敌意从何而来。
是嫉妒吗嫉妒在这个本丸，他不再是一期一振唯一疼爱的亲人。
“别叫我叔叔，我可没有你这么大个侄女儿。”
橘色长发的少年冷笑一声，蓝宝石般的眼瞳中满是不屑，毫无掩饰的厌恶扑面而来。他瞥了黑发紫眸的少女一眼，转身就走，橘色的长发飞扬。
药妍冷淡的表情不变，仿佛乱藤四郎的态度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实际上乱藤四郎那个眼神的信息量透露的比药妍自己观察到的还要大，结合她的“父亲”药研藤四郎留给她的记忆，药妍不难分析出乱藤四郎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被不受期待的召唤出来后在本丸的不幸经历，不再信任人类，本能的厌恶身体里流有审神者血脉的同类。
“乱，站住。”
那不是作为长辈对晚辈应该有的态度。一期一振沉下脸色，神情话语颇有几分严厉。
他知道乱的心结在哪里，但是一直保持着厌恶人类的心态是不行的，至少在人类审神者为主导的本丸里不行。不能因为曾经受过伤害，就固执的独自对抗这个世界的规则，这样只会碰得头破血流。
而且再怎么一身尖刺，也不应该把尖刺对准从来没有对自己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的亲人。
乱藤四郎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听他的话，反而走得更快了。
这个时候追上去，乱肯定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期一振面沉如水，蜜色的眼眸里却满是无奈，内心叹了一口气，没有在药妍面前表现出来。
“一期哥”
不知什么时候从天守阁楼上下来的阿萝站在一楼拐弯处，抓着楼梯一边的木栏杆把自己藏在阴影后面，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唤了青年付丧神一声。
似乎敏锐的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黑发黑瞳的少女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稍有不慎就会把她吓跑。
她的称呼是跟着乱叫的，得到一期一振的默许后就保持了下去。
“阿萝，怎么了”
水蓝发色的青年付丧神温和的问道，注视着阿萝的蜜色眸子像光泽而有质地的金色琥珀。
如果不是因为一个人在房间里害怕，又得到了他“今天审神者不在本丸可以出来玩”的许可，她或许还乖乖的待在那个禁闭的房间里。
此般模样，格外惹人怜惜。
而少女的表现落在药妍眼里，就完全变了样子，大楚族人用信息素传递信息，药妍作为一代，当然不会被女王的表象所迷惑。
繁衍过后的阿萝，想要进食了。
“一期就留在这里照顾大将吧，我去和乱单独聊聊。”
了解了女王意思的药妍主动为两人留出单独相处的时间，不等一期一振开口，就向乱藤四郎离开的方向追去，看起来十分着急。
血缘亲族就算再怎么否认也是割不断的，乱怎么就想不明白。
药妍原来这么紧张乱，误会了什么的一期一振眉心舒展开来。
“一期哥，我带你到楼上看金鱼好不好呀”
审神者不在，其他刀剑付丧神没有审神者的允许进不去天守阁，只有乱藤四郎和一期一振有这个权限，而现在乱藤四郎有药妍看着。
容貌昳丽的少女黑玉般瞳眸明亮纯净，此刻倒映着青年付丧神的眸色，也镀上了一层薄金，闪烁着璀璨的光华。
她有点等不及了。
“好。”
楼上哪来的金鱼
这个问题在一期一振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笑着应道，没把它放在心上，小孩子总是有许多奇思妙想。
也不知道小妍追上了乱没有。
“你别跟着我”
这边药妍很快追上了憋着气和委屈、只顾着快步往前走的乱藤四郎。她追上了刃也不多做什么，只像是无意义的跟在对方身后，乱藤四郎拐弯她就拐弯，直走她就直走。
这样的举动无异于让本就心情不好的乱藤四郎失去了为数不多的耐心，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一直跟着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的药妍烦躁的说道。
“我就和你直说了吧，我讨厌你。”
或许只有和一期一振分开了几天的乱藤四郎能感觉到对方性格上的微妙变化。
对弟弟们的教育时常狠不下心来的那个一期一振，才是众多审神者认识的那振粟田口的长兄。
如果是正常的一期一振，万万不会乱藤四郎对说出这样严厉的话，就算觉得弟弟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一期一振也只会潜移默化的纠正，而不是严厉的指出。
乱藤四郎当然不可能凭空猜到大楚族女王的存在对长兄的影响，所以他只有把一期一振产生的变化归功于面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侄女身上，还是他自己亲手带回来的。
“为什么我们可是亲人。”
纤细的女声听起来格外刺耳，黑发紫眸的少女表情冷淡，眸中却流露出了受伤的神色。
对方的厌恶是实打实的，可不是什么傲娇或者单纯的吃醋，或许她应该对乱藤四郎，采取另一种方式
药妍逐渐无师自通的摸索到了见刃说刃话、见鬼说鬼话特殊技能。
“就算你是药研哥的孩子又怎么样，你身体里的那一半属于审神者的血脉让我恶心得想吐。”
乱藤四郎毫不留情面的说出自己到底厌恶对方哪里，他就是偏执，那又怎么样，人类里才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看来对方真的很不吃她“药研藤四郎和不知名审神者所生子嗣”的刃设，药妍静静地思索着对策，拖延时间是最主要的。
“你怎么还不走我还说得不够清楚我讨厌你做什么”
乱藤四郎“讨厌你”的“你”字还没说出口，他的右手就被和药研哥一样长相的少女牵住了。
“我是女孩子。”
少女柔顺的黑色短发贴在脸侧，当她压低嗓音、用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注视着他的时候，若不是脸部较为柔和的线条，几乎都要让人以为她就是药研藤四郎了。
似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药妍握着貌若好女的短刀少年的手，轻轻的放到自己胸前并不是十分明显也不会令人忽略性别的柔软上。
“这我当然知道，你放手，别这么不知廉耻。”
乱藤四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几乎有种手背被什么东西刺痛了的错觉，触电一般的想要抽回手，却被少女紧紧握住，抽不回来。
右手下的柔软，让内心深处还是把自己当男孩子的乱藤四郎感到羞耻，立即别过了头不看面前的少女。
她这是在搞什么呀，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什么
“如果我说，我其实真的是药研藤四郎呢。”
黑发紫眸的少女敛眸，低声说道。
她与短刀少年手背肌肤相接触的掌心，密密麻麻的深绿色触须春芽一般的冒了出来，试图突破付丧神身体的防御，却不出所料的失败了。
光滑纤长的触须不甘心的分泌出具有麻痹作用的液体，通过不断游走的方式均匀的涂抹在付丧神白皙的手部肌肤上，淫靡的反光。
“不可能药研哥怎么会是女孩子。”
乱藤四郎立即反驳。
“可是我，真的变成了女孩子。”
少女紫罗兰色的眸子微微黯淡，松开了握着他右手的那只手，任他抽回。
这次成功释放了毒素的触须听话的回到了药妍身体里，两手间浓稠的胶状体分泌物拉出了一条晶莹的细丝，很快挥发到了空气里，不令人察觉。
如果有人眼尖到了一定程度，看到这场景定会觉得恶心中又带着若有若无的色情。
“我不相信。”
看着药妍的眼睛，乱藤四郎神色恍惚了一瞬，仔细看她蓝宝石般的瞳眸都失去了聚焦，但很快她就回过深来，摇了摇头说道。
摇摇欲坠的心灵又产生了一道裂痕。
“我对一期哥说了谎，我不是什么审神者和药研藤四郎生的女儿，我就是药研藤四郎，被审神者改造了身体的药研藤四郎。”
药妍越编越顺畅，紫眸中悲伤而又痛苦的眼神，将那种挣扎的心情、为了不继续被兄弟厌恶所以不得不亲手揭开自己过去的伤疤和难以启齿的秘密，诠释得淋漓尽致。
演技不知不觉更上一层楼。
“我不信，你别再说谎了，我不会相信你的。”
被药妍眸中的情绪震慑到的乱藤四郎逃避现实般向后退了一步，被药妍顺势一推抵在了朱红色的柱子上。
黑色短发的少女，橘色长发的少年，落在别人眼里就像是性别颠倒了一样。
乱藤四郎看到近在咫尺的药妍深吸了一口气，又握着他的手，狠下心来往自己身下一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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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藤四郎听到了从自己身体深处传来的破碎声，像一个装满热水的玻璃杯倒空了又突兀的被接满了冷水，从里面开始开裂，然后倏地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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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喑哑的嗓音说到这里就停止了，似乎哽咽了一般，被触碰到血淋淋的过去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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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药研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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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藤四郎是最能体会到药妍口中所说过去的那种被迫转变性别的伤痛的刃。
无论是被改造成畸形的身体上所受到的疼痛，还是来自自己内心的剖析拷问、旁人异样的目光、从而不得不伪装成女性的精神层面受到的折磨和感受到的屈辱，乱藤四郎都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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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应该如此残忍的让药妍说出这些。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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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族人天生缺乏对外族生物的同情心，通过后天的学习，没准会让她们懂得如何用行为给人类造成她们也有同情心的错觉。
药妍还不懂人类间的这种情感上的共鸣，但她知道一个拥有正常情感的人类是不会对此无动于衷的。
“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从被召唤拥有人类形体开始，我们就不再只是流连在一个又一个人类的刀剑，很多过去做不到的事情，我们现在都可以做到。但是即使这样，我们也必须要承认，还有很多事，是我们再怎么做也无能为力的。”
于是药妍顺势抱住了情绪逐渐失控的短刀少年，和记忆中药研藤四郎哄幼弟入睡时的语气安慰他，轻拍他的后背。
所以不必苛责自己，这并不是你的错。
这种话，历史上和本丸里经历了风风雨雨的药研藤四郎能说出来，但是没有太多人生阅历的药妍吉光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却是让更加深信她就是药研藤四郎的乱藤四郎哭得更厉害了。
身为男性的尊严被践踏、对人类付出的信任被辜负、亲眼目睹兄弟们被审神者碎刀很多很多的事情，都超过了这个短刀少年的承受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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