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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醉话(三)

  尽管有心避开,但那个高大的身影就在她正前方不远处,一不小心就落入了她的视线范围。白色polo衫深蓝色休闲裤,宽肩翘臀,紧实修长的大腿,背脊上透出的点点汗迹让衣服下的肌肉线条更明显----在那些身材大多已经松垮走形的中年男人之中,这样的身形显得鹤立鸡群,莫怪得有不少目光时不时往他身上飘去。

  孙沐荷有些怅然,然而,也仅止于怅然。虽然无论是家世背景、个人能力甚或是男色,这个男人都属上乘。但上乘又如何?她已经认赔杀出,虽则遗憾,却并不后悔。

  那边厢夏莳正和人聊着天,不落痕迹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孙沐荷被那眼光一刺,讪讪地收起漂浮在半空中的散乱思绪。昨晚她曾斩钉截铁地对夏莳说她和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是无意识地望一眼都有些莫名的心虚。

  那一幕还真是尴尬。自从16岁开始第一次恋爱以来,孙沐荷还从来没有把感情的事情闹到长辈那儿去过。却不料到了快三十岁的时候会晚节不保。

  那时她脾气正上来,噼里啪啦甩了脸就要走人,却被温云起拦住。那人也是疯魔了,二话不说就先拿了手帕狠命地擦她的嘴唇。她躲不开,又顾忌是在公共空间里,不好声张,只能用细细的鞋跟在他脚上用力踩。还没踩两下,她就整个人被温云起揽着腰提起来按进怀里。男人的蛮横和蛮力在这样的近身肉搏里稳稳地占着上风,她气得满脸通红却也没有办法,最后实在忍不下这口气,狠狠地他的胸口上咬了一口。

  温云起浑身一震,肌肉紧绷,静默片刻后说了一句什么,胸腔嗡嗡嗡地震动共鸣。孙沐荷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夏董,好久不见”。又这是在玩什么花招?想拿她妈妈来吓唬她吗?

  “温先生,刚刚没来得及恭喜你,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一把温润的女声响起,带着雍容的姿态和不动声色的强势,止住了孙沐荷的猜疑,“我和小荷有些事情要谈,方便吗?”不问前因,也像是根本没看见自己女儿挂在别人身上,端的就是一副客气有礼的样子,虽是问句,却其实压根儿也没给对方拒绝的余地。

  温云起沉默着松了手。孙沐荷低着头,走向夏莳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就像是小时候每一次闯了祸那样的心情,脸上一阵烘热,背后已是密密一层的汗。而身后的那道目光,随着她的每一个脚步起伏,执着而灼热。即使她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却依然觉得仍被人注视着。

  夏莳扫了女儿一眼,微笑着冲着温云起微微点了点头便往长廊的另一边走去。拐了一个弯后,她慢慢停了脚步,沉默地看了孙沐荷一会儿。她不是啰嗦唠叨的母亲,从来看的是大方向,而不纠结于小细节。此时,她只问了一句话:“你说过你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可以相信你吗?”

  孙沐荷有些愕然。夏莳甚少过问她的私事,更别说是感情生活了,可是这句话里的意思却将态度表露得很分明。她抬眼看向夏莳,那双和自己极其相似的眼睛里闪动着了然,她心口一窒,蓦然低头,半晌,最终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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