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流言
孙沐荷坐在公司对街逼格颇高的面馆里，透过整面的落地窗，专注地看着马路右前方拐角处的那个煎饼果子摊儿。自从云和文化从逼仄的办公室楼搬到这栋位于798的小楼起，这个煎饼果子摊儿就在这儿了。周围的店铺从中餐到西餐到日餐到西班牙餐已经换了好几轮，邻近的公司也挂牌摘牌数个轮回，只有这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路边摊儿还坚挺地存在着。很有可能云和都关张了，它也依然如故。
“嘿！看什么呐？看得这么认真”一阵雅致的香风袭来，一把温润如丝的女声，伴着佩环琳琅。孙沐荷转头看去，来人眉眼精致，身量高挑，一身浅红裙装搭配轮廓硬朗的烟灰色西装外套，长发间造型夸张的金属耳环若隐若现，一站一坐皆是风情。饶是认识此姝多年，孙沐荷也难免觉得眼前艳光四射。
“康妍同学，您哪回出现能低调点儿么？”她哀哀叹道，“平时要撂人堆里我还勉强能看，搁您跟前儿怎么老显得我是个粗使丫鬟呐？这不科学”
康妍笑眯眯地缓缓拨了拨头发：“你这话说得我心里舒坦，赶紧多说两句。姐们儿我正好刚去看了一个行为艺术展，现在胃里还有些翻腾，急需救治。”
“这绝对是工伤，工伤！赶紧找你的意大利老板要精神损失津贴去。”孙沐荷颇为同情地看着她。
结束和江楚的通话不久，孙沐荷就接到了康妍的电话，说是来798看展，顺道来看看她。康妍现在是一家跨国时尚杂志中文版的总编辑，是去参加几大时装周也能坐在第一排的人物。谁能想到几年她还只是一名普通的专题编辑？刚回国时，孙沐荷跟着她做过一段实习编辑，两人共用一张写字台，一起通宵加班。她比孙沐荷年长几岁，社会经验工作经验都更丰富，当时真是教了孙沐荷不少东西。两人平时都忙，但因为工作圈子搭界，倒是常常在一些社交或是工作场合碰面。
“本来西西也说今天会来看展的，我还想着我们仨好久没见面了，趁这机会聚一聚，谁知道那丫头今天给我玩儿消失。”康妍打开手包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却只是夹在手指上转了转，没有点燃。
孙沐荷没有接话，扬手叫来服务生点餐。这家高逼格的面馆，除了装修风格高大上之外，备餐的时间也很有范儿，常常令人产生其实自己已经用过餐的错觉。于是，两人又各点了一杯饮品，打发那碗袖珍面条上来之前的时间和胃部空间。
“你上一周不在国内吧？”康妍喝了口颜色诡异的蔬果汁，嫌恶地皱了皱眉，把杯子推到一边，“打你电话老是关机状态，害得我真以为你躲债去了。”
“躲债？我躲什么债？”孙沐荷不解。
康妍转了转指间的那支烟：“前几天我听到人说你财务出了状况，给人开的支票都跳票了。所以，有传言说云和资金链断裂，成了个大窟窿。这话我是不相信，但别人未必。这事儿说大不大，说麻烦也麻烦。”
她没有明说，但孙沐荷明白。这种流言最麻烦的是打击投资人的信心，如果真是三人成虎，投资方为了止损而终止后期资金投入，那么那些正在拍摄中的片子就会被迫停工，只能眼睁睁地地看着银子打水漂。云和这样的小公司是耐不住这样拖下去的。
“没影儿的事儿！要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江楚”话说到一半，孙沐荷忽然停住，面色渐渐凝重。行迹诡异的江楚、早上那些催款的下属----之前，对公司的资金状况，她只是“猜测”而已，而现在如果用这个“流言”来解释，似乎恰恰印证了她的想法。
看着她的脸色，康妍明白事情不是她原以为的那么简单，她伸手温柔地拍了拍孙沐荷的肩：“这事儿有些诡异。别的忙我帮不上，只能帮你去打听打听这话是哪儿传出来的，看看到底是谁跟咱们过不去。”
孙沐荷刚刚满脑子都是江楚和公司里的事儿，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些，被康妍这么一提醒，她思路一转，忽地抬头：“你是说，有人说我开的支票跳票？”
康妍脸上略过一丝轻蔑的表情：“还不就是那几个三姑六婆，平时她们没少说别人坏话，所以开始我也没在意。后来是在投资圈的朋友那儿听到，才开始觉得有些不对。”扫了一圈孙沐荷脸上神色，她试探地问到：“你知道是谁放的话？”
孙沐荷点点头，咬牙切齿地说：“八九不离十吧。”
除了温云起这个王八蛋还有谁！回国以后，孙沐荷就很少使用个人支票了，最近的一单就是开给他的那张空白支票。现在，她有点儿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那根筋搭错了，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后患无穷的事？现在，她连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她没脸告诉康妍，是她自己蠢死的。
不过，气到了一个极点，她又忍不住觉得荒谬得好笑。原来，她把温云起看得太高。就算是分了手，她也没有因而就否定自己对他的整体评价。但就现在这单事儿来看，她真想知道温云起是不是吃错药导致情商智商都出现了负值。如果他是想挽回，这一招还真是用得妙！
恰好此时，面条上桌。孙沐荷心乱，食不知味。而康妍不知为何，拨拉了一番清汤寡水的乌冬面，也没有吃下几口。
两人在面馆门口道别时，孙沐荷忽然拉住了康妍的手：“你今天没有点咖啡，也没有抽一口烟，连最喜欢的海鲜乌冬面都吃不下。这不对劲儿。我现在没办法跟你细聊，但如果你有事儿需要帮忙，一定来找我。”
康妍一愣，微笑在脸上僵成了一个生硬的面具。她低下头，眨了眨眼，拍了拍孙沐荷的手，轻声说：“放心忙你的。我很好。”
目送她坐上车远去，孙沐荷伫立在街边久久未动。康妍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她眉尖那抹阴郁破坏了她的伪装。只是现在，对孙沐荷来说，还有更迫切的事情横在面前需要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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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看什么呐？看得这么认真”一阵雅致的香风袭来，一把温润如丝的女声，伴着佩环琳琅。孙沐荷转头看去，来人眉眼精致，身量高挑，一身浅红裙装搭配轮廓硬朗的烟灰色西装外套，长发间造型夸张的金属耳环若隐若现，一站一坐皆是风情。饶是认识此姝多年，孙沐荷也难免觉得眼前艳光四射。
“康妍同学，您哪回出现能低调点儿么？”她哀哀叹道，“平时要撂人堆里我还勉强能看，搁您跟前儿怎么老显得我是个粗使丫鬟呐？这不科学”
康妍笑眯眯地缓缓拨了拨头发：“你这话说得我心里舒坦，赶紧多说两句。姐们儿我正好刚去看了一个行为艺术展，现在胃里还有些翻腾，急需救治。”
“这绝对是工伤，工伤！赶紧找你的意大利老板要精神损失津贴去。”孙沐荷颇为同情地看着她。
结束和江楚的通话不久，孙沐荷就接到了康妍的电话，说是来798看展，顺道来看看她。康妍现在是一家跨国时尚杂志中文版的总编辑，是去参加几大时装周也能坐在第一排的人物。谁能想到几年她还只是一名普通的专题编辑？刚回国时，孙沐荷跟着她做过一段实习编辑，两人共用一张写字台，一起通宵加班。她比孙沐荷年长几岁，社会经验工作经验都更丰富，当时真是教了孙沐荷不少东西。两人平时都忙，但因为工作圈子搭界，倒是常常在一些社交或是工作场合碰面。
“本来西西也说今天会来看展的，我还想着我们仨好久没见面了，趁这机会聚一聚，谁知道那丫头今天给我玩儿消失。”康妍打开手包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却只是夹在手指上转了转，没有点燃。
孙沐荷没有接话，扬手叫来服务生点餐。这家高逼格的面馆，除了装修风格高大上之外，备餐的时间也很有范儿，常常令人产生其实自己已经用过餐的错觉。于是，两人又各点了一杯饮品，打发那碗袖珍面条上来之前的时间和胃部空间。
“你上一周不在国内吧？”康妍喝了口颜色诡异的蔬果汁，嫌恶地皱了皱眉，把杯子推到一边，“打你电话老是关机状态，害得我真以为你躲债去了。”
“躲债？我躲什么债？”孙沐荷不解。
康妍转了转指间的那支烟：“前几天我听到人说你财务出了状况，给人开的支票都跳票了。所以，有传言说云和资金链断裂，成了个大窟窿。这话我是不相信，但别人未必。这事儿说大不大，说麻烦也麻烦。”
她没有明说，但孙沐荷明白。这种流言最麻烦的是打击投资人的信心，如果真是三人成虎，投资方为了止损而终止后期资金投入，那么那些正在拍摄中的片子就会被迫停工，只能眼睁睁地地看着银子打水漂。云和这样的小公司是耐不住这样拖下去的。
“没影儿的事儿！要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江楚”话说到一半，孙沐荷忽然停住，面色渐渐凝重。行迹诡异的江楚、早上那些催款的下属----之前，对公司的资金状况，她只是“猜测”而已，而现在如果用这个“流言”来解释，似乎恰恰印证了她的想法。
看着她的脸色，康妍明白事情不是她原以为的那么简单，她伸手温柔地拍了拍孙沐荷的肩：“这事儿有些诡异。别的忙我帮不上，只能帮你去打听打听这话是哪儿传出来的，看看到底是谁跟咱们过不去。”
孙沐荷刚刚满脑子都是江楚和公司里的事儿，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些，被康妍这么一提醒，她思路一转，忽地抬头：“你是说，有人说我开的支票跳票？”
康妍脸上略过一丝轻蔑的表情：“还不就是那几个三姑六婆，平时她们没少说别人坏话，所以开始我也没在意。后来是在投资圈的朋友那儿听到，才开始觉得有些不对。”扫了一圈孙沐荷脸上神色，她试探地问到：“你知道是谁放的话？”
孙沐荷点点头，咬牙切齿地说：“八九不离十吧。”
除了温云起这个王八蛋还有谁！回国以后，孙沐荷就很少使用个人支票了，最近的一单就是开给他的那张空白支票。现在，她有点儿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那根筋搭错了，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后患无穷的事？现在，她连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她没脸告诉康妍，是她自己蠢死的。
不过，气到了一个极点，她又忍不住觉得荒谬得好笑。原来，她把温云起看得太高。就算是分了手，她也没有因而就否定自己对他的整体评价。但就现在这单事儿来看，她真想知道温云起是不是吃错药导致情商智商都出现了负值。如果他是想挽回，这一招还真是用得妙！
恰好此时，面条上桌。孙沐荷心乱，食不知味。而康妍不知为何，拨拉了一番清汤寡水的乌冬面，也没有吃下几口。
两人在面馆门口道别时，孙沐荷忽然拉住了康妍的手：“你今天没有点咖啡，也没有抽一口烟，连最喜欢的海鲜乌冬面都吃不下。这不对劲儿。我现在没办法跟你细聊，但如果你有事儿需要帮忙，一定来找我。”
康妍一愣，微笑在脸上僵成了一个生硬的面具。她低下头，眨了眨眼，拍了拍孙沐荷的手，轻声说：“放心忙你的。我很好。”
目送她坐上车远去，孙沐荷伫立在街边久久未动。康妍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她眉尖那抹阴郁破坏了她的伪装。只是现在，对孙沐荷来说，还有更迫切的事情横在面前需要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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