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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自厌

  “你好,我是林爽。”不等江楚开口,姑娘自己便落落大方地向孙沐荷伸出了手,“刚刚和江总在附近开会,听他说要来这家店,我正好也要买条裙子,就跟着过来了。孙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显见的若不是来之前江楚提过,那么就是认识自己的,孙沐荷不由多看了这个林爽两眼----一张颇为古典的鹅蛋脸,细长的丹凤眼,带着一副彩框眼镜,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儿妆,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偏中性休闲的风格。这一位和江楚之前那一长串猎艳名单上的女孩儿真是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单就这么看,孙沐荷相信他们刚才在谈公事应该不假。只是,这姑娘看似平常的话却让人觉得里面夹枪带棒的,又显得事情并不像她说得那么单纯。

  这样的场面孙沐荷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她像是完全听不出来似的,笑着和林爽轻轻一握,余光扫过江楚:“既然是江楚带来的朋友,自然是贵客。”接着转头看向店长:“你来帮帮林小姐,一会儿她挑中的款按最低折扣算。”

  店长快步走过来,微笑着把林爽往旁边引,她直愣愣地盯着孙沐荷看了几秒,似笑非笑地道了声谢,跟在店长身后去了另一个vip区。

  江楚却并没有陪着林爽一块儿过去,而是皱着眉头看着孙沐荷低声数落:“怎么都感冒成这样儿了还跑出来?腿都好完全了?”

  这种熟悉的关怀让孙沐荷心头一暖,仿佛江楚依旧还是那个江楚,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想说话,喉间却发硬,只能掩饰的咳了几声。

  樊鑫适时地插话进来:“江总,你们坐一坐,我出去打个电话。”说完,他便下了楼,识趣地避让了出去。

  江楚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端了一杯水递给她,看着她乖顺地低头喝水的样子,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孙沐荷在印尼出事时,江楚人不在北京。回北京之后,他也没有联络过她。有一天,他参加一个电影圈的活动,一个导演一脸幸灾乐祸地跟他聊起虞宁的八卦。

  “这人呐,可不能太贪心。之前他靠人姑娘给他铺路,好了,前脚火了,他后脚把人给蹬了。到了美国这几年,有价无市,后悔了,又想着姑娘的好了,巴巴地凑上去献殷勤,晚了!听说,让人男朋友给当众塞了一张支票”

  导演显然并不知道他嘴里说的那个姑娘就是孙沐荷,但江楚却是清楚的,他只是不明白“塞支票”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斟酌了一番,他还是给李凡打了电话,从她那儿才知道了印尼发生的事情。

  得知孙沐荷几乎遇险,他觉得后怕,后背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听说救她的那人是温云起,他默然无言,觉得仿佛咽喉上被谁掐住了一般憋闷,蔓生出浓浓的自厌。

  之后,他隔三差五便托李凡送些送些秘方膏药或是零嘴吃食到孙家,但自己却始终没有出现过。不是不能见,也不是不想见,他只是觉得自己还需要时间想清楚一些事情,顺带着,修补一下伤亡惨重的自尊心。

  余望楠会请他做伴郎并不在他意料之内。他虽然和新郎是大学时的同学,但很少往来,因为孙沐荷的关系,他和余望楠倒更熟一些。本想推脱,余望楠却用一句话点醒了他:“看你们俩都着急。你这么一退,人家可就先占位了啊。”

  孙沐荷不知道江楚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被他看得太久,渐渐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她看了看林爽的方向,说道:“这个林爽倒挺有意思她说你们之前在开会,到底开什么会?”

  江楚看着她,顿了顿,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串爽朗的女声打断。

  “大家都等久了吧?真不好意思。我知道北京交通烂,但也没想到它居然能烂成这样儿。”话音甫落,一个身材玲珑、拎着一个桃红色的柏金包的女人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身边站着的却是樊鑫,再没有其他人。

  “楠姐,怎么一个人?新郎呢?”孙沐荷有些诧异。

  余望楠不在意地挥挥手:“我穿婚纱只图自己喜欢,他来不来都一样。反正他想穿什么,我也不插手。”

  这话虽然没错,但从一个准新娘的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总让人觉得有些尴尬。在场的两个男士明显脸上显出了一丝无措的痕迹。不过,孙沐荷倒是不意外,余望楠私底下说话就是这种风格。之前和她聊起这段新婚姻的未来的时候,余望楠曾经就说出过“不是我净身出户,就是他净下身出户”的“豪言壮语”,看起来很是豁达。

  孙沐荷轻咳了两声,掩过这一刻过分的安静。樊鑫也很快醒过神来,让早就等在一旁的着装顾问过来招呼余望楠。

  没想到余望楠格外好说话,量了身之后,很快就选定了婚纱和两套晚宴礼服的款式,接着便和樊鑫在一旁的休息区谈起了公事。江楚的事情也不多,选中了一套普通的黑色窄领礼服,穿在身上让人标记好需要修改的地方就完事儿了。

  孙沐荷就麻烦一点。伴娘礼服本来就要配合新娘的,等余望楠选定了她才好搭配,再加上新娘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自己的就很干脆利落,却给她挑出一堆,非得让她一件件试。

  余望楠在打什么主意,孙沐荷心里多少能猜到点儿,却又不好明说,这个时候新娘最大,她不想扫她的兴。好在江楚大概也是怕她不自在,端了杯咖啡坐在沙发上,只是低头看杂志,偶尔才抬头望一眼。

  试到最后,是一件烟紫色长纱裙,穿在身上飘然若仙。好看是好看,孙沐荷自己在更衣间里对着镜子看了几眼,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她一撩帘子走出来:“楠姐,你这哪是给伴娘挑的衣服,我头上再带个花环那就是花童了啊咦,他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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