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对峙
走廊里几乎悄无人声，适才在电梯口守着的几个人也没了踪影，只剩下江明城伫立在窗边的背影，腰杆儿笔直，两鬓花白。
江楚停了脚步，目光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这个二叔，曾经偷偷开车带着自己去后海溜冰、去司马台远足，也曾在父亲故去后与他抱头痛哭。然而，也是同一个人，试图利用他的感情作工具保障自己的利益，发现他不受控制后，切断经济支持，不顾他的意愿，私下制造江家与孙家联姻的假象
“走吧！”江明城没有回头，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这里没你什么事儿。”
江楚望着他的背影，嘴唇翕张，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接近午夜的医院停车场依然不算宁静，来来往往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里似乎都有一丝忧心。江楚打开车门正要上车，忽然一个人影从旁边冒了出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林爽，只穿了一件单薄t恤的女孩儿抱着胸，姿态瑟缩，却还是一脸的倔强和坚持。如果他今天留在医院，她是不是就会在这里等一整晚呢？
他看了她一会儿，就像是在看着另一个自己一般，有那么一秒钟，他很想甩上车门就此离开，再也不给对方一丝一缕的暧昧空间，然而，到了最后，他却还是朝副驾驶座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低低地说：“上车吧。”
林爽愣了一下，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耳朵，然后在江楚上车关门的时刻，飞一般跑过来拉开门上了车。
“你爷爷还好吗？”林爽小声问道，似乎怕惊动了什么。
江楚专注地开着车，不论她问什么，他都是一言不发。
林爽的眼里渐渐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水光，她转开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唯一明白的是自己已经没有办法轻易放手。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心里装着一个人，装了很多年都没有变过，然而，她却一股脑地陷在他对别人的真心里不能自拔。她能够一眼看出复杂的程序编码里的小小bug，却看不清楚自己前方的路。或许年少时的爱情总是让人有一种自毁的冲动，才会绚烂得让其他人无法直视。
汽车停在林爽家楼下，她回头看了江楚一眼，他依然木然而冷淡地看着前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一咬牙推开车门像逃一般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刚刚走了几步，江楚却忽然叫住了她。她脚步一顿，讶然回头，却见江楚下了车，慢慢向自己走过来，她怔怔地望着他，心突然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林爽，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江家现在”
没有等江楚说完，她便飞快地说：“我知道！”见他脸上忽然微微一变，她醒悟过来，一脸惶然地收口。
“我们继续合作下去，也许会给你、给你们家惹麻烦。如果你想要终止，我能理解。”江楚低着头，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要走。
林爽一把拉住他，坚定地攥紧了他的袖口：“我不怕。”
江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忽然一扬，似乎是对她的话并不抱持多大的信任，下颌微微一抬：“进去吧，太晚了。”
林爽抬头看着他，路灯把她眼底的湿润映成星光点点，她忽然往前一冲，伸手抱住了江楚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坚决地说：“相信我，我不会走。”
江楚愕然，正要伸手推开她，她却自己抢先往后一退，转身往自家大门跑去。
在原地伫立片刻之后，江楚慢慢踱回车里。临走之前，他看了眼别墅二楼的一扇刚刚掩上的窗，然后发动汽车默然驶进了夜色里。
北京的夜，他再熟悉不过。多少个夜晚，他也曾一次次在寂然的长街上飞驰而过，佳人在怀鲜衣怒马。没有哪一个时刻像此刻这般充满着死寂，蝉鸣、鸟叫倏然消失，不论远近，连一盏车灯都没有，所有的红绿灯都变成了黯然闪动的黄灯。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又像是在寻找人的踪迹，好证明他不是迷失在自己的幻觉里。然而，待到他看清眼前的这条路时，他却无声地苦笑起来，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蝙蝠，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里，依然能够准确地找到自己渴望的栖身之所。
心里知道不应该，却依然抗拒不了那种或可称之为惯性的东西，他方向盘一转，熟门熟路地转进小区里，像之前做过很多次那样，停在浓荫之下，遥望着那间黑着灯的房间，看着东方粉红色的霞光渐渐在玻璃上折射出光亮。
明明是温暖的光，却把江楚心底里的绝望照得纤毫毕现，连一丝暧昧的空间都不留。他忽然觉得很痛，是在身体里蛰伏了很久的痛，在这样的阳光下被剥除了伪装，痛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他以为自己就要承受不了这一刻的折磨，但下一刻，这种想法就被现实推翻了。
一辆黑色的宾利从他的车旁开过，停在楼下。未几，温云起从公寓楼里走出来，他穿着发皱的白色衬衫，外套随意地拿在手里，脸上带着疲惫，却毫无惺忪之意，他似乎是即刻便察觉到了江楚的视线，面色一肃，目光如炬地扫视过来。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司机已经下车为温云起拉开了车门，他却转身绕过车尾向江楚走过来。江楚握拳，在车里僵坐片刻，也打开车门下了车，双手插兜站在车旁看着对方。
“如果江总是想要找小荷，可能得晚点儿，她还睡着。”温云起脸上挂着微笑，状似客气。
江楚不发一言，沉默地望着他，像是完全不被他话里的挑衅和炫耀所影响。
温云起轻哼了一声：“云和的事情，我听小荷说了。我替她谢谢江总高抬贵手。如果将来江总有用得着温某的地方，尽管开口。温某最不爱就是欠别人的情。”
江楚嗤笑一声，脸色倏地沉了下来，警告般地说：“温云起，你好自为之吧。我这个人没什么长处，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耐心、耗得起，你要是不相信，真可以试一试。”
语毕，他无视于温云起近乎狠戾的目光，转身上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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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停了脚步，目光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这个二叔，曾经偷偷开车带着自己去后海溜冰、去司马台远足，也曾在父亲故去后与他抱头痛哭。然而，也是同一个人，试图利用他的感情作工具保障自己的利益，发现他不受控制后，切断经济支持，不顾他的意愿，私下制造江家与孙家联姻的假象
“走吧！”江明城没有回头，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这里没你什么事儿。”
江楚望着他的背影，嘴唇翕张，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接近午夜的医院停车场依然不算宁静，来来往往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里似乎都有一丝忧心。江楚打开车门正要上车，忽然一个人影从旁边冒了出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林爽，只穿了一件单薄t恤的女孩儿抱着胸，姿态瑟缩，却还是一脸的倔强和坚持。如果他今天留在医院，她是不是就会在这里等一整晚呢？
他看了她一会儿，就像是在看着另一个自己一般，有那么一秒钟，他很想甩上车门就此离开，再也不给对方一丝一缕的暧昧空间，然而，到了最后，他却还是朝副驾驶座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低低地说：“上车吧。”
林爽愣了一下，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耳朵，然后在江楚上车关门的时刻，飞一般跑过来拉开门上了车。
“你爷爷还好吗？”林爽小声问道，似乎怕惊动了什么。
江楚专注地开着车，不论她问什么，他都是一言不发。
林爽的眼里渐渐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水光，她转开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唯一明白的是自己已经没有办法轻易放手。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心里装着一个人，装了很多年都没有变过，然而，她却一股脑地陷在他对别人的真心里不能自拔。她能够一眼看出复杂的程序编码里的小小bug，却看不清楚自己前方的路。或许年少时的爱情总是让人有一种自毁的冲动，才会绚烂得让其他人无法直视。
汽车停在林爽家楼下，她回头看了江楚一眼，他依然木然而冷淡地看着前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一咬牙推开车门像逃一般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刚刚走了几步，江楚却忽然叫住了她。她脚步一顿，讶然回头，却见江楚下了车，慢慢向自己走过来，她怔怔地望着他，心突然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林爽，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江家现在”
没有等江楚说完，她便飞快地说：“我知道！”见他脸上忽然微微一变，她醒悟过来，一脸惶然地收口。
“我们继续合作下去，也许会给你、给你们家惹麻烦。如果你想要终止，我能理解。”江楚低着头，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要走。
林爽一把拉住他，坚定地攥紧了他的袖口：“我不怕。”
江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忽然一扬，似乎是对她的话并不抱持多大的信任，下颌微微一抬：“进去吧，太晚了。”
林爽抬头看着他，路灯把她眼底的湿润映成星光点点，她忽然往前一冲，伸手抱住了江楚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坚决地说：“相信我，我不会走。”
江楚愕然，正要伸手推开她，她却自己抢先往后一退，转身往自家大门跑去。
在原地伫立片刻之后，江楚慢慢踱回车里。临走之前，他看了眼别墅二楼的一扇刚刚掩上的窗，然后发动汽车默然驶进了夜色里。
北京的夜，他再熟悉不过。多少个夜晚，他也曾一次次在寂然的长街上飞驰而过，佳人在怀鲜衣怒马。没有哪一个时刻像此刻这般充满着死寂，蝉鸣、鸟叫倏然消失，不论远近，连一盏车灯都没有，所有的红绿灯都变成了黯然闪动的黄灯。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又像是在寻找人的踪迹，好证明他不是迷失在自己的幻觉里。然而，待到他看清眼前的这条路时，他却无声地苦笑起来，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蝙蝠，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里，依然能够准确地找到自己渴望的栖身之所。
心里知道不应该，却依然抗拒不了那种或可称之为惯性的东西，他方向盘一转，熟门熟路地转进小区里，像之前做过很多次那样，停在浓荫之下，遥望着那间黑着灯的房间，看着东方粉红色的霞光渐渐在玻璃上折射出光亮。
明明是温暖的光，却把江楚心底里的绝望照得纤毫毕现，连一丝暧昧的空间都不留。他忽然觉得很痛，是在身体里蛰伏了很久的痛，在这样的阳光下被剥除了伪装，痛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他以为自己就要承受不了这一刻的折磨，但下一刻，这种想法就被现实推翻了。
一辆黑色的宾利从他的车旁开过，停在楼下。未几，温云起从公寓楼里走出来，他穿着发皱的白色衬衫，外套随意地拿在手里，脸上带着疲惫，却毫无惺忪之意，他似乎是即刻便察觉到了江楚的视线，面色一肃，目光如炬地扫视过来。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司机已经下车为温云起拉开了车门，他却转身绕过车尾向江楚走过来。江楚握拳，在车里僵坐片刻，也打开车门下了车，双手插兜站在车旁看着对方。
“如果江总是想要找小荷，可能得晚点儿，她还睡着。”温云起脸上挂着微笑，状似客气。
江楚不发一言，沉默地望着他，像是完全不被他话里的挑衅和炫耀所影响。
温云起轻哼了一声：“云和的事情，我听小荷说了。我替她谢谢江总高抬贵手。如果将来江总有用得着温某的地方，尽管开口。温某最不爱就是欠别人的情。”
江楚嗤笑一声，脸色倏地沉了下来，警告般地说：“温云起，你好自为之吧。我这个人没什么长处，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耐心、耗得起，你要是不相信，真可以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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