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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2)

  桓公是位与懿公截然不同的人。

  高大的体格、粗犷的外表、爽朗的笑声,眉宇间充满。着英豪之气,不傀为一代霸主,无论衣着冠冕、‘言谈之间流露的是绝对从容的自信。即使早巳步人中年,但在他身上却找不到半丝因为长久寻欢取乐所留下的疲态。

  “呵呵,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卫国第一美女的头衔,的确不是无中生有,玥仪小姐今日赏光,增添不少座上光,让这宴会生色不少。”

  “桓公您客气了。”玥仪微微笑道:“齐国出美女,这庭上的每一位姑娘都比小女子要出色,不愧是您亲自挑选的美女,眼光真好。早把我这小小玥仪比下去了。”

  “唉!那不一样。”桓公挥挥手,“你也晓得寡人的生母是卫姬,有一位同样来自卫国的才女陪伴在寡人身旁,会让寡人觉得更接近自己的母亲。偏偏她老人家过世得早,否则现在你也可以陪她好好聊聊故乡往事了。”。陪伴在桓公身旁的是蔡姬,近来深得桓公宠爱,“主公这么说,是嫌贱妾来自蔡国,不能排解您的心事罗?是不是?”

  “咦?”桓公一愣,接着哈哈笑起来,“夫人也真是的,何必这么敏感呢?哈哈哈。来,喝酒、喝酒。”

  幸好有蔡姬在,玥仪暗自松口气,桓公性好女色的名声也不是一日两日,如果他真的看上自己,未来的麻烦才大。寄人篱下,是没有多大的自由与选择的,现在迫于无奈与桓公应酬谈笑,但她一心挂念的只有苍尧一人o“还好吧?玥仪姑娘。”

  “啊?”微掉头一看,玥仪才发觉坐在她身后的,竟是席毅。他一身军戎装扮,显得虎虎生风、英姿焕发。他背对着她,正与另一桌的宾客互敬酒寒喧,间接与她低语。

  “不需要回头。”席毅笑了笑,“你还撑得下去吗?”

  “我还好,没事的。”

  “主公今日心情不错,可能会待到很晚。等一下我会帮你找个借口,让姬毁公子与你早点离开,请放心。”

  他这么尽心的帮助她,只是因为苍尧的关系。玥仪可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她非常感谢小慈与他们兄弟的帮助。“不要紧的,请将军不用担心我。如果有必要,玥仪不在乎这点时间。”

  “问题是苍那边,我会很难交代的。”席毅压低声音说:“我可不想让苍尧宰了。如果我没好好保护你与姬毁,那就很可能会发生了。”

  玥仪哑口无言,微愣。

  “哈,开玩笑的。”席毅起身,“等会儿见。”

  直到现在,玥仪仍无法摸透这几个人。就像风一样,其实隐隐约约间,“火”、“雷”、“电”这三人也各自有其神秘之处。别看席毅这个“火”似乎比谁都好接近,但玥仪看穿在他那魅力热情的掩护体下,有段不愿让人碰触的过去。想要接触到他很容易,但想要进入他擅长保护的心房,很难。

  就某种程度看来,席毅也让她想起了苍尧。

  苍尧,她真的好想念他,他知不知道呢!为什么小慈说他早该醒了,但他却仍会持续的昏迷着呢?还要多久他才会醒来?醒来后,她一定要告诉他,她爱他,爱得无法自拔。

  “玥姨娘,你脸红了怎么回事?酒喝太多了吗?”姬毁小声地在她耳边低语说道。“让我来代你敬酒吧!别太逞强。”

  “不,我……”她脸红,不全然是因为酒力的关系。

  “让我来吧!”姬毁拦下她手上的酒杯,朝她一眨眼:“偶尔也该让侄子表现表现。”

  接着姬毁便接过她的杯,一一与宾客应答起来。这几天,也苦了毁儿,但他也很争气的熬过来,整个人显得成熟多了。自从苍尧发生那件事之后,他认真的反省很长一段时间,一夜之间长大不少。

  这对毁儿来说也算是好事一件,也该让他多少了解承担责任的重要。

  “禀主公,有紧急消息要呈报。”。这突如其来的报子传令声,让喧闹的宴会瞬间安静下采,众人都不自觉地望向桓公,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消息会急在这一时间,非向植公禀报不可?恐怕所有的人都在屏息以待吧!,报子在桓公的身边低声报告了一遍,桓公面色凝重的点点头,等报子退下后,他抬眼望向众人,先巡场面后,以威严的声音说道:.“我刚刚收到的消息,有关我们盟邦的沉痛消息……经过证实,卫都已被狄人所攻占下来,而卫君懿公战败身亡了。”

  众人皆齐声哗然。可是真正闻言心情沉重的恐怕也只有玥仪及姬毁,对他们来说这消息等于是宣布他们已经没有故乡了。失去了卫国,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地方能称为“家”。这一天来得不能算突然,只能说他们一直希望它不要到来,却无法扭转这残酷的命运吧!

  “不过,寡人经过多番考虑后,决定不能坐视狄人欺侮我亲密的盟邦,我已经命少将军席毅领兵出征,明日出发前往卫境,助卫国人一臂之力把狄人赶出卫境外。剿清狄人与内贼,重新建立新的卫朝。”

  玥仪与姬毁讶异的对视着。

  “这……这真是……桓公的大恩大德,姬毁先在此代卫国上下子民叩谢。”

  桓公笑了笑,“爱甥请起。起来这也算是寡人对于卫国该做的事,能助你们一臂之力,我会十分高兴的。你就安心在这边住下,等那儿战事平定之后,我们再来讨论你回卫国兴继位的问题。”

  “是,多谢舅父。”-—卫国能否有一线生机呢?这就是向来胸有成竹的风,一直在计划的手法吗?先置之死地而后生。玥仪深深地感到……自己真的是无法匹配得上苍尧,他的智谋手段,他出众的才华,不论哪一方面,他都远远超出了她。而她只能以自己全心的爱,全副地投入在他身上,只有这一点称得上无愧。

  “玥仪?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小慈,你怎么来了?”她吃惊地看见小慈一身宫装地出现,“难道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嘘,不要惹人注目,我是来带你出宫的。等一会儿,蔡姬会邀所有仕女到花园赏花评诗朗赋,我们就可以先溜了。”小慈微笑说:“早点回去,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只为了让我早点回去吗?”玥仪不觉叹气,“你们把我照顾得太周到了。”

  小慈贴在她耳边说:“早点让你回去见苍尧哥啊!他醒来了!”.哗地,玥仪弄翻了桌上的酒壶,“啊,真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地取出手巾,一面慌乱地拭干两人的衣襟,一面问道:“你说真的?他醒来了?”

  “嗯,等你回去就能见到他了。”小慈笑着说:“虽然他只睁开眼一下于,不过他既然醒来过,一定会很快再醒的。”

  闻育简直坐不住的玥仪不禁欣喜的在心中感谢上天,感谢们给予她再次的机会,让她弥补遗憾的过往。苍尧醒来了!

  “怎么样?还好吗?他有没有再醒来过?”一迭声地,玥仪匆忙的自屋外走进屋内,不断地问着贴身侍儿。

  “风公子仍在睡眠中,他醒来喝了一点水,然后就—直睡到现在。”

  走进厢房内,玥仪慌张的扯开披风,随意一丢就走向床榻,探手到风的额边感觉到他体温已经退了好多。心也安定下来。吁了口气,“辛苦你们了,接下来我会自己看护他的,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让我们帮你的忙吧,玥仪小姐。”侍儿们忧心地说:“你已经连着好久都没有好好睡了,为了照顾风公子……”

  “不要紧的,我自己想这么做。”

  拗不过玥仪顽固的脾气,侍儿们只好—个个退下。玥仪换下了隆重的宴会宫装后,淡索着一张脸,仅穿着一件白色缎素衣就坐在他的身旁,为他擦汗用棉巾沾水润着他的唇。

  就在她沾湿他双唇时,紧闭的双眼有了点动静,他浓密的长睫毛不住的颤动着,眉毛不断地皱起放松,唇也缓缓地开启……当他终于睁开那双眼时,玥仪整个心都像悬在半空中——他真的醒了!

  “苍尧!”她激动地唤着他的名字。

  他眼睛困惑地睁开又闭上,但是过不了多久又缓缓地张开,然后慢慢地移到她的脸上,接着便不再移动,一直停留在原处。他的凝视就像睽违已久的老友,教人既熟悉又怀念,不禁叫玥仪热泪盈眶。

  “你真的没事,实在太好了。”

  他仍然不言不语,只是困惑地看向四周。

  “我们已经到了齐国,你一定很讶异吧!这全是小慈帮的忙。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苍尧。是小慈与索图、席毅救了你的。”

  他重新看向她,这次眼中不再是困惑,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坚定。.“怎么了?你不舒服吗?。玥仪希望能听见他声音,哪怕只有一宇”好“或”不好“。”我去找大夫!“

  她的手腕被他迅速的拉住,不傀是风,就连卧病在床动作仍然那么迅速。玥仪微笑着“我不是要走,我只是去找大夫而已。让我去吧。”他紧皱着眉头,没有松手,唇动了两下,好像在确定自己仍有说话的能力。

  “你有话要说吗?”

  “……”他再度用那困惑的眼盯着她,“你……”

  “什么事?”能再听见他开口,玥仪都快哭出来了。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苍尧!”

  “还有你为什么叫我苍尧呢?”他眉头皱得更紧,“我是……我是……”

  “你不记得你是谁了吗?”

  他以一种空洞的表情面难着她,“我——是谁?”

  “我是谁?”——这竟是苍尧醒来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这未免太讽刺了,莫非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送回一个苍尧……却夺走所有他的内在,甚至连他自己是谁都不再记得了。,这么残酷,要让她如何接受?,“玥仪姐姐。”小慈走到她身后,“你还好吧?”

  擦去脸颊的泪,“嗯,我没事。苍尧他呢?”

  “刚让大夫看完,喝了点药,现在睡了。”小慈简洁而且单刀宜人的说:“恐怕他是真的记不得我们所有人了,就连小哥与二哥都不例外。他们刚在房里面问了他很久的问题,他除了说头痛之外,什么也不知道。

  “那些大夫怎么说呢?”

  “其实和我们兄妹的判断差不多。主因可能是余毒已造成不可收拾的破坏,我们可以肯定他脉门内并无其它的障碍,但头部遭受的伤害就不得而知了,幸好苍尧哥只是不记得过去,但举止言行倒和平常无异。”

  “那么复原的可能呢?”

  小慈沉吟片刻,“这……很难讲,因为谁也没碰过这么奇怪的病症。如果它仅是一时的余毒影响,那恢复的可能就很大。相反地,如果记忆已经完全被破坏,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玥仪的心思飘回远方……

  “你,不记得你是谁了吗?”

  “我是谁?”

  “别开我玩笑,苍尧,这一点也不有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我的头……好痛!痛死了!”

  “你别吓我呀!苍尧。我去找大夫,马上就去找,你等一下!”

  “不,别走!别……为什么我会不记得自己是谁呢?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当时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如该如何安慰……或该如何解释他失去的,就算是现在,她也毫无半点主意。不行,她不能软弱下去,现在正是苍尧需要她的时候,他欣去的部分,她会帮他找回来的。

  “振作一点,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小慈拍拍她肩膀说。

  “嗯。”玥仪点头,“我不会让这点小事打败的。我对苍尧有信心,他必定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一定会的。”

  “没错,这样就对了。”小慈咧嘴一笑,“保持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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