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第十六章．大漠茫茫
出了玉门关，便是茫茫黄沙，远处起伏的沙丘一眼望不到尽头。
玉门关有个市集，往来客商中途歇脚或者补充食水都在这小市集里面完成。
即便是戴上了面具，阿依慕与师父云舞影两个负剑女子出现在市集之中，不少人的目光还是落到了她们身上。
云舞影用肘头轻轻地触了一下阿依慕的手肘，提醒她提高警惕。
阿依慕点了下头，便跟着师父一起走到了街边茶棚下，点了壶凉茶，安静地坐了下来。
小二端上了茶壶与两个茶盏，压低了声音提醒道：“二位若是要出关，还是过些日子再来吧，这几日外间不太平，尤其是姑娘家。”
“金银珠宝抢腻了，这会儿喜欢抢女人了？”云舞影淡淡地回了一句。
小二愣了一下，快速地扫了一眼两人肩上的双剑，顿时明白这两姑娘其实并不好惹，反倒是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想到这儿，小二便识趣地退了下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云舞影转过了脸来。
阿依慕已给她倒好了茶水，推到了她的面前，“师父，喝茶。”
云舞影嘴角含笑，看着戴着银面具的阿依慕，“这次动作倒比往日快了许多啊。”
“总要认真记点事才对啊。”阿依慕也笑了，她给自己倒好了茶水，往云舞影这边靠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方才一路走来，今日零零散散的商队大概有十支，以他们辎重多少来看，左边那支马上要出发的商队是最多的。”
云舞影没想到阿依慕竟将这些都观察好了，她暗笑自己没有好好观察环境，倒是让徒弟抢了先。
“多不见得是最贵重的。”云舞影提醒阿依慕。
阿依慕点头笑道：“所以今日并不准备跟着他们。”
“那你”云舞影惑然看着阿依慕。
阿依慕小小地喝了茶水，却不急着咽下，她在舌尖反复抿了好几次，最后将茶水吐在了脚下。
云舞影的眉角微微一挑，笑道：“长进了啊。”
“低等迷药，量并不多，不仔细些还真品不出来。”阿依慕抬眼往小二那边看去，小二刚好对上了她的目光，却不见半点心虚躲闪，多半是不知情的。
能如此无声无息地下药，想必是早就盯上她们了。
云舞影拍了拍袖边粘上的黄沙，她站了起来，似是故意提高了声音，“小石头，走吧，今日得快些赶路，不然就到不了绿洲了。”
“好。”阿依慕也跟着站了起来，顺势放下了三枚铜钱，便跟着云舞影离开了茶棚，头也不回地朝着玉门关口走去。
小二走来收拾了茶具，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了，唉。”
终是踏出了玉门关，远处沙丘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阿依慕发现已经认不出回家的路。
云舞影与她并肩而立，似是知道她在出神地想些什么，“后面还有人盯着呢，小石头，要开始了。”
“嗯。”阿依慕望着远处的沙丘，悄然握紧了拳头，心道：“阿妈，你等这一日，也等了许久了吧。”
想到这儿，她不禁激动了起来，眼眶也变得有些微红。
云舞影拍了拍她的肩头，便带着她往沙丘深处走去。
玉门关中忽地驰出了一队马队，却不急着追赶他们，只是时近时远地跟着她们走了半日，似乎在等着她们两人在烈日黄沙之中气力消磨大半。
终是发现两人的脚步开始放慢，为首的一个马匪大手一挥，其他十余名马匪便将两人围了起来。
“不要反抗，可以少吃点苦头。”马匪头子探前邪恶地叮嘱一声，便给左右的马匪们递了个眼色。
“噌！”
谁也没有看清楚，阿依慕是怎么抽出双剑的，等看清楚之后，她的剑锋已经从马匪头子喉咙中抽了出来，带出了一股血箭，洒在了黄沙之上，格外刺眼。
当剑影一闪，又有两个马匪的喉咙上多了两道血痕。云舞影的身影稳稳地落到了马匪身后，只见剑花骤起，那些马匪慌乱四散，却被身后的双剑一一诛杀，翻倒在了黄沙上。
阿依慕解决了最后一个马匪后，收起若水双剑，她刚一转身，便惑声问道：“师父，你在做什么？”
云舞影一边将马儿们的缰绳相系，一边回道：“今日走了半日，总要快些找个地方养养才是，这些马儿便便宜我们了。”
阿依慕恍然明白了云舞影的意思，她快步走了过来，帮着师父把马儿的缰绳系好，翻身坐到了第二匹马儿马背上。
云舞影翻身坐到了第一匹马儿背上，她笑道：“别以为我还记得绿洲的方向，我可不像这些马儿，越老越记得回家的路。”
阿依慕摇头笑道：“师父一定记得的，我就跟着师父走。”
云舞影欣慰地笑了笑，刚欲策马前行，却发现阿依慕在这个时候跳下了马儿来。
她看着阿依慕弯腰蹲了下去，捡起了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收入了腰上的一个青色小皮囊中。
“暂时算做第七颗吧！”阿依慕得意地翻身上马，似是捡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云舞影一直不明白，为何小石头平日不练剑的时候，就会一个人默默地打磨石头。这七年来，她捡了许多石头——好多中途磨坏了，她便找个地方埋了，有的磨到半途发现里面的花纹太难看，便也一样埋了。
最后，七年里她磨好了六颗滚圆的石珠子，用根皮带子串在了一起，就收在她最宝贵的青色小皮囊中。
云舞影忍不住问道：“小石头，你磨那么多石珠子做什么呢？”
阿依慕嘴角翘得格外厉害，“送人。”
云舞影知道，这定不是送给她的。可这七年来，阿依慕并未结识其他人，她思来想去，只怕这个人只能是大梁的小郡主萧盈了。
云舞影想不明白，不过是幼时的一场相识，为何当年萧盈会如此看重小石头？而今，小石头为何会把萧盈时时刻刻地放在心头？
“你要送给郡主么？”云舞影还是问了出来。
阿依慕感慨地轻轻一叹，“是啊。当初我没有说到做到，我欠她一次生辰献舞，我已经不对了。若再多一件做不到的事，那我就真的无颜再见她了。”
云舞影佯作淡然地问道：“当初她待你一定很好吧？”
“很好嗯”阿依慕若有所思地想着当年发生的点点滴滴，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如同月光一样温柔的大梁小郡主萧盈。
至少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萧盈是唯一的温暖。
至少在生死之间，萧盈是唯一的依靠。
隔着那个银面具，云舞影看不见小石头此时是什么表情，可小石头此时的语气，带着一抹浓浓的从未出现过的温柔。
心口微微泛起一阵酸涩。
云舞影低下了头去，声音哑了几分，“小石头。”
“嗯？”阿依慕应了一声。
云舞影肃声道：“你知不知道她的父亲是大梁的太子，太子是未来大梁的储君。所以她终有一日会成为大梁的公主”略微一顿，换做七年前，这些话她绝对不会说，可现在，她却怕了，怕小石头会凭着这份执念再回大梁，怕她最终得到的只是一场空。
“她什么都有，你明白么？”
“我知道。”阿依慕的声音也低哑了下来，“可答应的话，必须做到，我只求问心无愧。”
云舞影欲言又止。
“师父，这些都是后事了。”阿依慕不想再听这些，她沉声道，“再不赶到绿洲，今夜我们就要跟大漠沙狼厮杀一场了。”说着，她示意云舞影往左侧看一看。
似是这边的血腥味吸引到了那些沙狼，左侧一线已经出现了好几只前来探路的狼。
那只毛色微白的头狼高高地站在沙丘之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这边——它虽然是野兽，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王者气息。
云舞影知道大漠入夜之后的凶险，她只好收起所有想说的话，策马带着阿依慕往大漠绿洲驰去。
一队马匪全数阵亡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狼枭老巢之中。
狼枭头子还是那个刀疤汉子，七年过去，岁月的风霜让他的脸显得格外地狰狞。
“全部都是一剑封喉？”
“大哥，全部都是！”
狼枭头子很快便在记忆中想到了那个人。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还是来了！”
“难道是七年前那个”
“这次是两个女人，是不是？”狼枭头子强忍着恐惧，咬牙问道。
“是！”
“那死丫头也长大了！”
狼枭头子这些年来拼命招兵买马，就是防着那个女人来寻仇，没想到终是来了，还多了个当年那个该死的丫头。
“大哥，我们都听你的！绿洲里面也有几十个兄弟在！只要你一声令下！”
“不！”
狼枭头子赶紧压下了兄弟的提议，“她们是有备而来，就是想引我出巢。”
“那总不能看着她们在大哥的地盘上撒泼杀兄弟们吧！”
“此事，容我想想。既然她们来了大漠，我自然也不会让她们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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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关有个市集，往来客商中途歇脚或者补充食水都在这小市集里面完成。
即便是戴上了面具，阿依慕与师父云舞影两个负剑女子出现在市集之中，不少人的目光还是落到了她们身上。
云舞影用肘头轻轻地触了一下阿依慕的手肘，提醒她提高警惕。
阿依慕点了下头，便跟着师父一起走到了街边茶棚下，点了壶凉茶，安静地坐了下来。
小二端上了茶壶与两个茶盏，压低了声音提醒道：“二位若是要出关，还是过些日子再来吧，这几日外间不太平，尤其是姑娘家。”
“金银珠宝抢腻了，这会儿喜欢抢女人了？”云舞影淡淡地回了一句。
小二愣了一下，快速地扫了一眼两人肩上的双剑，顿时明白这两姑娘其实并不好惹，反倒是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想到这儿，小二便识趣地退了下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云舞影转过了脸来。
阿依慕已给她倒好了茶水，推到了她的面前，“师父，喝茶。”
云舞影嘴角含笑，看着戴着银面具的阿依慕，“这次动作倒比往日快了许多啊。”
“总要认真记点事才对啊。”阿依慕也笑了，她给自己倒好了茶水，往云舞影这边靠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方才一路走来，今日零零散散的商队大概有十支，以他们辎重多少来看，左边那支马上要出发的商队是最多的。”
云舞影没想到阿依慕竟将这些都观察好了，她暗笑自己没有好好观察环境，倒是让徒弟抢了先。
“多不见得是最贵重的。”云舞影提醒阿依慕。
阿依慕点头笑道：“所以今日并不准备跟着他们。”
“那你”云舞影惑然看着阿依慕。
阿依慕小小地喝了茶水，却不急着咽下，她在舌尖反复抿了好几次，最后将茶水吐在了脚下。
云舞影的眉角微微一挑，笑道：“长进了啊。”
“低等迷药，量并不多，不仔细些还真品不出来。”阿依慕抬眼往小二那边看去，小二刚好对上了她的目光，却不见半点心虚躲闪，多半是不知情的。
能如此无声无息地下药，想必是早就盯上她们了。
云舞影拍了拍袖边粘上的黄沙，她站了起来，似是故意提高了声音，“小石头，走吧，今日得快些赶路，不然就到不了绿洲了。”
“好。”阿依慕也跟着站了起来，顺势放下了三枚铜钱，便跟着云舞影离开了茶棚，头也不回地朝着玉门关口走去。
小二走来收拾了茶具，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了，唉。”
终是踏出了玉门关，远处沙丘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阿依慕发现已经认不出回家的路。
云舞影与她并肩而立，似是知道她在出神地想些什么，“后面还有人盯着呢，小石头，要开始了。”
“嗯。”阿依慕望着远处的沙丘，悄然握紧了拳头，心道：“阿妈，你等这一日，也等了许久了吧。”
想到这儿，她不禁激动了起来，眼眶也变得有些微红。
云舞影拍了拍她的肩头，便带着她往沙丘深处走去。
玉门关中忽地驰出了一队马队，却不急着追赶他们，只是时近时远地跟着她们走了半日，似乎在等着她们两人在烈日黄沙之中气力消磨大半。
终是发现两人的脚步开始放慢，为首的一个马匪大手一挥，其他十余名马匪便将两人围了起来。
“不要反抗，可以少吃点苦头。”马匪头子探前邪恶地叮嘱一声，便给左右的马匪们递了个眼色。
“噌！”
谁也没有看清楚，阿依慕是怎么抽出双剑的，等看清楚之后，她的剑锋已经从马匪头子喉咙中抽了出来，带出了一股血箭，洒在了黄沙之上，格外刺眼。
当剑影一闪，又有两个马匪的喉咙上多了两道血痕。云舞影的身影稳稳地落到了马匪身后，只见剑花骤起，那些马匪慌乱四散，却被身后的双剑一一诛杀，翻倒在了黄沙上。
阿依慕解决了最后一个马匪后，收起若水双剑，她刚一转身，便惑声问道：“师父，你在做什么？”
云舞影一边将马儿们的缰绳相系，一边回道：“今日走了半日，总要快些找个地方养养才是，这些马儿便便宜我们了。”
阿依慕恍然明白了云舞影的意思，她快步走了过来，帮着师父把马儿的缰绳系好，翻身坐到了第二匹马儿马背上。
云舞影翻身坐到了第一匹马儿背上，她笑道：“别以为我还记得绿洲的方向，我可不像这些马儿，越老越记得回家的路。”
阿依慕摇头笑道：“师父一定记得的，我就跟着师父走。”
云舞影欣慰地笑了笑，刚欲策马前行，却发现阿依慕在这个时候跳下了马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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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七年里她磨好了六颗滚圆的石珠子，用根皮带子串在了一起，就收在她最宝贵的青色小皮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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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舞影想不明白，不过是幼时的一场相识，为何当年萧盈会如此看重小石头？而今，小石头为何会把萧盈时时刻刻地放在心头？
“你要送给郡主么？”云舞影还是问了出来。
阿依慕感慨地轻轻一叹，“是啊。当初我没有说到做到，我欠她一次生辰献舞，我已经不对了。若再多一件做不到的事，那我就真的无颜再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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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嗯”阿依慕若有所思地想着当年发生的点点滴滴，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如同月光一样温柔的大梁小郡主萧盈。
至少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萧盈是唯一的温暖。
至少在生死之间，萧盈是唯一的依靠。
隔着那个银面具，云舞影看不见小石头此时是什么表情，可小石头此时的语气，带着一抹浓浓的从未出现过的温柔。
心口微微泛起一阵酸涩。
云舞影低下了头去，声音哑了几分，“小石头。”
“嗯？”阿依慕应了一声。
云舞影肃声道：“你知不知道她的父亲是大梁的太子，太子是未来大梁的储君。所以她终有一日会成为大梁的公主”略微一顿，换做七年前，这些话她绝对不会说，可现在，她却怕了，怕小石头会凭着这份执念再回大梁，怕她最终得到的只是一场空。
“她什么都有，你明白么？”
“我知道。”阿依慕的声音也低哑了下来，“可答应的话，必须做到，我只求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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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这些都是后事了。”阿依慕不想再听这些，她沉声道，“再不赶到绿洲，今夜我们就要跟大漠沙狼厮杀一场了。”说着，她示意云舞影往左侧看一看。
似是这边的血腥味吸引到了那些沙狼，左侧一线已经出现了好几只前来探路的狼。
那只毛色微白的头狼高高地站在沙丘之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这边——它虽然是野兽，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王者气息。
云舞影知道大漠入夜之后的凶险，她只好收起所有想说的话，策马带着阿依慕往大漠绿洲驰去。
一队马匪全数阵亡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狼枭老巢之中。
狼枭头子还是那个刀疤汉子，七年过去，岁月的风霜让他的脸显得格外地狰狞。
“全部都是一剑封喉？”
“大哥，全部都是！”
狼枭头子很快便在记忆中想到了那个人。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还是来了！”
“难道是七年前那个”
“这次是两个女人，是不是？”狼枭头子强忍着恐惧，咬牙问道。
“是！”
“那死丫头也长大了！”
狼枭头子这些年来拼命招兵买马，就是防着那个女人来寻仇，没想到终是来了，还多了个当年那个该死的丫头。
“大哥，我们都听你的！绿洲里面也有几十个兄弟在！只要你一声令下！”
“不！”
狼枭头子赶紧压下了兄弟的提议，“她们是有备而来，就是想引我出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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