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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乱石滩惊魂(三)

  我一觉睡到自然醒,揉着眼睛爬起床时,宋闻天早已不在房中。

  我匆匆忙套上衣服跑出门,探头往堂下一看,宋闻天已经和莲青城坐在了一起,正有说有笑地喝茶吃早饭。

  我这才松了口气,洗漱收拾妥帖完才下楼。

  “师父,左护法。”我站定在她们二人身前,躬身道。

  “嗯。”宋闻天瞥了我一眼,口气十分冷淡。倒是莲青城眉开眼笑地拉我到她身边坐,“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要上去敲你的门了。”

  “昨天有些累了,所以起迟了些”我有些不好意思。

  “吃过早饭就出发,乱石滩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路,争取在傍晚前赶到。”

  “好。”我点头。

  “快吃吧,”莲青城将桌上的稀粥咸菜推给我,说:“这里偏僻,没什么好吃食,你将就着吃一些。不要挑剔,不然以后长不高。”

  我简直受宠若惊,连连摇头摆手,接过稀粥大口大口扒了起来。宋闻天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语,纤长的食指不断沿着茶盏的边缘摩挲着,眼前的稀粥仍是满满一碗。

  “师父,吃菜。”我挟一筷子咸菜放进宋闻天的碗里,讨好道。

  宋闻天看了会儿那枚漂浮在米汤上的咸菜,静默半晌,才动筷夹起放入口中。看到宋闻天接受了我的咸菜,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莲青城看看我,又看看宋闻天,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揶揄地勾了勾嘴角。

  就这样,我们三人在沉默中吃完了早饭,宋闻天率先搁下筷子说:“出发吧。”

  我也跟着起身,莲青城则去招呼坐在另一桌的三个镖员,待结清账款,一行人便拍马向乱石滩奔去。

  一一一

  如果方才我们来的沧州边界是人烟稀少,那现在我们行过的地方,就可以称得上“荒凉”二字了。

  放眼望去,只有错综林立的怪石,莫说村庄了,就连一户人家也看不见,仿佛一片死域。马蹄响声溅起阵阵空旷的回音,更给这里添上了几缕诡异的苍凉。

  “这里都是怪石,到底哪里才是乱石滩啊?”我的声音随着颠簸而颤抖着,大风呼啸,我不得不将音量提至最大。

  “乱石滩附近有一个流民村,应该很快就到了。”宋闻天答。

  话音刚落,原本空无一路的天地交界处,忽然跃出小半抹村落的影子;随着距离的缩小,一个中等大小的流民村从地上挣扎而起,完全呈现在众人眼前。

  午时一刻,一行六人终于抵达了流民村。

  流民村,顾名思义,都是一些流民和落难之人的聚集地,和汴京城的城西城隍庙十分相似,只不过这里的人数更多一些罢了。

  还不等我们下马询问,却被突如其来的暴动弄乱了阵脚——

  原来流民村不仅仅只是普通的村庄而已,作为一个常年被土匪侵扰c洗劫的地方,村民们早早便在村口竖起了高高的瞭望台,全天都有人在上面看守把风。除此之外,流民村中青壮年都会随身携带兵器,以防土匪突然来袭。

  看守之人隔着老远就看见了我们一行六人,当即就把我们认做了土匪的先锋,火速拉响了警报;所以我们前脚刚到村口,后脚便被一群拿锄头拿铲子拿叉子的村民给包围了。

  “误会,是误会!”一个镖员率先举起手,大声喊道。

  “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并州和青城镖队的”话还没说完,脸上便被石块重重砸了一下。

  “兄弟们上啊!打死这群土匪!”人群中传出一声怒吼,紧接着流民便如潮水般向我们六人涌来。

  “刁民。”莲青城嗤笑一声,右手一勾,身旁镖员的佩刀便已被她握在手中。她一人越入人群中,刀光频闪,顷刻间周围便倒下一片。

  莲青城就像一把青色的利刃,轻而易举地划开了这块黑黄的“麻布”。

  “够了!我们不是来杀人的!”宋闻天也跃身而下,紧追那抹天青色的身影而去。

  “住手!”落瑛出鞘,剑刃与大刀相撞,大刀悲鸣一声,刀刃上居然被撞出了个豁口。

  “前辈,得罪了。”宋闻天止住莲青城的攻势,便也不再多做纠缠,退后一步,朗声道:“各位村民们,我们确实不是土匪!此番前来,只为调查劫镖一事,因事发地点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乱石滩,故先来此处打探消息,我们没有恶意!”

  “劫镖?”

  “也是土匪干的?”

  “那他们就是我们的朋友了”

  村民们听完宋闻天的一番话,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瞬间松弛下来。

  我也在这时赶到了宋闻天身边,余光瞥见地上那把被莲青城丢掉的大刀,只见刀刃上一片银白,并没有粘上半丝血迹。

  有一人拨开哄乱的人群,走到宋闻天身前抱拳道:“方才是我们的人一时冲动,看走了眼,还望两位镖头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了我们吧。”

  “无妨,”宋闻天淡淡一笑,“请问您是?”

  “啊,我是村长。”男子答。

  “请问村长,近些时日可有土匪来犯?”

  “说来也有些蹊跷,自谷雨前一个多月至今,土匪都没有来过一次。”

  宋闻天皱起眉,继续问道:“在谷雨期间,您可有听见什么异动?比如拼杀声,亦或是马匹来往之声?”

  “下了半个月大雨,又是打雷又是刮风的,就算是一千匹马跑过去了,我们也听不到呀。”

  “这”难道并不是土匪做的?

  “镖头,恕我多嘴一句,既然是货物被劫,那也只有认栽的理,时隔这么久再来追查,怕是怕是查不出什么了啊!”村长不停地搓着双手,眼神左右飘忽。

  “是这样”宋闻天有些犹豫,“可是”

  “这是什么!”莲青城一声怒喝,打断了宋闻天的话头。

  话音刚落,莲青城便飞身越过人群,直直落在隐在人群之后的一人身前,将她惯到在地。

  那人见自己被莲青城拿住,惊恐万分,挣扎不止,却被莲青城死死按在地上。

  莲青城“唰”地一下抽出腰间的软带,三下五除二地将地上那人牢牢捆住,像拎小鸡一般拎了出来。

  可怜那人刚从地上被拎起来没多久,便再一次被扔在了地上。

  “我问你,这是什么!?”莲青城指着地上那人,怒视着村长。

  “这这我”村长的面色顿时涨的通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我青山的货,为何穿在她身上!?”

  我看向伏在地上之人的衣衫,虽然我不懂布料,但一眼看去就可以分辨出它与其他人衣衫的不同。布料虽好,缝制的却很凌乱,仿佛只是将几块布随意地拼接在一起,勉强称得上一件“衣衫”。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莲青城眼神一凛,取出一直别在腰间的乌青长笛,轻轻一拔,立刻便左右分开变作一把短剑,以雷霆之势朝着村长的头颅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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