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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因为热爱

  水林县。

  冯小红的一出戏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戏班班主的下巴半天没合上,还来不及等到冯小红鞠躬下台,就赶紧跑到后台冯小红的化妆间等着他了。

  艾信信牵着冯小红宽大的红袖,表情像是小时候拿了满分的卷子,就恨不得见着人就高举着卷子给他看那样的骄傲。

  艾信信牵着自己满分的卷子像是迷了路,每个有人的地方都逛过了,唯独找不到自己的房间。

  “信信,你要去治水吗?”冯小红顶着满脸粉妆实在不好意思到处乱走了。

  “治什么水,你渴啦?”艾信信抬起头问冯小红,一脸天真。

  冯小红捧起艾信信的脸,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肉。

  “信信,你已经带着我三次路过房门而不入了,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被举起无数次的满分考卷终于忍不住提出了抗议。

  “信信,整个宅子里不会有人不认识我了。”

  艾信信绕到冯小红背后,手心里却一直捏着冯小红的袖口。

  “那我们现在回去?”

  “好,这回换我带着你走。”冯小红伸出袖子拖着艾信信往回走。

  冯小红还没回来,戏班班主也不着急,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钱班主?”

  冯小红终于牵着艾信信回到了化妆间。

  “冯先生,你来了?”钱班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和蔼。

  艾信信看看钱班主,悄悄松开了冯小红的袖子。

  “小红,我想起来我的手绢落到了外面,我去找一下。”

  钱班主见艾信信出了门,对着冯小红抱了抱拳。

  “钱某从小听戏,后来也唱过一段时间,奈何实在自身条件有限,我自知肯定成不了气候,干脆放弃,转行成立了戏班自己当了班主。因此钱某不敢说造诣多高,可是讲一句见多识广却也不心虚。”

  “钱班主到底要说什么?”冯小红走到镜子前,开始对着镜子拆去头饰。

  钱班主朝冯小红微微作了一个揖。

  “钱某一生听过无数的戏,可是像冯先生这般身段,这般嗓音扮相,这番惊艳的表演,钱某一只手数的过来。所以钱某前来实在是希望冯先生能加入我的班子。”

  冯小红将拆下的头饰拿布仔细擦了干净,再轻手轻脚地放进精致的红色小盒里。

  “冯某很感谢钱班主的赏识,可是钱班主有所不知,冯某早已进了戏班,从小就在。”

  钱班主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仍然笑呵呵的。

  “今天冯先生上台之时,我听主家说冯先生已经在水林呆了一年却没有上过台。钱某不想妄测,但是水林县的所有戏班我都很熟,却从来没见过冯先生。而且钱某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若过段时间冯先生之前的戏班来了,冯先生想走,走就是了。只要冯先生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在我这班子里留一天,安心唱好一天戏,钱某就心满意足。”

  钱班主这一番话可以说将自己的姿态降得很低了,冯小红再不好直接拒绝。

  “钱班主,你的诚意我看到了,可是成不成我还得和我妻子商量之后再做回答。”

  钱班主笑笑:“这是当然,冯先生慢慢考虑,考虑清楚了给钱某一个答案就好。”

  冯小红转身朝钱班主点了点头:“谢谢。”

  “告辞。”

  钱班主出了门穿过走廊的时候,看见即将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艾信信,连忙停住脚步,朝艾信信笑笑:“冯夫人辛苦了。”

  “额,你也辛苦了。”艾信信被突然的一声招呼吓了一跳,可是钱班主走后,她始终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信信,你回来了?”

  “嗯。”艾信信回到了化妆间。

  冯小红忽然神情很严肃很认真的看着艾信信。

  “信信,下次无论来了谁,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走。我的身边除了你已经没有任何人了,你就这样陪着我,一直一直,好吗?”冯小红的声音已经柔软到了艾信信心里。

  “嗯,信信记得了。”艾信信的声音小得像只嗡嗡的蚊子,可是冯小红能听到。

  冯小红拿出一块毛巾给艾信信。

  “信信,帮我卸妆。”

  艾信信有些不情不愿:“我那么笨,我弄不好的。”

  “信信,我不上台了,我又不给台下那些人看。我只给你看,你怕什么,卸得好不好看又能怎样?”

  冯小红的话似乎让艾信信多少有了点信心,艾信信端来了一盆温水,将毛巾浸湿,对着镜子帮冯小红轻轻擦拭着脸。

  事实证明,艾信信的卸妆手艺要比上妆手艺高明许多。粉底,油彩,在冯小红的指导下被一层层洗了下来。盆里的清水浮上了一条条彩带,冯小红的脸却显得越发白净。

  “信信,你看你的手艺还是挺好的。”

  艾信信重新打了一盆热水,挤了一条热毛巾给冯小红敷在脸上。

  “那我以后一直给你卸妆好了。”

  冯小红脸上敷着毛巾,酝酿了好久。

  “信信,刚才那个钱班主告诉我想让我进他的班子。”

  艾信信其实也已经猜到了一些。

  “小红,你要问我吗?”艾信信托着下巴坐在冯小红身边看着他。

  “嗯,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艾信信坐起身子,掀起冯小红脸上的毛巾。

  “小红,你唱吧!”

  冯小红看着艾信信:“信信,你要我唱吗?”

  “嗯,你那么喜欢唱戏,我要你唱!”

  从小年回到水林县的这一年里,尽管没有上台的机会,可是冯小红依然每天清早在后院吊嗓练功。夏天热到湿透背心,冬天冻到双腿哆嗦,艾信信当然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冯小红时隔一年重回舞台,艾信信虽然嘴上担心,但是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笃定,笃定他的成功。

  因为热爱,所以时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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