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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 某乃王忠嗣

  白道军营,数万人群将这里挤得满满当当,一支支军队在这里暂且休息,下午继续北上碛口。

  庞大的民夫队伍排成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用着一切可能使用的工具,各种车具和人力工具,肩挑背扛,家中有牛马牲畜的也赶上阵来。

  他们是被征发的良人,每年从事一定时间的徭役,由于此行很有风险,不比平常徭役那样只是做些工,所以官府会给予一定补偿。

  他们在士兵的引导下将一袋袋粮食一堆堆草料卸在营地中,那是早上刚被腾空的,转眼间又塞得满满当当,甚至屋内都装不下了,外面地上也层层叠叠堆放开来。

  不同于碛口军营的,那里是大军出击所在,只作屯兵,粮食怎可大规模存放于那里,毕竟那里太靠近突厥大营了。

  白道军营在平时用于屯驻部分军队,碛口便作前军留守监视突厥人的一举一动,若是突厥来犯,第一时间出发,北上支援。

  大战再起后,大军向前移动一个节点,以碛口为屯驻,大军出击,以其为主要基地。单于城的帅帐北移,白道便用作存放粮草。碛口太靠近前线,若是突厥人袭营烧毁粮草可就不好了,白道有山脉阻隔,防守严密,粮草无恙。

  此时的白道军营,中军大帐里,八云度单膝下跪,他的面前坐着王节帅,周围有十几位将军同坐,或同情于他,或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

  王节帅不怒自威,盘膝而坐,双手握拳搭于膝盖,他沉声道:“八云度,你可知罪?”

  八云度忙道:“节帅,卑职知罪。”

  “我知你为人圆滑,不过你做事向来令我满意,也识大体,有些事情便由你去了。

  你那侄子侍卫做的一些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你后来处理得令人满意,便不愿深究,终究让你们铸成大错。

  你作为长辈管教无方,作为将军御下不严,侍卫居然冲撞公主殿下,这是重罪。也是公主殿下开明,不愿深究,简单惩罚一番便放过了。

  但是于我不一样,你可知那公主乃是我最亲的义妹?此番公主殿下放过了你们,在我这里,你们还是要受惩罚的。”王节帅重重说道。

  “八云度御下不严,管教无方,愿受惩罚,请将军降罪。”八云度躬身在地,不敢抬头。

  “很好,既然你如此识大体,我也不会太过苛刻于你。你那侄子让他回家去吧,不适合留在军中了。至于你,降职处理,领第一团去吧。”

  “卑职听令。”

  八云度本是领将近四千人的将军,这下相当于只领了千余人,虽仍为将军,但是手下领的兵却大幅缩水,相当于一个校尉了。但是即便如此重罚,他还是一脸平静。

  “退下吧,议事不需要你了。”

  “诺!”

  八云度起身告退,走出大帐,满脸不甘与怨毒。

  朔方军能人辈出,近几年大战不断,先有攻伐契丹奚人,再有攻伐后突厥,涌现出诸多精兵强将。

  他便是数年前与奚人的战斗中被提拔起来的,而后攻伐后突厥时,对于这些同族人,屠刀挥得比谁都卖力,升职为将军。

  他好不容易升到如此地位,却一朝铸此大错,想要再升回去难如登天。他已有预料,此战后突厥必亡,之所以还是选择了给可汗报信,还是因为那一大笔钱才答应的。

  后突厥灭亡后,可以预见的是回纥人必定会臣服于大唐,北面再难有战事。至于西面的吐蕃,还是不要想了,想和他们作战那得等吐蕃人先冲出河西军和陇右军的堵截才行。如此一来,大战不起,军功难得。

  他心里想着,既然此次报信未能成功,那还是安心杀敌好了,说不定节帅见他卖力,会网开一面升回去呢。

  只不过,此事先放后,如今他最想做的事,却是杀了那个坏事的小子。一切都是因为他,使得信使没能成功前往突厥。还是他,让公主殿下对侄子不满,连累自己被节帅处罚。一切都是他,杀了他,该死的奴隶。

  齐澜打了个喷嚏,他擦擦鼻子,继续行走。

  “该不会是感冒了吧,也是,昨天裸奔了那么久,吹风着凉了,这可怎么办,听说古代一个风寒感冒都能要人半条命的。”他喃喃自语,吸了一下鼻子,尽管没有鼻涕流下。

  经过早上一段小插曲,他还是被驱赶着跟上民夫队伍,来到中间的扁担队。

  老头儿就在不远处,他瘦弱的身躯挑着沉重的扁担却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当,反而齐澜这个一八五的大个子走起来晃晃悠悠。

  老头儿笑他:“郎君这个贵家子弟做这种事情总是不会的,看你身长将近六尺了,身体也强壮,平日里哪会做这等事情。其实啊,个子高了挑着扁担才是累,晃晃悠悠很正常,慢慢走就是,不要急,嘿。”

  “老丈说的是。”

  “哎,老头子我不说了,这些军汉也不发口水喝,口干舌燥的,越说反倒越累。”

  这天夜里,队伍前进了将近百里,从凌晨直到夜幕降临后仍然被驱使着前进了一段距离。

  还有三百里左右,照这个速度,还得有四天。随行押送的军士说了,流民队伍不比大唐民夫,该狠着用便一点儿也不能放松的。

  晚上才吃了下一顿饭,众人皆是饥肠辘辘,也就在中午喝了点水。

  吃过晚饭后,队伍围绕成一个大圆,车队在外将众人包围起来,防止可能的意外。

  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凌晨天刚亮用过饭后继续启程,下午,从后方来了一队人马。

  为首的中年男子如同金甲战神,侧后的骑士在茫茫人群中找出了齐澜,中年男子问道:“你就是那个小子?”

  这个装扮华丽的人骑着马漫步走在齐澜身旁,他不知道是谁,但是看他前呼后拥也知道是个官,起码是将军。

  他疑惑道:“你是谁?”

  “某乃王忠嗣!”那人答道。

  “哦,不认识。”齐澜不卑不亢,旁边人正要发怒,他继续道,“旁边这兄弟我倒是认识,昨日见过,齐澜谢过你家李郎君。”

  “你叫齐澜?名字不错,是唐人?”

  “是,或者不是,我也说不清!”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便如此回答。

  “哈哈,是觉得我下令南归的唐人奴隶编入民夫队伍,不满?”

  “不敢。”

  “昨日陆远说的,你若能平安回去,便提你为良人,这话还算数。不过我有了新的打算,你上前线去,那时候能活着回来才是真的本事,哈哈哈哈!”名叫王忠嗣的金甲战神指着齐澜说道,说罢,他便策马前去了,大队骑士簇拥上前。

  “神经病。”有声音在背后响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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