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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章 发小再相会

  吕娟家在望江镇的西面。院门口上方斜插着一个长方形天蓝色旗,上书白色“豆腐”二字。她家开着一间豆腐坊,绿毛豆腐是她们家的特色产品。

  彭世利久未到望江镇,一路东张西望紧随彭世宏。天气冷嗖嗖的,到了吕娟家院门口的时候他竟然浑身上下冒出了一层汗,站在门旁,他解开了大衣纽扣,敞开了西服。

  彭世宏一边用力拍打吕娟家院门,一边透过门缝朝里观望。

  随着院里吱呀门的响动,传来一声清脆的女音,“是啥人呀?”

  “是我,大宏。”

  “大宏来了!”门里瞬时飞出了喜悦的声音,紧跟门吱丫地打开了,笑吟吟的吕娟的脸出现在门口。她白丽透红的脸颊神采奕奕,细长的眉毛下,两只眼睛笑成了弯月,洁白的一排上齿露在笑弯的红唇下。转眼,她非常惊奇,“大利?你怎么突然冒出来啦?”

  彭世利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睛死盯着吕娟,嘴唇上干裂的口子渗着血丝,似乎被笑撑出来的。

  见他傻楞地盯着吕娟看,彭世宏用胳膊撞了一下他的腰背:“哥,怎么的啦?灵魂出窍啦?”

  彭世利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啊?”

  彭世宏笑:“娟姐问你话呢。”

  彭世利方才恍然大悟似的:“啊,原来是吕娟啊?哎呀呀没认出来。雏小鸭变成白天鹅了哦,太让我惊诧啦!”

  吕娟笑了,羞涩地垂下眼帘:“你现在在哪里呀?娶媳妇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刚才的问话没有得到彭世利的回应,吕娟似乎并不在意,连珠炮似的又问了两个问题。与彭世宏一样,他们有八年多没见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在上海读书。来看看你不行吗?”吕娟的羞涩似乎让彭世利有了自卑感,他脸上有了羞怯,不敢再直视吕娟了,将吕娟所问的问题凑合在一起,简略地做了回答。反问的方式,扭转了他被动的角色。吕娟的关切使他感动。但是问题不好回答。

  “看你讲的,你现在可是稀客呀。快请进。”吕娟奇怪地看着瞅了一眼彭世利,忙不迭失地让开路,重又关上门,将他往屋里引。

  “娟,是啥人呀?”屋里又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

  “妈,是从上海来的大利。”

  “姨,你好吗?”彭世利进了堂屋,上前问候道。

  “噢,是老大家里的小子呀。快坐吧。”杨氏正在挑拣黄豆,见彭世利他们进来,赶忙放下簸箕。她四十多岁的人,眉清目秀的样子,灰白的脸,微翘的鼻子,发紫的唇,眼角刻着深深的鱼尾纹,色皙乌黑的头发朝后梳得很整齐,脑后发尾盘绕成髻,用发网兜着。是个很标致的脸,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

  彭世利接过吕娟递过来的水杯,坐下了。

  彭世宏把包裹递给吕娟:“这是大利哥给你带来的礼物。”

  “给我的?”吕娟感觉意外,甚是惊喜地接过包裹,笑吟吟地看着彭世利,神情感激而又满足:“难得这么多年了,大利还能象从前一样想着我。”

  彭世利笑了,眼瞅着自己的皮鞋:“谁让我们青梅竹马呢?”

  “我放进屋去。”吕娟喜滋滋地抱着包裹,兴冲冲地去了厢房。

  彭世宏搬了一个凳子坐下。

  杨氏微笑地看着女儿与彭世利对话。见吕娟进厢房去了,关切地看着问道:“大利,你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噢,除了长高了,一点也没有变。好像比小时候还白了c胖了。你妈妈好吗?你们在上海一定过得很不错吧?”

  彭世利笑:“您看上去也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我妈可是有了白发了。”

  杨氏笑:“我们都老啦,怎么会没有呢?岁月就是蜡烛,白发就是烛泪。我的白发不过是掩在黑发下,你看不到罢了。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彭世宏忍不住插上了话:“妈,大利哥听说我和吕娟要结婚,趁着过年,回来喝喜酒来了。”

  “奥,结婚的日子不回来了?”

  “是呀,赶上学堂开学,回不来了。趁着过年赶紧赶回来,提前为他们恭喜。”

  他们兄弟俩在望江镇念私塾时,吕娟开始的时候还与他们一起读过一年私塾。要不是吕娟受不了掌心挨先生板子,她现在说不上能比肩彭世利识文断字,怎么着也不会比彭世宏差。为这,他们还曾拿这事取笑她,杨氏却由衷地欣慰,松了一口气,“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很得意:“到时候你们还不晓得那个有福气讨到吕娟呢!”

  现在,彭世宏与吕娟已经定好了大喜的日子,杨氏对这门婚事非常满意,不由得关心起未来女婿堂哥的婚事来:“你比大宏长了三岁呐,也老大不小了,结婚了吗?”

  “没有。”彭世利垂下头,声音轻了许多。

  “怎么可能?”杨氏的语气透着不信:“你爸不是说你将来要做大法官的吗?就不信没有姑娘不愿意嫁给你!”

  彭世利笑了,很认真却带着玩笑:“那你怎么没有挑我做女婿呀?”

  “哼,臭小子,敢拿我乡下老婆子说笑了啊?你是高枝,我们家高攀不上哦!”杨氏笑了起来,鱼尾纹更深了。

  “所以呀,”彭世利耸耸肩,一副看破尘世的淡然:“不是每个姑娘都看重身份的。吕娟不也是这样吗?”

  “什么?啥意思啊?”杨氏没有回过味来。

  “是说,如果吕娟看重身份,就不会嫁给大宏了。”彭世利看着杨氏哈哈地笑:“一定是嫁给我吧!”

  “你瞎说啥呢!”吕娟放好东西从厢房回来,刚挨着彭世宏坐下,刚好听见彭世利的话,脸腾一下红起来,挽住彭世宏的臂膀,低下了头。

  “不过是个比喻,”彭世利笑吟吟的,依旧看着杨氏:“您说是吧,姨?”

  “你说得对。确实,不是每个姑娘都看重身份。”杨氏瞅了彭世利一眼,话很实在:“我家吕娟看重的,是像大宏那样重情谊c讲侠义的人。身份再好,地位再高,也架不住人品不如畜生呀,你说是不是?再说了,大宏的家境也不错,吃喝不愁。‘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们家也算是烧高香了。”

  “是呀是呀,”彭世利一边喝水,一边点头附和,眼睛瞥了一下彭世宏,微笑却始终挂着脸上:“大宏也是一表人才,而且是个美男子啊。吕娟欢喜就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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