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3章 拳拳之心
“大宏，以前我尽顾着工作了，都没有和你好好聊过天。今天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们好好说说话。”卢贞孝又和彭世宏碰了一下酒杯，干了。然后看着彭世宏倒酒，道：“看见你，我就会想起我们以前在水亭村相处的日子。虽说你比我小了很多，可是你有侠气，我很看好你，一直把你当成自家的小弟关心着。”
“卢代表，你那时候一直说你家在上海，有小弟，”听卢贞孝讲起往事，彭世宏打开了记忆，问道：“见着了吗？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见他啊？”
“唉，别提了，“卢贞孝神情黯然了：”自从我逃离上海以后，我父母和弟弟妹妹受到了牵连，买卖也破产了，日子没法过下去，就偷偷地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一点音讯都没有。”
“一个也找不见了吗？”彭世宏很感意外，不禁有了伤感。他不甘地道：“可以托政府找找的。”
“不止是他们，连我没有过门的媳妇也不见了踪影。唉，连上后面的八年抗战，日子艰难啊！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活下来了。”卢贞孝沮丧地道。
“你把你家的地址和他们的名字告诉我，我抽空和厂里的弟兄们去打听打听。”彭世宏依旧不甘心。
“算了大宏，组织上都出面找过了，别再费心了。我感激你，真的。大宏，我从没有拿你当外人看，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你这个兄弟，有吕娟这样的弟媳妇，我很欣慰啊。来，喝酒。”
他们又干了。
卢贞孝一边看着彭世宏倒酒，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大宏，我的家算是散了。也更深地理解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我犯的错必须纠正。虽然后果已经无法挽回，但是至少可以给你妈妈、给你们家所有人的心灵有个说法、有个安慰。我先前就说了，今天一方面是喝酒，一方面是想和你说一说你爸案子的事。今天喝过酒了，按水亭村的规矩，喝酒说过的话是不算数的。”
“你说吧，我听着呐。”彭世宏收起了笑脸。卢贞孝终于开始谈正题了，他很期待。不管他实际的目的是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论什么样的他彭世宏都接得住！
“说实在的，关于你爸的案子，我已经向上级打了报告要求复查，不过始终是石沉大海，一点音信都没有。或许他们对案子的看法和我先前是一样的，他们不认可我现在的看法。所以，必须想个法子促使军发处、公安部领导认可我现在的想法，才可能重新开展调查。“他很认真地看着彭世宏：“你明白问题要点了吗？”
“明白了。就是要把案子的刺挑出来给军发处、公安部领导看。”彭世宏点头道。
”好！你这个比喻好，就是要挑案子的刺。”卢贞孝听了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看他道：“知道吗，大宏，你是什么？你是放大镜，你是把刺放大的放大镜!大宏，为了你父亲，你敢放手闯一闯吗？”
彭世宏眼睛亮了：“我敢。卢代表，你说，怎么闯？”
“我想来想去一直没有想出好的办法，为今之计只有你出面了，以某种方式挑出案子的瑕疵，才有可能引起相关部门重视。”卢贞孝终于说出了他的办法。
“我出面当然没有问题。关键是，你的报告都没有人理睬，我说的话，岂不是更没有人听了？”彭世宏惊异于卢贞孝的坦荡，对他提议却感到疑惑，放下了酒杯。
“你还是没有明白你是放大镜的意思啊？”卢贞孝平静地看着他，似乎话中有话。
没有理解他的意图，彭世宏按自己的想法说：“其实，自从得知我爸死讯后，我一直耿耿于怀。尤其见不得我吗整天萎靡的样，我很想跟政府闹，为我爸讨说法。但是，我碍于你的面，我一直隐忍着。现在，你都这么说了，我可以从这方面试试。只是不知道……”
“什么？说嘛，对我还有顾忌？”卢贞孝鼓励他道。
彭世宏：“不是。我想问问，我阿爸的案子，可不可以找军管会讨个说法？他们不会说我是反共产党吧？”
卢贞孝：“就事说事，按程序走，不会有人为难你。其实，这就是我设想的翻案方案。但是，我是共产党的人，不能公开和党去闹，闹的话也不能从我的嘴里出来。但是，你是当事人家属，有这样的权利。懂了吗？我不能明着给你出这样的主意。所以，只能是酒话，只是供你参考，酒话说了也就忘了。”
吕娟懂了：“那是，大宏要做什么，全是自己拿主意，听不进别人劝的。”
彭世宏挠起头皮：“军管会这么大，上那个部门去讨说法啊？”
卢贞孝：“你可以从人民法院那儿起步，对案子进行申诉，复审的结果没有新说法的，就向他们的上级单位申述，然后一步步地往上告，直到华东局、市政府。”
“那，”吕娟犹豫着插话了：“会不会影响到你呀？你是好人，我可不愿意拖累你。”
彭世宏眼睛也紧盯着卢贞孝，问出了心中憋了已久的疑问：“还有，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们啊？好像对你没有什么好哎……”
“大宏，我的命是你救的，如果那天我死了，今天能在这儿喝酒吗？康瑞厂还有我工作的天地吗？我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你给我挣来的。“卢贞孝动情地讲道，眼神坚毅起来：”我是感恩的人，再说我参加革命的初衷就是要追求天下公平。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对你父亲蒙受的冤屈、遭到的不公装聋作哑！”
彭世宏感动卢贞孝的真情，拳拳之心啊！他端起了酒杯：“卢大哥，我父亲地下有灵，一定也会佩服你。我敬你！”
吕娟也很感动，更担心刚才的问题了：“卢大哥，这么去捅这个案子，岂不是把你也捅到了吗？不行的啊！”
“吕娟，大宏，我坦率地告诉你们，对这个案子的判决依据，我现在持怀疑态度，如鲠在喉，也想搞搞清楚。你是我兄弟，我能看着你妈妈整天以泪洗面无动于衷吗？共产党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只要证据确凿，军发处、公安部就不能不管！你尽管申诉，无论结果怎么样，我的良心至少也有个交代，是不是？”见彭世宏满脸的疑虑，他拍起胸脯保证到：“真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不必耽心我的。”
“没说的，哥，我敬佩你。”彭世宏得到这个表态，对卢贞孝的情怀和贞操愈加敬佩，心头的疑云一扫而光。
吕娟却不信，她耽心地盯着卢贞孝：“卢大哥，你说的是真的？真不会连累你？”
“真的不会。”卢贞孝笑吟吟的：“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们，这将是一条坎坷的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而且，申诉的结果也可能还是原来的结论。”
彭世宏举起酒杯：“没说的，一大圈兜下来还是这样，我也就死心了。大哥，我知道怎么做了。无论成不成，我都感激你。”
卢贞孝和吕娟都举起了酒杯……
星期一一早，彭世宏带着申诉资料，走进了公安部人民法院接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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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也找不见了吗？”彭世宏很感意外，不禁有了伤感。他不甘地道：“可以托政府找找的。”
“不止是他们，连我没有过门的媳妇也不见了踪影。唉，连上后面的八年抗战，日子艰难啊！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活下来了。”卢贞孝沮丧地道。
“你把你家的地址和他们的名字告诉我，我抽空和厂里的弟兄们去打听打听。”彭世宏依旧不甘心。
“算了大宏，组织上都出面找过了，别再费心了。我感激你，真的。大宏，我从没有拿你当外人看，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你这个兄弟，有吕娟这样的弟媳妇，我很欣慰啊。来，喝酒。”
他们又干了。
卢贞孝一边看着彭世宏倒酒，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大宏，我的家算是散了。也更深地理解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我犯的错必须纠正。虽然后果已经无法挽回，但是至少可以给你妈妈、给你们家所有人的心灵有个说法、有个安慰。我先前就说了，今天一方面是喝酒，一方面是想和你说一说你爸案子的事。今天喝过酒了，按水亭村的规矩，喝酒说过的话是不算数的。”
“你说吧，我听着呐。”彭世宏收起了笑脸。卢贞孝终于开始谈正题了，他很期待。不管他实际的目的是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论什么样的他彭世宏都接得住！
“说实在的，关于你爸的案子，我已经向上级打了报告要求复查，不过始终是石沉大海，一点音信都没有。或许他们对案子的看法和我先前是一样的，他们不认可我现在的看法。所以，必须想个法子促使军发处、公安部领导认可我现在的想法，才可能重新开展调查。“他很认真地看着彭世宏：“你明白问题要点了吗？”
“明白了。就是要把案子的刺挑出来给军发处、公安部领导看。”彭世宏点头道。
”好！你这个比喻好，就是要挑案子的刺。”卢贞孝听了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看他道：“知道吗，大宏，你是什么？你是放大镜，你是把刺放大的放大镜!大宏，为了你父亲，你敢放手闯一闯吗？”
彭世宏眼睛亮了：“我敢。卢代表，你说，怎么闯？”
“我想来想去一直没有想出好的办法，为今之计只有你出面了，以某种方式挑出案子的瑕疵，才有可能引起相关部门重视。”卢贞孝终于说出了他的办法。
“我出面当然没有问题。关键是，你的报告都没有人理睬，我说的话，岂不是更没有人听了？”彭世宏惊异于卢贞孝的坦荡，对他提议却感到疑惑，放下了酒杯。
“你还是没有明白你是放大镜的意思啊？”卢贞孝平静地看着他，似乎话中有话。
没有理解他的意图，彭世宏按自己的想法说：“其实，自从得知我爸死讯后，我一直耿耿于怀。尤其见不得我吗整天萎靡的样，我很想跟政府闹，为我爸讨说法。但是，我碍于你的面，我一直隐忍着。现在，你都这么说了，我可以从这方面试试。只是不知道……”
“什么？说嘛，对我还有顾忌？”卢贞孝鼓励他道。
彭世宏：“不是。我想问问，我阿爸的案子，可不可以找军管会讨个说法？他们不会说我是反共产党吧？”
卢贞孝：“就事说事，按程序走，不会有人为难你。其实，这就是我设想的翻案方案。但是，我是共产党的人，不能公开和党去闹，闹的话也不能从我的嘴里出来。但是，你是当事人家属，有这样的权利。懂了吗？我不能明着给你出这样的主意。所以，只能是酒话，只是供你参考，酒话说了也就忘了。”
吕娟懂了：“那是，大宏要做什么，全是自己拿主意，听不进别人劝的。”
彭世宏挠起头皮：“军管会这么大，上那个部门去讨说法啊？”
卢贞孝：“你可以从人民法院那儿起步，对案子进行申诉，复审的结果没有新说法的，就向他们的上级单位申述，然后一步步地往上告，直到华东局、市政府。”
“那，”吕娟犹豫着插话了：“会不会影响到你呀？你是好人，我可不愿意拖累你。”
彭世宏眼睛也紧盯着卢贞孝，问出了心中憋了已久的疑问：“还有，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们啊？好像对你没有什么好哎……”
“大宏，我的命是你救的，如果那天我死了，今天能在这儿喝酒吗？康瑞厂还有我工作的天地吗？我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你给我挣来的。“卢贞孝动情地讲道，眼神坚毅起来：”我是感恩的人，再说我参加革命的初衷就是要追求天下公平。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对你父亲蒙受的冤屈、遭到的不公装聋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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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娟也很感动，更担心刚才的问题了：“卢大哥，这么去捅这个案子，岂不是把你也捅到了吗？不行的啊！”
“吕娟，大宏，我坦率地告诉你们，对这个案子的判决依据，我现在持怀疑态度，如鲠在喉，也想搞搞清楚。你是我兄弟，我能看着你妈妈整天以泪洗面无动于衷吗？共产党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只要证据确凿，军发处、公安部就不能不管！你尽管申诉，无论结果怎么样，我的良心至少也有个交代，是不是？”见彭世宏满脸的疑虑，他拍起胸脯保证到：“真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不必耽心我的。”
“没说的，哥，我敬佩你。”彭世宏得到这个表态，对卢贞孝的情怀和贞操愈加敬佩，心头的疑云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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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会。”卢贞孝笑吟吟的：“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们，这将是一条坎坷的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而且，申诉的结果也可能还是原来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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