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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7章 关键人物

  卢贞孝脸色沉重地讲完在上海接应地下党同志撤退过程,往烟缸里掐掉烟头,拍去掉在身上的烟灰。

  彭世宏没有从他的讲述里听出什么道道。但是却对卢贞孝的沉着机敏钦佩不已,看不出来,卢贞孝除了重情重义的一面,还是个老练的江湖人啊。他笑了。

  石仲平盯住了彭世宏:“大宏,你听出了什么不寻常的吗?说说吧。”

  “没有。只是没有想到卢代表也是个江湖人,好玩。”彭世宏开心地笑。

  石仲平也笑了:“呵呵……这个呀,……江湖,也对,是地下工作的应急能力。”

  “那么,这个林筱倩自始至终就是没有出现过了?”陈大旗憋不住了,放下了记录的笔。

  “是的。”卢贞孝遗憾地答道。

  石仲平道:“卷宗里记载,是彭世利让彭必富去接林筱倩的,而彭世利又是受同学顾晓枫的委托。顾晓枫已经牺牲了,无法落实彭世利话的真伪。但是,设想一下,你若是收托人,会亲自跑大老远的路,为委托人义务落实受托的事吗?捎个信就是了嘛!所以,彭世利是关键人物。”

  彭世宏吃了一惊,石仲平竟然把彭世利扯进案里了!他想起当年二伯彭必德教训大利的情景,彭必德说警察是看在他的面子才把彭世利撇出去的。石仲平厉害,居然看出了这一点!

  “但是,彭向阳,也就是彭世利,当时恰好为了大利的婚礼去了水亭村,顺带安排彭必富接林筱倩的,也是合情合理的呀?”卢贞孝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补充了一句:“我撤离水亭村的时候还见过他。”

  石仲平摇摇头:“我不信有什么‘恰好’之说。你也说了,林筱倩没有收到你的纸条,不会知道望江镇,顾晓枫更不会知道。而彭世利是水亭村人,他知道望江镇。行,今天就到这儿吧。彭世宏同志,我们会加紧复查彭必富案,有了结果我们会告知你。在此期间请你耐心等待。”

  “好的。谢谢你们。”彭世宏对石仲平鞠了一躬……

  从石仲平那儿出来,彭世宏上了卢贞孝的吉普车随卢贞孝一起回厂。

  彭世宏对今天的结果很满意,对石仲平充满好奇与敬佩:“这个石处长很厉害,思路清晰,问起话来单刀直入。这个政治处是干什么的呢?”

  “政治处是公安部内部进行思想教育、监督纪律、规章执行的机构。公安部所属的公安局等部门留用的旧警察不少,对他们进行甑别、教育是政治处的主要工作,工作量很大。你运气好,石处长平时不怎么在办公室,你和陈大旗闹了一场倒把他给闹出场了。你放心吧,案子这下可以真相大白了!”卢贞孝兴奋地介绍道。

  “为什么这么说呀?”彭世宏不明白:“他很有能耐?”

  “他的能耐太大了!”卢贞孝一副钦佩的神情:“他是隐蔽战线的英雄,解放前曾经长期潜伏上海国民党军政系统,有着丰富的对敌工作经验,是个老资格的情报员,曾被国民党称为神探。但是,在上海解放前夕,他们一家人同时遭特务逮捕。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不过由于受刑过重,身体不行了。尤其是肺部,被灌过辣椒水,遭到重创。所以从公安局一线调到了政治处,一面住院治疗,一面甑别留用人员吧。”

  “看他岁数很大了,有五十了吧?”彭世宏依然好奇。

  卢贞孝摇摇头,显出忧虑的神情:“才四十多,可惜了,被国民党摧残的不像样了。不然,凭他的本领,有几个特务能逃得了?”

  回到厂里,彭世宏想回维修队,卢贞孝却一把拽住他:“别急走。大宏,到我办公室去,我们再好好讨论一下案子。”

  彭向阳也没有下班,见卢贞孝回来,他跟他们进了卢贞孝的办公室。

  心神不宁的卢贞孝挥手示意他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向阳,”卢贞孝重又点燃了一支烟,把火柴梗放到烟缸里:“当初林筱倩到望江镇是你安排的。你怎么会想到让她去望江镇?”

  “实际上我并不知道她要去的目的地。”彭向阳表情凝重:“顾晓枫只是托我将他送到翠湖李家村。水亭村也在翠湖旁,在李家村的对角。所以就让林筱倩在望江镇等候,让我小叔彭必富送她去。没想到出了这档子的事。”

  “奥,是这么回事。”卢贞孝明白了:“你和顾晓枫很熟?他竟然放心把这么机密、事关生死的事托给你”

  彭向阳笑了:“也不是很熟啦。他是我以前在圣约翰中学读书时候的校友,知道我的老家在那一带。他并没有告诉我林筱倩是共产党员。那时候,我对党的认识远非现在的程度,如果告诉我说不定我会吓坏的。这个事情纯粹帮同学一个忙而已。”

  卢贞孝点点头,表示理解。

  “大宏,你上访的结果怎么样?军管会受理了吗?”彭向阳转而关切地问彭世宏道。

  想起了他的反对,彭世宏心里热乎一下,也有了一股得意:“还好,峰回路转,他们也受理了。”

  见彭世宏洋洋得意的样,卢贞孝瞪了他一眼。随后转头朝彭向阳问起了话:“你怎么看林筱倩被害案?”

  “按我理解的情况分析,林筱倩不会死于彭必富之手。显然林筱倩的共产党身份早已经暴露,要逃出上海是很难的一件事。林筱倩家庭背景特殊,公开得罪这样的家庭,特务们也应该有所忌惮。所以,表面上看她逃出去了,但是事实上不排除是国民党特务故意操纵,在望江镇将她害死,然后嫁祸彭必富。”

  彭世宏很惊异:“这么说,你也认为我爸是冤枉的?你在法庭上怎么不说呀?”

  “那时候我能说实话吗?”彭向阳看着彭世宏:“再说了,那时候二叔都安排妥了,我敢这么说吗?”

  卢贞孝惊醒:“你是说,欲擒故纵,有特务跟踪林筱倩到了望江镇?”

  “我分析应该是这样的。”彭向阳肯定地表态。

  卢贞孝疑虑道:“可是,特务们并不知道是彭必富去接林筱倩,他们怎么能嫁祸彭必富啊?”

  “我猜,特务害了林筱倩以后并没有立即离开,一定是看到他捡了林筱倩的红色皮箱。于是,顺势嫁祸。”

  “你这个分析倒也讲得通。”卢贞孝点头同意。话锋一转,很是懊恼:“倒是我太糊涂,竟然为国民党特务做了刽子手。大宏,真对不起你爸爸妈妈啊。”

  “哎呀,你又不是有意的。”彭向阳安慰他道:“都是吃五谷杂粮,谁也不是神仙,谁也不能难保不犯错啊。卢代表,心宽一些,别着急上火。”

  “唉,一条人命啊,能不上火吗?”卢贞孝忍着痛心、自责不已。

  彭世宏站在一旁,心里不是滋味。卢贞孝的痛心让他感到忧虑,心头产生了隐隐不安,无言以对。彭世利冰冷的不念半点亲情的话却让他无比厌恶。虽说,他是安慰卢贞孝。但是,相比较他和卢贞孝捐弃前嫌抛开所谓“仇恨”的时候,他那副不依不饶、耿耿于怀的样子,那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啊。做人能这么无原则吗?想起石仲平对他的怀疑,彭世宏的心又颤了一下,莫非他真与林筱倩的案子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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