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2章 告破撞人案
吕娟说得对，别人在暗，他在明，首先必须躲过暗算才行。
自从派出所出来以后，彭世宏学乖了，变得小心谨慎。除了在维修队正常上下班外，下班就急着回家守着朱氏和老婆、孩子，哪也不去。不愿意说话，几乎不与人交往。连卢贞孝、彭世利都尽量避着，也没有再喝过一次酒。沉默寡言，这在旁人看来是他情绪消沉的证明。
卢贞孝肯定也得到了报告，他时常会到维修队看彭世宏，问他有什么心事
但是，在暗处的人，说不定是他的同志啊！彭世宏能说什么呢？只能摇头。
彭向阳的伤已经好了，工作依然很忙，有时候会约彭世宏喝酒。他总是推脱，说：“妈还躺着，没心情喝酒。”彭向阳是侦破组重点怀疑的嫌疑人。但是，首先他是他彭世宏的堂哥。他警觉，客气话还是要说的：“要不，哥，等我妈身体好一点再说吧？”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十多天，没有任何危险征兆，看不出有什么可疑情况。但是，彭世宏感觉很郁闷，真的是提不起精神来了。
那天，石仲平让卢贞孝通知彭世宏，让他下班后去一下306医院。
石仲平穿了一身军服斜躺在病床头，床头挂药瓶的架子还在。他正在揉被针扎紫的手背。见彭世宏进来，浮现出微笑：“大宏，来啦，坐吧。”
“石处长，你还在吊药水吗？还没有好啊？”彭世宏见他在揉手背，大大咧咧地拖了一把椅子在他床前坐下，脱口说了一句没心没肺的话。话出口他就后悔了，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
“看样子还要拖一阵子。”石仲平没有在意他的话，平淡地回答他道。然后他切入了主题：“大宏，案子一直没有消息，你着急了吧？是这样，那个撞彭向阳的人，我们抓住他了。”
“真的啊！”他很兴奋。
“是，今天早上上班的时候……”
原来，侦破组一直在苦查撞车案，昨晚终于有了眉目。
那时，正当石仲平躺在床上凝视天花板苦苦思索的时候，嗒地一声，电灯亮了。光亮让他的眼睛被闪一下，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全黑了。
是李忠义王耀华来了。
“石处长，有重大线索。”李忠义眼睛红红的，满脸疲惫，在床前招呼石仲平。
石仲平平静地抬起了头，目光锐利。挥挥手：“先坐下吧。”
他起身，将枕头靠在床头架上，又抓起床边上的另一个枕头叠加在上面，然后倚靠上去。
李忠义、王耀华也在床前椅子上坐下了。
石仲平：“说说吧。”
王耀华：“旺火锅炉厂保卫股张干事上午来报告，说他们厂的一辆嘎斯卡车右后侧车身似乎有撞过的痕迹。因为不影响使用，司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过。前天司机开挡板装车，发觉挡板插销拔不出来，他又仔细查看了一下，确认是撞过了。但是，所有能接触车子的人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查案发那天值班表，那个值班人当天晚上竟然坐在值班室睡着了，根本说不清楚卡车开没开出去过，更不知道是谁开出去的了。”
石仲平：“说结果。”
王耀华：“我们判断，作案人应该就在旺火锅炉厂。根据保卫股介绍，锅炉厂懂汽车、会驾车的人共有四个人。但是，他们当时都在家，没有作案时间。其中一个王师傅说，厂里管道车间的邱卫成估计会开车。因为有几次他搭车，闲聊中对车辆非常熟悉。”
李忠义：“邱卫成28岁，上海解放前入厂，除了妻子李晓丽，家中没有其他人。他平时家厂两点一线，与厂外人员几乎没有接触。我们怀疑他是国民党撤退时潜伏下来的特务。但是，他是不是加害彭向阳的人，目前没有证据。”
石仲平：“接触过了吗？他现在在那儿”
李忠义：“还没有。目前他在家休息吧。”
石仲平想了下：“很沉着嘛。你们的判断应该没错。我的意见，明天一早在厂里拘捕他。然后晾着他，不理睬他。晚上审讯，直接问他杀害彭向阳的目的是什么？他经历一整天的揣测、惶恐，精神备受煎熬，虽然心里有防备。但是总是往侥幸过关这方面想得多，面对这个单刀直入的问话一定会陷入绝望，会交代的。”
李忠义点点头：“我马上去。”
石仲平看着彭世宏笑道：“怎么样，有兴趣关注这场审讯吗？”
彭世宏楞了一下，苦笑：“我啊？这是破案子，我有兴趣也是枉然。”
“是，你现在还没有加入我们队伍，是不能参加审讯的。”石仲平微笑看着他：“我只是想让你了解我们共产党是怎么审讯犯人的，你好心中有数。所以，我想邀请你一起去旁听。”
“我可以去吗？”彭世宏很兴奋，案子有了眉目不说，还能亲临现场。实在让他感到意外。国民党的审讯手段他见识过，很先进，总体上是森严、心理和生理威慑并举。共产党的审讯手段他想象不出来，很想见识见识。
“当然可以。我们走吧。”石仲平起身穿好皮鞋往病房外走去。
彭世宏跟上他，充满希望：“总算可以拨云见日了。”
“情况虽然很复杂。但是，突破邱卫成就会明了。”他看彭世宏一眼：“你等不急了吧？卢贞孝还说你对破案失去信心了，很为你焦虑哦。”
彭世宏尴尬地笑了一下。心里说，演戏不能太真了，演真了，就入戏了。好在石仲平慧眼独具啊。
他们进入了侦查处审讯室上方的观察室，透过审讯室顶的铁栅栏居高临下地旁听审讯。
夜已经深了，审讯室很小、很暗。
李忠义正在桌上的台灯光下擦手枪。当邱卫成被押进审讯室的时候，他连头都没有抬起，依旧慢条斯理擦他的枪。良久，他把枪握在手里瞄向邱卫成，左右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满意地插进枪套。然后恶狠狠地盯着邱卫成，随后将台灯罩口扳向他。
邱卫成刚进来的时候还能装着若无其事，时间长了，免不了心里打鼓。忽然见李忠义恶狠狠地瞪着他，顿时心里发毛。正盘算如何应对审讯，突地一下，强烈灯光罩住了他的脸。他本能地闭上眼睛，惊恐不已。
“为什么杀彭向阳？”李忠义神情严峻，声音很平静。
“啊？”邱卫成闻声如同惊雷炸在头顶，顿时傻愣了。眼睛不但张开，而且瞪的滚圆。满头汗水瞬时渗出。
“像你这种潜伏人员，对社会形势是很了解的。我提醒你，现在正是镇压反革命运动的档口，你可是现行特务分子。想活，从实招来。想死，”李忠义拔出手枪，咔地一下上膛，把枪拍在桌上：“我立刻送你上路。”
“说，想死还是想活？”
“不要杀我！”邱卫成似乎是喊出来的，他已抑不住惊恐，脸色发白、浑身哆嗦，话只能在喉咙里转。
他的心里防线顷刻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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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派出所出来以后，彭世宏学乖了，变得小心谨慎。除了在维修队正常上下班外，下班就急着回家守着朱氏和老婆、孩子，哪也不去。不愿意说话，几乎不与人交往。连卢贞孝、彭世利都尽量避着，也没有再喝过一次酒。沉默寡言，这在旁人看来是他情绪消沉的证明。
卢贞孝肯定也得到了报告，他时常会到维修队看彭世宏，问他有什么心事
但是，在暗处的人，说不定是他的同志啊！彭世宏能说什么呢？只能摇头。
彭向阳的伤已经好了，工作依然很忙，有时候会约彭世宏喝酒。他总是推脱，说：“妈还躺着，没心情喝酒。”彭向阳是侦破组重点怀疑的嫌疑人。但是，首先他是他彭世宏的堂哥。他警觉，客气话还是要说的：“要不，哥，等我妈身体好一点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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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石仲平让卢贞孝通知彭世宏，让他下班后去一下306医院。
石仲平穿了一身军服斜躺在病床头，床头挂药瓶的架子还在。他正在揉被针扎紫的手背。见彭世宏进来，浮现出微笑：“大宏，来啦，坐吧。”
“石处长，你还在吊药水吗？还没有好啊？”彭世宏见他在揉手背，大大咧咧地拖了一把椅子在他床前坐下，脱口说了一句没心没肺的话。话出口他就后悔了，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
“看样子还要拖一阵子。”石仲平没有在意他的话，平淡地回答他道。然后他切入了主题：“大宏，案子一直没有消息，你着急了吧？是这样，那个撞彭向阳的人，我们抓住他了。”
“真的啊！”他很兴奋。
“是，今天早上上班的时候……”
原来，侦破组一直在苦查撞车案，昨晚终于有了眉目。
那时，正当石仲平躺在床上凝视天花板苦苦思索的时候，嗒地一声，电灯亮了。光亮让他的眼睛被闪一下，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全黑了。
是李忠义王耀华来了。
“石处长，有重大线索。”李忠义眼睛红红的，满脸疲惫，在床前招呼石仲平。
石仲平平静地抬起了头，目光锐利。挥挥手：“先坐下吧。”
他起身，将枕头靠在床头架上，又抓起床边上的另一个枕头叠加在上面，然后倚靠上去。
李忠义、王耀华也在床前椅子上坐下了。
石仲平：“说说吧。”
王耀华：“旺火锅炉厂保卫股张干事上午来报告，说他们厂的一辆嘎斯卡车右后侧车身似乎有撞过的痕迹。因为不影响使用，司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过。前天司机开挡板装车，发觉挡板插销拔不出来，他又仔细查看了一下，确认是撞过了。但是，所有能接触车子的人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查案发那天值班表，那个值班人当天晚上竟然坐在值班室睡着了，根本说不清楚卡车开没开出去过，更不知道是谁开出去的了。”
石仲平：“说结果。”
王耀华：“我们判断，作案人应该就在旺火锅炉厂。根据保卫股介绍，锅炉厂懂汽车、会驾车的人共有四个人。但是，他们当时都在家，没有作案时间。其中一个王师傅说，厂里管道车间的邱卫成估计会开车。因为有几次他搭车，闲聊中对车辆非常熟悉。”
李忠义：“邱卫成28岁，上海解放前入厂，除了妻子李晓丽，家中没有其他人。他平时家厂两点一线，与厂外人员几乎没有接触。我们怀疑他是国民党撤退时潜伏下来的特务。但是，他是不是加害彭向阳的人，目前没有证据。”
石仲平：“接触过了吗？他现在在那儿”
李忠义：“还没有。目前他在家休息吧。”
石仲平想了下：“很沉着嘛。你们的判断应该没错。我的意见，明天一早在厂里拘捕他。然后晾着他，不理睬他。晚上审讯，直接问他杀害彭向阳的目的是什么？他经历一整天的揣测、惶恐，精神备受煎熬，虽然心里有防备。但是总是往侥幸过关这方面想得多，面对这个单刀直入的问话一定会陷入绝望，会交代的。”
李忠义点点头：“我马上去。”
石仲平看着彭世宏笑道：“怎么样，有兴趣关注这场审讯吗？”
彭世宏楞了一下，苦笑：“我啊？这是破案子，我有兴趣也是枉然。”
“是，你现在还没有加入我们队伍，是不能参加审讯的。”石仲平微笑看着他：“我只是想让你了解我们共产党是怎么审讯犯人的，你好心中有数。所以，我想邀请你一起去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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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世宏尴尬地笑了一下。心里说，演戏不能太真了，演真了，就入戏了。好在石仲平慧眼独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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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义正在桌上的台灯光下擦手枪。当邱卫成被押进审讯室的时候，他连头都没有抬起，依旧慢条斯理擦他的枪。良久，他把枪握在手里瞄向邱卫成，左右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满意地插进枪套。然后恶狠狠地盯着邱卫成，随后将台灯罩口扳向他。
邱卫成刚进来的时候还能装着若无其事，时间长了，免不了心里打鼓。忽然见李忠义恶狠狠地瞪着他，顿时心里发毛。正盘算如何应对审讯，突地一下，强烈灯光罩住了他的脸。他本能地闭上眼睛，惊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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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邱卫成闻声如同惊雷炸在头顶，顿时傻愣了。眼睛不但张开，而且瞪的滚圆。满头汗水瞬时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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