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锦瑟无端弦，望帝之心
第176章 锦瑟无端弦，望帝之心
又如自己心里的白帝金天氏少昊，那就是一个无论世事如何变幻、跨越多少万年都无法忘怀的鲜活的人；可是对八哥来说，无论自己如何为少昊浓妆艳抹，也不过是一个擅长音律的古代帝王而已。
可她的少昊哪仅仅是这样呢？
毕月摸着那琴身斑驳而刻的玉纹，指尖轻击，厚重的木料发出空荡的响声。她眼中已经没有那把琴，也没有身边的人，似乎也没有她心里思念的那个人。
有的，只不过是空了心遗留下来的悲伤。
忽然，有一双手将她手腕轻轻握住，她皱眉想要挣开那双手，却被他死命扣住。
“流血了。”他说。
“没关系。”她的话客气而拒人千里。
每当她心里被思念占满的时候，再也不能容下任何一个人，就像长满了刺的刺猬，任何亲近自己的人都会被攻击。
她承认这样很自私，可是在她的记忆中，爱本就是这样。
先行至心，盼君情钟。
可是这一次，那只手并没有依着她的性子来，侍者准备好的绢布被他一点一点缠在指尖上。
毕月看着帝兄阴沉的脸，金辉一重重过一重，忽明忽暗。突然很想把一切告诉他，可是她自己说过，她不再去想过去的那个人，她已经将他刻进了眸子里。
她的目光呆滞，喑哑嗓子：“弦断了。”
过了好久，他才“嗯”了一声。
“这是少昊的琴，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一把。”她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么晦涩不清的一句话。
她等着他质问自己，一来，她想清清楚楚明白他对自己到底是如何的心思；二来，她实在想把自己已经隐藏不住的过往说给他听。
但，扶桑毕月，你的心思早就说给了他听，他也始终没有明示暗示你他是如何待你的，怕是只有一个意思，他只拿你当做妹妹，将这一切隐藏了，还能做兄妹。
想着想着，先前的那一丝愧疚就没了，她虽然还是分不出帝兄和少昊在自己心里孰轻孰重，但是她好像开始厌倦，打算放弃了。
毕月将手抽回来，重新抬头笑道：“今日这琴弦断在我的手中，他也许会生气，我要赶紧想个法子接上。”
她正要抱琴欲走，大金乌的声音幽幽传来：“你没听八弟说么？除了少昊本人没有人能修补它。”
他死了。帝兄在提醒她。
他叹一口气，道：“放在那儿，我有法子。”
“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东夷少昊，也不会有法子续弦。”
“这么等下去，值得么？”
他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而且他们也无法免俗，终究是要问这个问题的。
以前看人间的话段戏谑，大约有一个是在讲女子为情郎粉身碎骨，别人问她是不是值得，那女子淡淡回一句：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毕月紧紧抱着那把琴，她知道自己根本感受不到少昊跨越时空带给她什么温暖，可是她愿意等待，付上千万年的时光，一生的痴心。
“以前看诗词歌赋哭，是因为被别人的故事感动，如今大了才知道，那泪水其实是对自己的怜悯。”她道。
“我试过忘记，试过重新开始一段岁月，但还是重蹈覆辙。想着这一辈子遇到一个新的人，开始一个长相厮守的故事。可是到最后还是一些不着边际，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长吸一口气，转头对大金乌道：“既然都不可能，还不如去等那个用自己短暂一生，几十年时光只记得我一个人的人。只有这样，我才不负故人，不扰今人。大家各自前途，岂不是好许多？”
他的眼光里平静无波澜，像是浸在水中的一块宝石，映着水色，透出温润严厉。温柔中的凌厉，最是刺心。
“无论是对故人还是今人，你都太自私。”
“是，我当然自私，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等不到啊！我真的，等不到啊！”
眼泪喷薄而出，砸在琴弦上，毕月抱着琴蹲下来忍不住的眼泪。
千曦连忙挥散周围侍者。
过了许久，大金乌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问道：“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等他，是因为你自己的想象，还是因为他那个人？”
毕月低着头，声音却格外清晰：“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莫说现在，就是以前，我也不晓得他长什么样子。可是他一直都在，”她抬起头来，指着自己的脑袋，“他一直都是我想象出的模样，既然一开始就是想象出的模样，何必在乎如今呢？”
大金乌的表情晦明变化，毕月不清楚他的意思，但是话已经说到这里，毕月打算与他说清楚。
她抹了一把泪，脂粉涣散，站起身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对他的感情，我从来都是一个懒的人，不想把事情分的这么清楚，也不想再花费时间去重新认识一个人。只要我知道我还愿意等，就好了呀。”
他们两个就这么直视着对方，彼此冷漠，彼此果敢。
她以为，他会问：那我算什么。
他以为，她会说：我从不爱你。
然而，他在等她的心意，她的抉择。她等他的挽留，他的表白。
大金乌自己知道，他不告诉她一切，会给她带来无尽苦楚，那些她所遇到的艰难全是他的不应该。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他以为当年与后土不过是一桩简单的交易，只是没想到会有今天。
今天的他就是别人弓上的一把箭，无可奈何，不由自主，也不得不发。
因果转化，世事弄人，在他们所剩无几的依偎时光里，有了如此南辕北辙的两种心意。
他收回目光，将那些沉默的氛围打破，手指缓缓抚摸上那琴残余的琴弦，琥珀色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纹路。
“我帮你将它修好。你这些日子不准出旸谷，好好在谷中静心吧。”
说罢，一把抓起琴头，提着离开。
毕月好像被谁抽走了魂，瘫坐在桌前，久久不发言。
让她在谷中反省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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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自己心里的白帝金天氏少昊，那就是一个无论世事如何变幻、跨越多少万年都无法忘怀的鲜活的人；可是对八哥来说，无论自己如何为少昊浓妆艳抹，也不过是一个擅长音律的古代帝王而已。
可她的少昊哪仅仅是这样呢？
毕月摸着那琴身斑驳而刻的玉纹，指尖轻击，厚重的木料发出空荡的响声。她眼中已经没有那把琴，也没有身边的人，似乎也没有她心里思念的那个人。
有的，只不过是空了心遗留下来的悲伤。
忽然，有一双手将她手腕轻轻握住，她皱眉想要挣开那双手，却被他死命扣住。
“流血了。”他说。
“没关系。”她的话客气而拒人千里。
每当她心里被思念占满的时候，再也不能容下任何一个人，就像长满了刺的刺猬，任何亲近自己的人都会被攻击。
她承认这样很自私，可是在她的记忆中，爱本就是这样。
先行至心，盼君情钟。
可是这一次，那只手并没有依着她的性子来，侍者准备好的绢布被他一点一点缠在指尖上。
毕月看着帝兄阴沉的脸，金辉一重重过一重，忽明忽暗。突然很想把一切告诉他，可是她自己说过，她不再去想过去的那个人，她已经将他刻进了眸子里。
她的目光呆滞，喑哑嗓子：“弦断了。”
过了好久，他才“嗯”了一声。
“这是少昊的琴，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一把。”她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么晦涩不清的一句话。
她等着他质问自己，一来，她想清清楚楚明白他对自己到底是如何的心思；二来，她实在想把自己已经隐藏不住的过往说给他听。
但，扶桑毕月，你的心思早就说给了他听，他也始终没有明示暗示你他是如何待你的，怕是只有一个意思，他只拿你当做妹妹，将这一切隐藏了，还能做兄妹。
想着想着，先前的那一丝愧疚就没了，她虽然还是分不出帝兄和少昊在自己心里孰轻孰重，但是她好像开始厌倦，打算放弃了。
毕月将手抽回来，重新抬头笑道：“今日这琴弦断在我的手中，他也许会生气，我要赶紧想个法子接上。”
她正要抱琴欲走，大金乌的声音幽幽传来：“你没听八弟说么？除了少昊本人没有人能修补它。”
他死了。帝兄在提醒她。
他叹一口气，道：“放在那儿，我有法子。”
“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东夷少昊，也不会有法子续弦。”
“这么等下去，值得么？”
他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而且他们也无法免俗，终究是要问这个问题的。
以前看人间的话段戏谑，大约有一个是在讲女子为情郎粉身碎骨，别人问她是不是值得，那女子淡淡回一句：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毕月紧紧抱着那把琴，她知道自己根本感受不到少昊跨越时空带给她什么温暖，可是她愿意等待，付上千万年的时光，一生的痴心。
“以前看诗词歌赋哭，是因为被别人的故事感动，如今大了才知道，那泪水其实是对自己的怜悯。”她道。
“我试过忘记，试过重新开始一段岁月，但还是重蹈覆辙。想着这一辈子遇到一个新的人，开始一个长相厮守的故事。可是到最后还是一些不着边际，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长吸一口气，转头对大金乌道：“既然都不可能，还不如去等那个用自己短暂一生，几十年时光只记得我一个人的人。只有这样，我才不负故人，不扰今人。大家各自前途，岂不是好许多？”
他的眼光里平静无波澜，像是浸在水中的一块宝石，映着水色，透出温润严厉。温柔中的凌厉，最是刺心。
“无论是对故人还是今人，你都太自私。”
“是，我当然自私，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等不到啊！我真的，等不到啊！”
眼泪喷薄而出，砸在琴弦上，毕月抱着琴蹲下来忍不住的眼泪。
千曦连忙挥散周围侍者。
过了许久，大金乌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问道：“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等他，是因为你自己的想象，还是因为他那个人？”
毕月低着头，声音却格外清晰：“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莫说现在，就是以前，我也不晓得他长什么样子。可是他一直都在，”她抬起头来，指着自己的脑袋，“他一直都是我想象出的模样，既然一开始就是想象出的模样，何必在乎如今呢？”
大金乌的表情晦明变化，毕月不清楚他的意思，但是话已经说到这里，毕月打算与他说清楚。
她抹了一把泪，脂粉涣散，站起身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对他的感情，我从来都是一个懒的人，不想把事情分的这么清楚，也不想再花费时间去重新认识一个人。只要我知道我还愿意等，就好了呀。”
他们两个就这么直视着对方，彼此冷漠，彼此果敢。
她以为，他会问：那我算什么。
他以为，她会说：我从不爱你。
然而，他在等她的心意，她的抉择。她等他的挽留，他的表白。
大金乌自己知道，他不告诉她一切，会给她带来无尽苦楚，那些她所遇到的艰难全是他的不应该。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他以为当年与后土不过是一桩简单的交易，只是没想到会有今天。
今天的他就是别人弓上的一把箭，无可奈何，不由自主，也不得不发。
因果转化，世事弄人，在他们所剩无几的依偎时光里，有了如此南辕北辙的两种心意。
他收回目光，将那些沉默的氛围打破，手指缓缓抚摸上那琴残余的琴弦，琥珀色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纹路。
“我帮你将它修好。你这些日子不准出旸谷，好好在谷中静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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