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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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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直的伤因为救治及时,大夫说只要假以时日,一个月差不多就能下地行走,不会留下症状。

  我在宫中又留了两日,一来放心不下小苔他们,二来也是因出行一事。

  那日商议后,我和司夜改变了原本的计划。

  由于近期耽误了些时日,五月已至,我便不再先行回去等候,而是干脆和司夜一同出宫回趟将军府,再一同往西走。好在他早禀明了圣上择选宫外封地一事,此时并不突兀。

  这样对我自然是有很多好处。这里没有手机,免去之后汇合可能的麻烦,还能让我更容易被家里“放行”,毕竟“帮王爷挑选封地”可比毫无理由的出远门要来的靠谱。

  只是,云合城位于西南边境,我们之前商定的路线是往西走,后段慢慢向南,而钺氏镇位于偏北的位置,明显会让司夜多跑出一段路。

  本来还有些歉疚,但他悠悠地来了一句“之前也不知是谁邀我去她家,如今看来,可能不过客套”,我立马同意了这个提议。

  我心知,如果真的能在云合城找到回去的方法,不管我是当机立断地回到我的时代,还是尽力和这里的人好好道别后离开,漫长的未来都将和司夜永不再见。

  他对我而言,是除却家人外,很重要的存在。

  最开始,我只是因其身世生出怜惜,对这个美人少年有几分留意;然后,由于他惯来面冷心热的别扭性格,自恃心理成熟的我多出包容“坏脾气弟弟”的感觉;再之后,他几次三番不惜生命地位的救助,让我感激之余,不知不觉在心中留了一个叫“司夜”的安心角落。

  能幸运地拥有这样的朋友,即便我并没有什么能力,可若他有什么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我都想趁着还在这里时努力为他做到。

  况且,请他到家中,是我的承诺。

  相比陆青,我并未有意疏远司夜——忘记一个朋友可能要容易的多,所以我依旧维持了原来的相处模式,不想让敏感的他有类似被背叛的感觉。

  不知是对是错,但能肯定的是,那一天到来时,至少他身边有沐悦。

  .

  确定出行日期后,我尽快安排了小苔和张直两兄妹在远来客栈安心修养,并留了些银子。待张直伤好,让两人拿着我的书信来钺氏镇将军府,韩府定会给他们安排一个去处。

  小苔懂得我的苦心后,没有再动不动就下跪感恩,也渐渐对三年后的团聚生出了渴望,谈及此,眼神里有了些许光芒。只是她多半时候都是沉默的,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在窗边一呆坐便是几个时辰。

  她表哥张直因为是半个痴儿,反倒还好些,见到我总是憨憨的笑着,有时还会开口招呼一声,“姑娘,哦……不是,是郡主,来了。”

  他也许并不知道姑娘和郡主有多大的分别,不过又有什么关系。那日默默放走我们,他即便不懂其中缘由,却依照自己那颗透明无暇的心来行事。

  .

  忙忙碌碌一番,眼看就到了出宫的日子。

  这些天来,我却是一次也未曾见过陆青。

  听闻他遵从皇命,这几日都带着兰茵贵客游历京城近郊。这话多半是从福全口中听来的,据说宫中不少人都在议论纷纷,说这位少年将军,不但生得丰神俊朗,能力也很是了得,颇受圣上器重;至于那位出众又直爽的公主,见过的人都看得出她对他的青睐之意。

  所以陆青年纪轻轻,却已成了令人艳羡的风流人物。

  我本来还在犹豫是否要和他道别,因一直见不得人,便也无从说起。

  直到出行前一日,我写了封信托侍官带给他,信上也没有多说,只道司夜要外出择选封地,我将与其同行,且近期会先回钺氏镇,让陆青尽管安心。

  我想了又想,又加上了一句:兄长是出类拔萃之人,得以世间最好相配。

  聪明如他,定能读懂我的祝福——不管这最好的人是不是那位公主,他都值得拥有。

  .

  原以为会就此隔空离别,孰料,送信当日晚膳后不久,陆青忽然到了寒秋殿。

  婢女将他引进来时,我正站在熟悉的小院里,一回头,便看到那张印在心底深处的容颜。

  目光相触的一瞬,他停下脚步,俊挺的身姿一动不动地笔直站着,若不是晚风催动下衣角烈烈舞动,整个人似是化作了一尊雕像。

  不管是曾经的稳重少年,还是如今立下功勋的将军,他依旧是那副熟悉的好看模样,清俊秀致的五官,温润淡漠的气质,融合成这么一个世无其二、玉骨风姿的人。

  他静静凝望过来,那双澄澈的长眸,似乎把所有山河湖海之水的灵气,都结成了两潭深邃无底的墨渊。

  令人无从躲闪,不能望,亦不能忘。

  我们相对站着,谁也没有打破这宁静。有一个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被他看穿了心思,所以,他眼中才会有了悲伤的神色。

  可是,我还未能确定,他忽然移开了眼睛。

  “明日出发吗?”他淡淡问道。

  “嗯。”我点头。

  “保重。”他继续道。

  “你也是。”我心中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觉得他那里有什么不同,却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

  又是一阵沉默。

  我拘谨地站着,寻思要不要问问花守的事——作为妹妹,也应关心一下吧?

  谁料刚要开口,他偏开脸,语气平直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我一怔,看着他难辨情绪的侧脸,脑中竟然一片空白,许久才道:“也没有什么。”

  “是吗……”他唇角忽然一挑,露出了似笑的表情。可半垂的眼角,让这个笑容好像浸在一层潮湿的苦意中。

  不知过了多久。

  等他慢慢转过脸,清润的面孔上恢复了从容淡漠,像是要验证刚才异样是我的敏感多疑一般,陆青极其自然地轻声着:“明日我还有要事,就不来送你了。”

  “嗯。”我讷讷回道。

  “我走了。”他微一颔首,定定看了我一眼。下一秒,就利索地转身离开。

  纵是礼节周全,我忽然间却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悸。

  摇了摇头,我苦笑道,也许真是自己多想了——他原本就是清冷从容的人,又是生杀予夺的将军,离别本该如此果断。

  尽管……曾经在这座寒秋殿里,他也曾因远去南疆而生出了眷恋不舍。不过,以后若再有类似的情况,他不舍的,该是未来的妻子吧。

  .

  出行那天,我和司夜分乘坐撵,一同回了钺氏镇。这次随行的只有沐悦和王爷护卫,福全他们则是要等到封地既定再出宫。

  提前报备之下,府上虽遵从低调不声张的原则,但为了表示对王爷身份的敬重,依旧还是派了人从城外几里路就开始迎接。

  怕司夜不适,我一回家就赶紧私下找娘说明,之后千万不要这么兴师动众,最好能把他当成二哥那样的家人来对待,要不然整得像王爷微服私访似的,我带他回来的意义就没有了。

  娘听闻有些茫然,不尽明白,却也努力照做,除了执意将他安排在提早准备的布置讲究的“贵宾房”,其余也就任我去了。

  司夜不是那种外向热闹的性子,我原本还担心他的冷脸会让府内众人不得心安——让下人总担心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没料,他自进府来,即使不常笑语,却也总是放松闲适的神情。加上他原本对生活并没有多少苛刻之处,此番又带了沐悦,自然没有什么多余的吩咐。

  故而一天下来,就在府内收获了“王爷真是亲和”、“王爷面由心生,长的那样好看,还难得的好相处”、“难得如此身份尊贵却半点不挑剔的人”等等评价,就连秋香也说了好几次觉得王爷风度斐然的好话。

  这着实让我始料未及。就好比,我这个家长带着坏脾气的孩子上学,本来忐忑不安的,居然还收获了一堆嘉赏般,欣喜中带着几分难言的情绪。

  我把府内人评价和这比喻说给司夜他们听,沐悦立马噗嗤一声笑了。

  司夜坐着静静听完,面无表情道:“所以,你是觉得没能有替我说好话和解释的机会,有些遗憾?”

  “也许是有点。”我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你放心,我明日便可让你有这个机会。”

  “哎,哎,玩笑而已吗,你可别生气了。”我赶忙挽回局面,要是司夜真“率性而为”,恐怕府内人就得处于高压之下了。

  他默了一会儿,忽然道:“难道,没人说别的什么?”

  “什么?”我随口问道:“你还想听多少夸赞?要知道,我二哥也是出了名的俊俏,所以府上人早就眼界开阔,能说出这些已经是够高的赞誉了。”

  司夜半垂头,并不做声。

  沐悦望着我,眼神忽然微微往地上瞥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我便明白了——他现在多半时候并没有用轮椅,而是靠双足行走,练得多了,不注意真看不出和其他人的差别,但若是留心盯着,还是能发现他行走中肩膀有些许的高低不平。

  我回望着沐悦,她面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黯淡。

  “郡主,我还有一点事,就先退下了。”她启口道,说罢就出了门。

  说起来,沐悦一到将军府,就跟着秋香和管家他们忙前忙后,加上善解人意、做事妥帖,府内人都很喜欢这个柔美能干的姑娘。

  她这一走,室内就剩下我和司夜俩人。

  我轻咳了一声,故作轻松道:“倒也说了些别的,不过,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司夜抬头,定定看着我,面色紧绷却佯装无畏,“你尽管说吧……我也不是没听过。”

  “你这话说的也太自大了吧。”我嗤了一声,“他们说,要不是提前知道王爷是我的挚友,还以为我走了多大的狗屎运,能带这么一个神仙样的姑爷回来。”

  司夜原本已经准备蹙起的眉,突然就停在那里,愣愣地看着我。一双杏目眼角微微下垂,像一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狗,无辜又可爱。

  “你这什么表情?”我故意逗他,“我可不是要高攀。只是身为姑娘家,被大家说配不上你难免还是有点受挫的嘛。神仙不也要吃饭放屁,谁比谁,都不是完美无缺的。”

  他这才回过神来,静静望了我一眼,下一秒,果然又恢复了鄙夷的神态,“你一个姑娘家,说什么放屁,难怪自己府上的人也笑你。”

  “笑就笑嘛,我又不会少块肉。”我嘻嘻回道,“我之前天天穿着粗布衣物爬树上看书,好些人痛心疾首地劝我做个动静咸宜的大小姐。可那些听话的小姐们只顾遵照别人的意思活着,哪里能过出我这样的乐趣。”

  司夜鼻端哼出一口气,望着我懒洋洋道:“你倒是洒脱,自知没有动静咸宜的天赋,就干脆自娱自乐。”

  说这话时,他神色完全放松下来,虽然还带着几分嘲弄的样子,但眼睛里却含着星星点点,连自己也没发觉的笑意。

  “你要不要试试?”我斗胆提议道。

  我常躺的是自己屋外那颗歪脖子大树,不高不低的地方正好有几个分支,既能承重,爬上去也不费力。

  “不要。”他断然回绝,看着我有些遗憾的脸,居然有几分得意的补充道:“毕竟我是身份高贵、神仙一样的王爷。”

  .

  听秋香说,就在我进京那段时间,卿吟恰好回来了一阵,还找过我,听说我不在,颇为遗憾地离开了。

  此外,就是陶府派人递了一封请柬,打开一看,原来是陶正邀我到茶馆一聚。

  他是茶馆的少东家,消息灵通并不意外,意外的是,自从夫子那件事之后,这个向来恪守礼仪、保守端正的君子能不拘性别之分,以朋友之礼平等待之。

  这在男女地位并不平等的时代,实在是令人欣慰。

  我决定带着司夜一同赴宴。

  他本就生得俊美,气质斐然,为了不让他过于引人注目,自然是不能穿那些明显带着权威象征的华丽贵气的衣服,于是我让秋香准备了几件颜色素淡,料子上等却不张扬的服饰。

  他倒也不挑剔,随手挑了件灰蓝色的缎衫,除了我送他的“桃子”玉冠,其余配饰一律嘱咐沐悦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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