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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她在丛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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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气萦绕,香料扑鼻。

  伏音硬是没料到容玦会把她拉来风雅楼洗澡,早不洗晚不洗,偏偏是正午时分。联想到之前他皱眉问的话语,她不禁仔细嗅嗅身上,却没闻到丝毫异样。

  那他为何非得让我沐浴?

  这一疑问在她心中盘踞生了根,但也在不久之后得到了解答。

  沐浴完毕,因找不到他俩,经多方打听,她才找到依荷的住处。见房门半掩,她也不甚在意,便直接推门了寻去,随口问了一句,抬眼却见容玦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又见依荷勾住他的下巴,方醒悟此间正上演一番风月。料自己的出现扰了二人的兴致,自觉尴尬愧疚,小声说了句“你们继续”,随后便掩门而逃。

  她一逃,便逃到了风雅楼外,脑海仍在反复回放着刚才情景,自觉血气上涌心思难平。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让我沐浴,可他又何必带我来这儿,跟依荷单独相处不更好?

  她这番想着,推想至此,却忽然一怔,陷入另一番茫然。几番纠结后,她又想起那抹艳红的身影,不觉竟松了一口气,便为自己反常的思想活动寻到了缘由,即她定是为画烛鸣不平。

  念及此,她快活了许多,以致于等容玦找到她,她正爬在桥墩上兴致盎然地看鱼。

  河川自南向北流经丝箩城,将其分成东西两岸,河水不深,两岸稀疏有人家,当地人便将其命名为浅川。川中隐约见小鱼,伏音游览至此,一时兴起,逗留此处,俯看游鱼嬉戏。

  正午时分,微风抚岸,桥边人影散乱,叶落逐川,川中鱼儿时聚时散。

  俯瞰良久,她才留意到河面映出的自己的倒影——除了几道无伤大雅的刀痕面部竟是安然如初。她呆立许久,拿手去摸以前的烧伤处,光滑的触感不由令她相信了这一事实,忽觉阳光更为灿烂,处处洋溢着暖意,蹦跳着转了几圈后,才发现身后立着一人。

  那人好似站了很久,叶影撒在他的身上,光圈点点,斑驳浅浅。

  她只顾欣喜,跑到那人面前扯扯他衣袖,拽着自己的脸皮,道:“子夜,你看!”见他点点头后沉默不语,不由嗔怪,“我知道我知道,你定是嫌我坏了你的好事对吧。”

  容玦不做搭理。

  “看不出来,你小子藏挺深的,其实吧,我看画烛对你那么好,本来是想撮合你们俩的,但你既然喜欢依荷,我可以临时倒戈,支持……”

  “你脑子里成天都装着些什么?”容玦面色不愉,“说完了吗?”

  听他不咸不淡的语气,她知他心情不佳,怔忪一瞬,随后点点头。

  “看够了吗?”她自知他指的是池中鱼,又点点头。

  “那就回去吧。”说完,他便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凶什么凶,小气鬼。”

  伏音小声抱怨一句,跟在他的后面,亦步亦趋,数着时间在分秒间弹指而过,看着他们从宁静的桥边走到热闹的街市里,张望着那从不回望的背影,自觉无趣,又不知如何解闷,只能寄希望于两侧的街铺。

  “子夜子夜,你快看!那那那有云吞跟糖人!”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伏音激动到语无伦次,一把拽住容玦的衣袖,又感后者蓦然驻足半响不语,发觉自己举动欠妥,松了爪赔罪,“抱歉啊,我我我适才看到吃的太激动了,你检查下袖子没被我扯坏吧……”

  “伏音,你太高估自己了。”

  “啊?”

  “你的手劲还不足以把衣料扯断,”容玦慢条斯理地整好袖口,看了眼边上的云吞摊,“大惊小怪,这东西到处不都是……”

  “这个不一样,闻着味道跟井形东街的那家很像。”伏音争辩,末了,又嘀咕句,“况且……”

  豆蔻之时,她被囿在宫殿一隅,耐不住寂寞,常在傍晚拉他遛出宫墙,到井形街遍访美味,东街末巷里的云吞当属她心头最爱,因它馅多皮薄,味道跟别家的不同。

  触及往事,容玦的目光也变得柔软了些,不由接下她的话,“况且你饿了?”

  伏音眼里泛起光,连连点头,又讪讪补充:“但是……”

  “但是你没带银两?”容玦了然般接下她的话茬,觑了她一眼,“还傻笑什么,走吧。”

  “聪明聪明,还是子夜了解我。”

  容玦脚步一顿,压下心头那说不清道不楚的心绪,只轻轻“嗯”了声,道句“不敢当”。

  伏音不甚在意,习惯性地接过容玦递来的腰包,掏出两锭银两,递给卖混沌的大娘,奉上以往般的甜笑:“老板,两碗云吞,一碗多放葱花,谢谢!”又将找来的零钱塞回腰包递给容玦,见他半天不接便回头一看,却见他出神地盯着自己。

  伏音心头漏了一拍,随即镇定下来,拿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半真半假试探道:“喂喂想啥呢,莫不是想你在那风雅楼的美人?”说一脱口,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乱说什么呢……

  容玦回神,拂落掉她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手,皱眉道:“别闹。”

  随后又接过腰包,走到摊位前,恰逢大婶问他口味。

  他便道:“那碗不放葱花的要多多的醋,她特别喜欢吃。”

  大娘听罢乐呵呵笑个不停:“小兄弟,你跟你家小娘子真好。”

  容玦起先听得一愣,随后自耳根泛起红来,半响才想起否认:“大娘您误会了,我跟她不是……”

  “男子汉害什么羞啊,大娘都懂都懂……”大娘不等他讲完,送他个难以言说的眼神。

  容玦:“……”

  不,您不懂不懂。

  那家伙以她那混世魔王的性子成天净想当个月老也就罢了,还喜欢乱点鸳鸯谱……这种不靠谱的小丫头跟自己能有什么干系,况且她还是……

  “你们在聊什么啊?”

  “没什么。”容玦按下心里头慌乱,忙接道。

  原本伏音只是观容玦耳朵边红透,兴致上头,就凑上前随口问了句,哪见他却有意相瞒,便越发好奇,眼巴巴地等着大娘解惑。

  大娘瞅了眼容玦,笑眯眯回应:“我夸这孩子长得英俊,你瞧,还不好意思了哈哈。”

  伏音顺着她目光看了眼,赞同道:“是吧我也觉得。”

  容玦心头狂跳不已,扭头看她一眼,哪想却逮住机会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甜甜黏黏的,是……焦糖。

  他拿下来木棒,正是糖人,抬眼间,便撞上眼睛已完成了月牙形状的伏音。

  “我买了俩,你一个我一个。照旧,用的是你的铜板。”她说,“放心,下次我请你吃。”

  蓦地,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上挠了一下。

  挠得心间发痒,且酥酥麻麻。

  疯了,真疯了。

  他闭上眼,妄图逃避这一切,只听到卖云吞的大娘咯咯的笑声。

  “嗯。”最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表面上是那般平淡无波。

  吃云吞时,对于伏音停驻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视若无睹,只俯首喝汤。

  半响后,他猜想这厮终于坐不住要走了。

  哪知伏音却一脸关切:“子夜,你莫不是烧了?”说罢便上来探他额上的温度。

  容玦被她问得一懵,念及缘由,猛咳不止,脸更像是被打上一层蜡,忙避过她上前的手,急道:“没有。”

  “那怎么红得跟个熟柿子似的。”

  “天干物燥,热的。”

  “噢。”伏音应声,仍巴巴看着他。

  他咽下口中的云吞,不由道:“你再不吃就凉了。”

  伏音感到莫名:“我早就吃完了,明明是你逮着一个云吞吃了好久,”又兀自嘟哝,“你平时吃的不慢啊,今天不知道在瞎琢磨什么,我在对面观望老半天,都快急死了,你还在那慢悠悠地啃皮,真不知道你们这些陷入情网的人怎么都……哎!慢点慢点,吃这个都能呛着!”她忙上前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女孩子家能不能别把什么情啊爱啊的挂嘴边?随便夸一个男子英俊不觉得失礼吗?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看?”

  等容玦一股脑说完,伏音低头看了眼碗里的云吞汤愣了好久,拿筷子便搅和边小声嘀咕:“那可是,你有胆子喜欢依荷没胆子承认,别人还说不得了?夸你英俊不比夸你俊美强?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前我吃得慢你不也一直盯着我看,我不都没说什么,你倒介意这介意那,难不成我瞅着你你还能掉下一块肉来?”

  容玦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终告别云吞摊,错位走在街上。

  恰逢一支军队路过,伏音看得入神,正根据他们的配饰推测是那国的军队,却见眼前一暗,原是容玦将一面具卡在自己脸上。

  “以后出来戴上它。”他语气尚可,没了适才诘问时倨傲的语气。

  她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的画像如今还在城门口挂着,若是以后照她刚才那般招摇过市,万一哪天被南暝士兵或者过路人认出,她的伪装生涯便该告一段落了。可是,难道顶着一枚面具出门就不招摇了吗?刚想问出口,那人却已走远。

  这蠢家伙。

  叹一口气,她总觉得今日的子夜有什么心事似的,怪怪的,会不会真是因为……依荷?

  护卫大了不由主。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想当初的子夜,性子上傲得没话说,她花了四年的时间好不容易给磨平了,如今却要周而复始?

  伏音第一次见到子夜,是在九年前的初春。

  当时,她刚从学堂回来,一眼便望见他。

  他身穿尽染暮色的长衣,随意地摆弄着榕树枝叶,明眸秀眉,颜如舜华,凝眉处却透着凌人的傲气。兴许就从那时起,她发现了他与旁人的不同,怀疑起他的身份。只是那时,伏音只觉得有趣且荒唐。

  有趣的是,这个人与众不同;荒唐的也是,这个人与众不同。

  她抱着如此心态,在旁观望了许久,见他毫无察觉的迹象,索性遣退了众人,肆无忌惮地走到他面前,却听他轻声道:“你还要看多久?”

  顷刻间,狂风乱作,落叶飞舞,银剑出鞘。

  叶,折透着阳光,落在土地上,亦落在他的剑上;剑,握在他的手中,亦逼于她的脖颈上。

  她那时只觉光与影一并投向自己,片刻后软了声音:“你、你是谁?”

  见他不语,加重了内心的忐忑,片刻后,才听他轻呵一声:“不过如此。”

  之后便拂袖远去,独留她愣在原地。

  大写的好奇,致使伏音选他成为自己的护卫,也正因如此,使她先一步察觉出他的身份,采取了举措。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望着近前人的背影,伏音不由将他同九年前进行比较,最终发现他走上了两个极端:以前是没事找事;现在是有事不理。一番总结过后,她自感拥有文学细胞,不免得意,哼唱着赶上前者。

  等士兵远去,容玦忽然道:“伏音,我问你件事,关于赤凌。”

  问他干嘛?伏音一怔:“你问。”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伏音蓦然驻足,想起那天赤凌莫名其妙的话语霎时手足无措,半响道:“挺好,但、但他是我兄长。”

  容玦一愣,见伏音红彤彤的脸庞跟过激的反应便知自己问错了方式,但同时,他得到了另个深埋于心的问题的答案。

  于是,他平复下自己的内心,又道:“我是问,依你看他跟以前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伏音一怔,自觉适才自己的回答太过尴尬,“没什么太大的,毕竟我俩分开得久了,但他什么样我还是认得出的。”

  容玦做赞同状:“嗯,你俩渊源颇深。”

  伏音看容玦一眼,思及赤凌拉自己跟他讲了一天关于她与子夜的往事,脱口而出:“你也对他好奇?”

  嗯?为什么要用“也”字?

  容玦想了一刹那,想当然地认为那个对赤凌好奇的人是伏音,便没问出口。

  何必问出来自取其辱呢?他静静想。

  最后,他摇摇头,勉强一笑:“我就随口一问。”随后便不顾她,大步往前走,走了几步却驻足,忽然道:“再等等,”他转身看向伏音,“伏音,等我查清他的底细,你再同他……”他始终没说下去,最后只好以天气太冷为由,催她加紧步伐。

  可他忘记了,伏音却记得,适才他在云吞摊把自己热成了红柿子。

  这一冷一热皆是谎言,她心里清楚,却不去追问。

  因为她怕一旦问出口,会有一些事在本质上发生改变,而她不巧,最怕改变。

  赤凌那天曾问过她子夜是怎样的人,她始终答不上来,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子夜于她而言是不同的。

  至于哪里不同,她始终说不上来,包括面对他时莫名泛起的心跳以及做出的逾矩行为,她纷纷寻不到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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