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期间陈致爸妈来医院探望过几次，陈致被关在家里学习，对情况了解不清。
许丛歌对楚骁和陈致没有细说过家里的情况，他知道现在正值考前冲刺，不好意思让两个好朋友替他担心，只大概提了句他姐住院的事情。
两人都知道他家的状况，心照不宣的没有多问。
许丛歌一连好几天顶着对黑眼圈出现在医院里，这可急坏了许奶奶，又是赶他回学校上课的，又是要给钟点工打电话监督他休息的，许丛歌不得不把作业和真题拿到医院来，让老人家看着他做题好放心。
一天午饭过后，许丛歌帮着护工给老人擦了擦身体，换了身衣服，等老人睡着了，提着水壶准备去接热水，护工连忙抢了过去，“你说你这孩子，花钱请我来就是为了照顾老人家的，你老抢着干活，行了，你去睡一会儿吧！”说完就轻轻推门离去。
许丛歌两手摸了摸裤兜，不知道往哪放。
他这些天除了照顾老人，就是在做题，其余时间他也不知道可以做点别的什么事，以前他一有时间就往曹志成那儿跑，曹志成也能变着花样给他定训练方案，所以他从来不担心会无事可做，而现在，他想慢慢适应离开冰面，离开训练场的生活，因为他意识到，他不能因为自己喜欢滑冰就一味地任性，他要放弃滑冰，可是离开冰面，好像生活都有些不对劲了。
许丛歌感觉没有困意，于是到卫生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拿了本英文版的书悄悄地出去了。
他准备去院子里看会儿书，但他没想到在走廊遇到了楚骁。
“你怎么在医院？你家里人谁住院了吗？”许丛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措辞，脱口而出。
这会儿已经到了学校上课的时间，楚骁想说逃课出来的，话到嘴边突然拐了个弯，“我我不是腿有伤嘛！今天来复查的，好巧呀，你姐也在这家医院住院吗？”说完他就想抽自己的嘴，他跑到住院部复什么查！
许丛歌愣了愣，根本没注意到楚骁的话有什么毛病，“哦呃是啊，医生怎么说？”
楚骁挑了挑眉，对许丛歌的反应有点吃惊，“哦啊，医生说只要不剧烈运动，好好修养几个月就没事了。”
“那就行，去院子里坐会儿吗？”
“好，反正也不着急回去上课！”他助理现在恐怕已经着急上火快疯了吧。
两人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院子里有三三两两的病人在护工或家属陪同下晒太阳，许丛歌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然后靠在椅背上，用手在眉心搭了个棚，看着远处蔚蓝的天空。
楚骁低头闻了闻许丛歌的头，“你都臭了，几天没洗澡了？”
“不记得了，三四天了吧。”
楚骁坐下要比许丛歌高出一头，于是把胳膊搭在许丛歌背后上，手不安分的伸到前面捋了捋他的头发，“这油捋下来都能炒盘菜了。”
许丛歌歪了下头没躲掉，然后拿书挡掉楚骁的手。
幸好楚骁的注意力在许丛歌的情绪上，如果他看到书名，恐怕就不会执着于劝许丛歌转滑花样滑冰的事了。
那是一本金融学的书，对于许丛歌来说，里面的词汇有些生涩难懂，但他仍然要看，对于他来说，除了滑冰，没有什么是研究书籍学不会的。
楚骁在兜里翻了半天，捣鼓了好一会儿，终于把缠成一团的耳机线拆开来。
许丛歌被充足的阳光晒得懒洋洋的，有些犯困，闭上眼睛却又睡不着，脑袋里嗡嗡的响，吵的头疼，突然右耳朵里被塞进一只冰凉的耳机，里面播放着一段悠扬的提琴曲，恰好舒缓了失眠带来的不适。
“这本来是我参加今年世锦赛要用的曲子，叫《旷野》，我妈花了三个多月时间特意为我作的曲，可惜了，没用上。”
楚骁仰着头，闭上眼睛享受这段音乐，语气中没有一丝遗憾，却又仿佛十分怀念伴着这只曲子训练的时光。
曲子前半段的情绪比较平静，平静中带着一些渴望，中间钢琴的伴奏显得有些纠结沉郁，稍显热烈，后半段则挣脱了束缚，情绪豁然开朗，仿佛一个不问世事的隐士，过够了与世无争的生活，渴望这隐蔽的世外桃源能出现谁能与他论道博弈，然而平静终究没有被打破，于是他主动寻找那个能与他一决高下的人，在现世掀起波澜，最终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挚友。
许丛歌看过无数次他父母的比赛录像，对花样滑冰比赛的规则也十分熟悉，听着这只曲子，他仿佛已经想象到楚骁是在哪个节点跳跃，用哪一个旋转来过渡情绪，他受伤又是因为哪个地方的失误。
曲子结束后，自动切换到了下一曲，短暂的前奏结束后，楚骁的声音缓缓流进耳道，许丛歌睁开了眼睛。
“很好听。”变声期的嗓音略显沙哑，让许丛歌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生病了一般。
楚骁依旧闭着眼睛，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你说哪个？是我妈作的曲好听，还是我唱的好听？”
“你妈妈做的曲子，很好听。”许丛歌平静地再次闭上眼睛。
“不会说都好听吗？都不知道哄人。”楚骁内心疯狂的吐槽他的低情商，但是没说出口。
两人又听完了一首歌，楚骁摘掉耳机将递给许丛歌，“这个给你，我下了几百首歌，有流行音乐，也有古典音乐，有些是我以前比赛用的曲子，还有我最近几天才录好的，络上都还没有，先给你听了。”说完挑了挑眉，一副“看哥对你好吧快感动呀”的表情。
许丛歌接过，愣了半晌，“你以前比赛的曲子都是你妈妈作的曲吗？”
楚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呛死在当场，这智商高的人脑回路都跟普通人不一样？
“呃大部分是吧，有些是她给电影作的曲，我就找老师编了节目，可惜这特地为了我比赛作的曲却没用上”
如果他父母还在世的话，他就会学花样滑冰了，他的母亲成淼，也会费尽心思为他编节目吧！许丛歌内心这样想。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其实我看得出你喜欢花样滑，如果有一天，你能踏上赛场”
“我不滑呃，不想滑冰了。”许丛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断了他。
又是如果，真有如果的话，怎么会让他连家人的平安这样渺的心愿都求不得。
楚骁没有许丛歌想的那么多，但还是很犀利的抓住了他话里的犹豫，“那等你想了，再替我滑完这只曲子。”
许丛歌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甚至有些动摇。
楚骁就像是划破阴霾的一道光，让他看到了那个不曾发觉的自己。
他是想滑冰的，他想像他的父母许靖严和成淼一样，用满腔的热血来灌溉梦想，一步一步走上冰坛顶峰，让荣耀的光辉来证明他的存在。
对爱好向来没什么长性的楚骁，自然是想不到这层的，在他心里，只要是他感兴趣的，就没什么难的，自然也想不到，对于从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的许丛歌来说，要迈出这一步究竟有多难。
许丛歌将楚骁递过来的充电器缠好装进兜里，抬头的瞬间，眼睛余光扫到了远处一个由晚辈推着轮椅在院子里透气的老人。
手里停顿了一下，将正在播放的另一支楚骁比赛用过的曲子关掉，收进口袋里。
梦想固然美好，但是现实更如悬在心头的一把利刃，他做不到为了梦想不顾家人感受。
“谢谢你！”让我再想想吧！
谢谢你的出现，让我确定了自己的梦想。
但是，我还有我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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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丛歌一连好几天顶着对黑眼圈出现在医院里，这可急坏了许奶奶，又是赶他回学校上课的，又是要给钟点工打电话监督他休息的，许丛歌不得不把作业和真题拿到医院来，让老人家看着他做题好放心。
一天午饭过后，许丛歌帮着护工给老人擦了擦身体，换了身衣服，等老人睡着了，提着水壶准备去接热水，护工连忙抢了过去，“你说你这孩子，花钱请我来就是为了照顾老人家的，你老抢着干活，行了，你去睡一会儿吧！”说完就轻轻推门离去。
许丛歌两手摸了摸裤兜，不知道往哪放。
他这些天除了照顾老人，就是在做题，其余时间他也不知道可以做点别的什么事，以前他一有时间就往曹志成那儿跑，曹志成也能变着花样给他定训练方案，所以他从来不担心会无事可做，而现在，他想慢慢适应离开冰面，离开训练场的生活，因为他意识到，他不能因为自己喜欢滑冰就一味地任性，他要放弃滑冰，可是离开冰面，好像生活都有些不对劲了。
许丛歌感觉没有困意，于是到卫生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拿了本英文版的书悄悄地出去了。
他准备去院子里看会儿书，但他没想到在走廊遇到了楚骁。
“你怎么在医院？你家里人谁住院了吗？”许丛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措辞，脱口而出。
这会儿已经到了学校上课的时间，楚骁想说逃课出来的，话到嘴边突然拐了个弯，“我我不是腿有伤嘛！今天来复查的，好巧呀，你姐也在这家医院住院吗？”说完他就想抽自己的嘴，他跑到住院部复什么查！
许丛歌愣了愣，根本没注意到楚骁的话有什么毛病，“哦呃是啊，医生怎么说？”
楚骁挑了挑眉，对许丛歌的反应有点吃惊，“哦啊，医生说只要不剧烈运动，好好修养几个月就没事了。”
“那就行，去院子里坐会儿吗？”
“好，反正也不着急回去上课！”他助理现在恐怕已经着急上火快疯了吧。
两人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院子里有三三两两的病人在护工或家属陪同下晒太阳，许丛歌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然后靠在椅背上，用手在眉心搭了个棚，看着远处蔚蓝的天空。
楚骁低头闻了闻许丛歌的头，“你都臭了，几天没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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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骁坐下要比许丛歌高出一头，于是把胳膊搭在许丛歌背后上，手不安分的伸到前面捋了捋他的头发，“这油捋下来都能炒盘菜了。”
许丛歌歪了下头没躲掉，然后拿书挡掉楚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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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本金融学的书，对于许丛歌来说，里面的词汇有些生涩难懂，但他仍然要看，对于他来说，除了滑冰，没有什么是研究书籍学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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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丛歌被充足的阳光晒得懒洋洋的，有些犯困，闭上眼睛却又睡不着，脑袋里嗡嗡的响，吵的头疼，突然右耳朵里被塞进一只冰凉的耳机，里面播放着一段悠扬的提琴曲，恰好舒缓了失眠带来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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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骁仰着头，闭上眼睛享受这段音乐，语气中没有一丝遗憾，却又仿佛十分怀念伴着这只曲子训练的时光。
曲子前半段的情绪比较平静，平静中带着一些渴望，中间钢琴的伴奏显得有些纠结沉郁，稍显热烈，后半段则挣脱了束缚，情绪豁然开朗，仿佛一个不问世事的隐士，过够了与世无争的生活，渴望这隐蔽的世外桃源能出现谁能与他论道博弈，然而平静终究没有被打破，于是他主动寻找那个能与他一决高下的人，在现世掀起波澜，最终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挚友。
许丛歌看过无数次他父母的比赛录像，对花样滑冰比赛的规则也十分熟悉，听着这只曲子，他仿佛已经想象到楚骁是在哪个节点跳跃，用哪一个旋转来过渡情绪，他受伤又是因为哪个地方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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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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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固然美好，但是现实更如悬在心头的一把利刃，他做不到为了梦想不顾家人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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