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心灰意冷

  出了荣春堂，扶着曲栏，两旁的池塘里，一朵朵硕大的荷花探出大脑袋，似乎也来看我的笑话。

  身上软绵绵的，只是心中有一个信念警醒着我，促使我强撑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却冷若冰霜，对我亦是视而不见，从我身旁快步走过，熟悉的味道一瞬即逝，恍惚间疑是错觉，回头望去，熟悉的身影毫不犹豫，消失在曲栏的一端。顷刻间，泪水模糊了双眼，昔日良人，今朝陌路。

  素梅馆本来离前府就远，今日我体力不支，步步艰难，更觉路途遥远，六月暑热难耐，未行几步便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来到千乔山，看到熟悉的云影榭，桃花林，杏花林，以及若隐若现的梅林，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所有委屈，所有不甘，此时都化作泪水涌泄而出，流不尽的只有伤痛，越是哭越觉得心痛难抑。又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疼，“哇”的一口吐出许多污秽，犹觉不够，直吐得面红耳赤，几乎不曾将胆汁呕出来，方觉略略舒坦。越发觉得身上没有力气，头昏昏沉沉的，想挣扎着回去，刚一起身，眼前一黑，便失了知觉。

  仿佛还在旧时家中，六月下起了寒冷的大雨，我们一家人坐在雀来亭里赏雨，吃着最喜欢的“如意好郎君”，偶尔读几句诗词，还有父亲c哥哥爽朗的箫声。我忍不住跑进大雨里，任冰凉的雨水淋在身上，开怀大笑，正玩的高兴，忽然都不见了，天上的乌云越积越多，大风吹走了所有熟悉的东西，四周突然黑漆漆的，看不见一点亮，我急了，大声呼救，却没有人回应我。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的喊着：“姑娘，醒醒！姑娘，醒醒！”似乎有人轻轻地摇晃着我的身体，我猛然惊醒，原来已是傍晚，映着屋中的昏暗，只见坠儿又哭又笑，红肿着眼睛。

  见我醒来，立即又忙着给我换了一块冷毛巾敷在额头上，口内哭道：“姑娘，你感觉怎么样？奴婢想去请大夫，可是没有钱了，今天大少奶奶让人把姑娘的绣品全丢了，奴婢没有卖到钱。”

  我心下一凉，她竟接连着就下此狠手了，不制我于死地，她是不会罢休的了，只可怜坠儿陪我受这份罪，屋外下着大雨，昏倒前的记忆渐渐复苏，问坠儿：“我是怎么回来的？”

  坠儿闻言，狠狠的落了大把泪水，哽咽道：“奴婢到街上，还没卖出一件绣品，就被大少奶奶的人抢得一件不剩，奴婢又气又急又难过，又无可奈何，回到素梅馆久等姑娘不会来，天还下起雨，担心姑娘就出去寻姑娘，却在云影榭旁看见姑娘昏迷倒在大雨里，又寻不见人，只得将姑娘背回来，姑娘风寒未愈，有淋了大雨，高烧不退，奴婢只得去找大夫，可大少奶奶说府里不再负担姑娘的生活，请大夫的钱得姑娘自己付，奴婢没有办法，去求了老夫人，可老夫人不见奴婢。还好，姑娘吉人天相，醒过来了。”

  我心下大受感动，柔声道：“苦了你了，坠儿。”

  坠儿连连摇头，道：“姑娘哪里话，能服侍姑娘一场，是奴婢的福气，只是，我刚到茜云院的时候，看见大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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