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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2)

  他好心解答,“这是齐豫的‘欢颜’。手心拥有奇遇线的德国名车小姐,我暗示你很久了好不好?”

  “你……”她眼眶陡然湿润了,心潮澎济地抓住他的手臂。

  他翻过她的掌心,烙下一吻,“诧异吗?我的记忆力很好的,何况,瘟神榜排行第一的小姐,你这么人神共愤!”

  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地走近她,家人的长辈一直怀疑和蔚蓝分手后,他许久都没再交女朋友,是不是余情末了,说真的,他也曾经怀疑自己还可能像喜欢蔚蓝一样喜欢一个人吗?毕竟他喜欢她那么久,直到与成愉重逢。

  当年那个午后,那个活泼的学妹说的话在他心里荡起一圈涟漪,他才渐渐明白,自己不交女朋友,不是怕麻烦,更不是余情末了,而是那个对的人已经被他错过,成愉的出现,是老夫再给他一次机会,当年他们认识不深,她却比蔚蓝懂他,他们之间的交集少得可怜,她的喜欢却比他所能想象的多很多。

  光是想到那时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与他说再见,他心里就溢满难喻的感动,所以这一次换他主动--当然,他事先并不知道她有那么复杂的背景,蔚蓝带给他的消息,的确吓了他很大一跳。

  他长指沿着她的掌纹游走,“这世界,就算有一模一样的长相,也不会那么巧合,有一模一样的掌纹。”

  偏偏,他对她的奇遇线,记忆太过深刻,那一个周末,她在梦中,错过他看到她的掌纹时怔楞的精彩表情。

  她的眼泪扑簌簌而下。

  “云昶……”她抱住他,纵情哭泣,两年多的压抑委屈,再多的眼泪都无法冲刷干净。

  自小父母离异,她和毓宝分开在两地长大。毓宝随父,居住香港,两人平常只能在寒暑假见面,但毓宝性格却又如母,事事要强,她的梦想就是要出人头地,于是她奋力读书,考进香港科技大学,毕业后到一家日商公司工作,遇到连允康,一见钟情,飞上枝头当凤凰。

  她永远记得毓宝打来电话时兴奋的语气,“希希,你知道吗,我要结婚了!我爱他,好爱他!”

  “她嫁给她最爱的人,我以为她是幸福快乐的,至少她在电话里总说自己很好,在媒体前出现也总是笑容满面,所以知道她死的时候,我又惊诧又心痛,想不到她会选择这样一条路!事前根本没有一点征兆,她甚至对我这个亲生妹妹没有透露半句。”

  尤其,毓宝是那样死的--不着寸缕地死在饭店的床上,纵欲、关酒、嗑药。如果不是希望彻底破灭,世界彻底颠覆,哪个女人会选择走这一条路?

  可是,毓宝就那样来去无牵挂地魂归离恨天,留下的烂摊子却让她来背。

  她抹眼泪,回想参加毓宝葬礼那时的混乱。媒体记者蜂拥而至,镁光灯一刻也不放过她地拚命闪烁,连家人的责难、旁人的非议,以及自己的死讯--那是连允康发布的。

  迄今为止,除了连允康、凤恩和她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死的其实是毓宝。

  现在又多了汪云昶。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打算到世界各地去旅行吗?正式出发之前,我飞来香港祭拜完我父亲的当晚,一回下榻的连氏饭店,我姊夫就满脸痛楚地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毓宝摔死的消息,就发生在我刚抵达香港机场不久之后。

  “他憔悴了好多,一直跟我道歉,并央求我暂时假扮毓宝,他说消息很快就会见报,他也已经去认过尸,不过并没有给警方正面答复,刚好这时接到饭店经理电话,知道我人就在香港,才想到李代桃僵这个主意。

  我知道他当初为了娶毓宝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现在毓宝这样不光彩的死去,恐怕会连累他失去继承权,变得一无所有。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又悲伤又伤痛,头脑昏沉,姊夫一直苦苦哀求我,我只好答应他,等到事情平息后,我们协议离婚,我不要连家一分钱,只要拿回自由就好。”

  汪云昶拍拍她的背,眼神阴鸷。

  “那段时间,为了事情尽快平息下去,我对外称病,闭门不出。半年后,连老太爷的七十大寿,我不得不出席,我们当着连老太爷的面提出离婚,结果被连老太爷喝止,还搬出毓宝的死,说是我欠了他们连家。”

  可笑的是,连老太爷一直以为死的那个是苏毓希,哪知道苏毓希才是挽救他们家族门面的最大功臣。

  让她下决心逃离的,是那个晚上。

  “那晚姊夫不知为什么喝醉酒,回到别墅大发脾气,平常我们都相安无事,可是那天他却冲到我的房间……想要强暴我。”

  她语气颤抖地回想那个晚上,那个满身酒气的男人,衣物被无情撕裂的声音,自己绝望的反抗。

  “但是,就在他快要得逞时,他自己却跑到洗手间反胃呕吐……”那一刻,她真的是啼笑皆非,那个伤人者,看起来反倒更像受害者。

  从那以后,她夜夜小心谨慎,结果竟无法再在黑夜入睡。

  “清醒后,我尝试和他谈过,他很抱歉地对我说,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不可能离婚,不如再等等。”

  谁知道这一等,竟是两年。

  不能离婚,这样的日子又没办法再下去,她只能逃离,所以她一通电话打去意大利,对着那端的好友只说了一句,“凤恩,救我。”

  然后,在凤恩的帮助下,她离开香港,回到自己一直生长的地方,拥有一个全新的身分,遇见他。

  汪云昶将她紧紧地拥进怀里,提供无声的安慰。不必她多讲,他就能想象她那时所受的苦。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遭逢亲人过世,独然一身要面对众多纷乱的情况和许多心怀叵测的人,她能挺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难怪,她总在笑,却从不真心;总在周末睡觉,上班又哈欠连连;害怕酒醉+男人+深夜独处的组合,就算对象是他,也一样甩门过去;不敢去人多的闹区,如果要去一定包得滴水不漏。

  “成愉!”汪云昶叹息,捧起她哭得惨兮兮的脸,扯过面纸帮她擦拭干净。他很想让她一次将情绪发泄完,但是她再这么哭下去,上气不接下气,他很担心她出事。

  她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微笑看着她,“比起你这么惨烈的哭,我还是喜欢看你笑,但是,是要那种真心的笑。”

  她红着眼睛,咬唇瞅着他,还在抽气。

  他伸指拨弄她的红唇,担心她咬伤自己。“现在,怎么办?成愉?”他轻声问道,凑近她的脸颊,“老实说,你很早以前就喜欢我了吧?可是,我不确定你现在还想不想留在我身边?”

  他明明知道答案的!她诧异地看着他,看他越来越近的面孔,越来越炽热的眼神,静静闭上眼。

  他长指压在她的唇上,“不,成愉,在没有弄清楚你的未来究竟要变成谁之前,我不会吻你。当第三者的风险,我不会去冒。”

  她张开了眼。

  汪云昶云淡风轻地一笑,将她推离他的怀抱,“你说吧,你想变成谁?连苏毓宝?苏毓希?还是范成愉?”

  她沉思了下,声音沙哑地开口,“苏毓宝葬在公墓里,苏毓希葬在我的心里,我--是范成愉。”

  汪云昶张开手臂,“那么,亲爱的成愉,欢迎你回家。”

  范成愉露出长久以来最真心的笑容,扑入他的怀中。

  他的怀抱,她的家。

  接下来的时间,是范成愉人生最艰难的日子,有许多硬仗要打。只是和苏毓宝过世后的那段时间相比,她觉得好过一些,至少现在她不再是孤军奋战,她有汪云昶的支持。

  “无论发生什么事,记得我永远在你身边,记住你要的结果,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的话,让她的离婚行动有了最坚实的动力。

  “在连允康点头同意之前,我们别再见面了。”她很艰难地对他道出这个决定。

  汪云昶挑眉,一言不发,当作默许。

  她甚至不让他送她回洪凤恩的公寓。在他酒店房间的门口,她微笑望着站在门里的他,眼中有泪,“云昶,下次见面,我就真的是范成愉了,对吗?”

  他报以笑容,“在我心里,你一直是。”

  “云昶,有句话你说对了。”她凝视着他,眼眸亮晶晶,“我其实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

  汪云昶扬起笑,倾身给她一吻,“好了,快回去吧。”再不走,恐怕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范成愉抿着唇,好像在竭力忍笑,忽然用力抱了抱他,“云昶,原来你真的会脸红啊!”这个总是调侃她的痞子,其实很容易害羞呢。

  她火速放开手,朝电梯跑去。

  未来的路恐怕漫长又荆棘密布,可是,有他温暖的目光和怀抱做后盾,这场仗无论如何她要打赢。

  汪云昶目送她进电梯,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想不到这张老脸竟禁不起女人的调戏。没办法,谁教那个女人是他的真爱呢。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电话。“她下楼了。”

  他说,记住你要的结果,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这是什么意思呢?范成愉想着他最后饱含深意的话,带着疑问步出电梯,走到酒店大厅。

  “毓宝,你怎么在这里?”洪凤恩从另一侧的电梯走出来,看到她,十分惊喜地问道。

  范成愉皱眉,“你怎么也在这里?”她看看好友。凤恩头发微乱,面色潮红,嘴唇红肿,脖子上还有个明显的草莓,分明……

  拉过好友,她看了眼身后的电梯,“你该不会……”

  有了双胞胎姊姊的前车之鉴,她好担心好友也步入后尘。有钱人的生活,一定要这么乱吗?

  “该不会什么?”洪凤恩笑嘻嘻的,显然没打算对她说实话,一把搂过她的腰,“亲爱的,你是不是也该交代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

  “哎呀!”洪凤恩一把抱住她,不由分说地在她脸上“啾”了一口,“毓宝,我真的是好爱你噢!”

  这人来疯上演的是哪一出?

  第二天的娱乐头条为她解了惑。她这才知道,苏毓宝真的是媒体宠儿,比很多当红偶像还要受到照顾。阔别两年,甫一亮相,她的脸孔已经连续两天攻占娱乐八卦的头条。

  这一次的照片,更是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凤恩将唇贴在她面颊上的那一秒。

  当晚,她被连允帆载回连家祖宅,连老太爷毫不客气地将报纸丢上她的脸,“你和允康貌合神离我不管,但是在狗仔面前你给我收敛点,连家的门楣不是让你这么去光耀的!”

  范成愉根本没空理会这个--她正在奇怪,为什么连允帆会知道她在凤恩那里?

  还好连允帆安抚住连老太爷的情绪,不然的话他血压一飙高,一命归天之后,她又“欠”他们连家更多了

  “你就安分点待在洪大小姐的公寓,狗仔追你追得紧,最近别出门。”连允帆送她回来时,这么告诫她。

  范成愉头痛地看着窗外,“你能不能帮我约一下连允康?”可笑,除了她被带回来时见到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之后他都一直避不见面。

  “谈离婚吗?”连允帆哈哈大笑,“我说,老爷子的遗嘱在那里摆着,这个问题你想都别想了,允康不可能同意的。”

  “那他带我回来干么?让我在外面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连允帆深深望了她一眼,唇角挂了抹讽刺的笑,“自生自灭?如果你能安分点自生自灭,或许他会睁只眼闭只眼的放任下去。”

  什么意思?范成愉转头看着他,他此刻却又像紧闭的蚱壳,什么都不说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直到将她送到凤恩的公寓门口,他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

  这位连大少在暗示什么?范成愉不禁觉得好笑。她从不认为连允康会介意这个,对于这种大富之家而言,只要事情不摆上台面,你就是在身边养一堆情人都不会有人吭声。

  何况,她都远远逃离香港,用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分在过日子,连允康明知道找到她的结果不过是两个人离婚,威胁到他的继承权,又为什么要找她回来?

  就算曾经因为毓宝的关系对这位姊夫感到不忍心和内疚,她也已经尽力去补偿,她不欠他们了--毓宝,跟我回去。

  而从头到尾,连允康也只对她说了这六个字而已。

  范成愉回到好友的公寓,不禁陷入沉思。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越想越觉得奇怪?

  或者,她应该听从连大少的建议,老实待在家里,静观其变?

  接下来她老实待在家里不出门,其问,除了和汪云昶通通电话,偶尔洪凤恩会回来一趟,她连吃饭都是叫外送的。

  “你这么老实,狗仔会很无聊的。”汪云昶取笑她。他一个星期前就已经离开香港,回银行上班了。

  “我只是觉得事情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汪云昶意味深长,“本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你只要记得,最会欺骗人的,首先是人的眼睛,其次才是人心。”

  “云昶……”他是不是知道什么而没有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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