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龙吟方泽 虎啸山丘(十)
比《大学章句》更早传出来的是《水调歌头中秋月》这首曲子词。
词嘛,与诗一样,都是可以传唱的。
词始于梁代,形成于本朝;诗就可以从《诗经》追溯起。诗是自由取题目的,词必须有词牌名。诗有律诗和绝句,有七言和五言之分,格律诗句式整齐划一,古诗长短随意。词大致可分小令c中调和长调。一首词,有的只一段,称为单调;有的分两段,称双调;有的分三段或四段,称三叠或四叠。并且词有词牌,词在每种词牌名下有固定格式,每句几个字都有要求。格律诗只用平声韵,一韵到底,隔句压韵,首句可压可不压;词平仄通压,中间可以换韵,韵脚疏密不定,但由格律规定。诗词的对仗规定也很不相同:格律诗第二c第三两联必须对仗,而词的对仗却灵活得多,没有统一的要求。诗的语言偏于自然清新,词的语言偏于精工华美。诗是一种典型的语言艺术,而词却是一种典型的精美语言艺术。诗庄词媚。诗的情感表达偏于庄重;词的情感表达偏于妩媚。
但这是诗的国度,世人重诗轻词,觉得诗庄词艳,视作词为虫篆之技。
但要说对词这种文学形式有多抵触,那倒不至于,隋朝皇帝不也作过曲子词么。只是在时人看来,抛开韵律不说,诗是自由的,可以自由发挥,能尽情的展现才华。而词却是依着固定的词牌去填写,太过局囿,有类似试帖诗之嫌。
要想将这种“虫篆之技”写出动人的精美文字来,太难。更何况,就算是要填词,也就那区区几个值得传唱的词牌,还能变出锦簇花团来?是以,但凡自以为才华非浅的文人雅士,是不屑于填词的,跌身份啊。
但,自八月十六日以后,先是在安喜县,继而博陵郡,再扩散到定州府,以最初的安喜作中心点,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犹如蛛网,传播速度惊人,只两日工夫,便传遍了整个定州府。之后又从定州向怀c魏c博c相c卫c贝c邢c洺c恒c冀等诸州散开,继而关内道c河南道c河东道c河北道c山南道c陇右道c淮南道,直至江南道一阙新词如插双翼,在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传唱开来。大大小小的青楼c歌坊c酒肆,甚至朱门大户的堂会,均在唱诵“明月几时有”。
这是种极其奇怪的现象——《水调歌头》一出,文士们颇为不屑,只道“文字勉强而已”。但这首曲子并词却是极度契合,相较于坊间诵唱的诗歌,居然是意境不差丝毫,用歌伎的话更是“词自是极好的”,言下之意不止是曲好,词也上佳。嗯,歌伎只管传唱,可没那许多弯弯肠子。结果便是,传唱度一旦升高,便似瘟疫一般迅速传染。譬如说,安喜城内的“绮梦馆”在唱“明月几时有”,那么“碧水轩”也会跟着唱“人有悲欢离合”,另外的“流云阁”则会唱“高处不胜寒”以此类推。这算是跟风,这些坊楼商贾自是最明白其中利益所在,客人喜欢听,那便无妨天天唱。商人逐利,自古如是。如此一来,在坊间竞相传唱之下,《水调歌头中秋月》不红才怪。而奇妙的是,出入此类场所的多是文人骚客,听这曲子的也正是这些人。骂则骂之,听则听之。嗯,私底下或许还会有赞誉之词。毕竟,这阙词真的是极好的。
坊楼的歌伎大多精擅琴棋书画,虽说未见得文采斐然,但鉴赏能力还是有的,最精通的自然是音律,《水调歌头》居然是新曲牌吔!
制曲,不是件易事,大唐知名的乐工几乎全为宫廷网罗,多在太常寺任职,民间闻名乐工实在是少之又少。如今较为流传的词牌也就是《南歌子》c《梅花引》c《破阵子》c《阮郎归》c《青玉案》等寥寥数阙而已,这阙横空出世的《水调歌头》相较之前传唱的曲牌旋律c意境犹胜一筹。
曲之调名﹐曰“牌名”。古代词曲创作﹐原是“选词配乐”﹐后来逐渐将其中动听的曲调筛选保留﹐依照原词及曲调的格律填制新词﹐这些被保留的曲调仍多沿用原曲名称﹐如《折杨柳》﹑《后庭花》﹑《懒画眉》等﹐遂成“曲牌”。
《水调歌头》既已被传唱,后人若要填词,便得依着这阙“中秋月”的词及曲调格律。也就是说,崔如英始创新词牌,后人只能是跟随者。
能做成这种事的人,无论是在文字还是音律,都很了不起。
这是士林不太愿承认的,却是事实。
是事实,因为第一个唱这阙词的是公孙大娘。是的,就是那个一曲剑器舞惊艳天下的花魁公孙。
三年前,东都洛阳牡丹花会,一歌伎技压群芳,独占花魁,其首次将剑术与舞蹈揉合表演,令观者叹为观止。
只是,这公孙大娘夺得花魁之位后便消声匿迹c不知所踪,如惊鸿一瞥,却不晓原是去了博陵,成了崔氏客座伎师。
她出道即巅峰,所创剑器舞风靡全唐,但皆无其韵味。原想江湖再无公孙大娘剑器舞,以为大憾事。江湖再闻花魁公孙,却是因了一阙新曲。
公孙大娘既已复出,当会参加重阳花会的吧?
崔三郎,博陵崔如英?数年前因了《三郎文集》而名噪一时的崔氏庶子又闹妖蛾子了么?不仅填词,还自制词牌,简直是何方妖怪啊。
妖孽不止于此。《水调歌头中秋月》只是一阙新曲,倒也罢了,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虫篆小技,纵有不如者也当不屑为之。可这崔三郎是下定决心要搞事情啊,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事情开端于八月十七日,安喜城内,定州最为知名的烟花场所——“绮梦馆”内,丝竹声声,香烟缭绕,红烛高燃,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楼子里上下两层都客满为患,热闹喧嚣莫过于此。
一楼大堂的圆形台上,歌伎正在弹唱,歌声婉转动人。
某席上坐了三个文士装束的青年,没叫歌姬相陪,大抵是做不出放浪形骸的风流狂士派头,叫了两壶酒和几样糕点瓜果,听曲喝酒聊天。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那青衫长脸青年吟诵一遍两日工夫传遍定州的这阙曲子词,叹道:“人道崔氏小三郎诗才无双,不想还能制曲,且写出如此词作来。这曲子极好,词也是极好的此词上片望月,既怀逸兴壮思,高接混茫,而又脚踏实地,自具雅量高致。把酒问天这一细节与屈原的《天问》有相似之处。其问之痴迷c想之逸尘,确实是有一种类似的精c气c神贯注在里面。下片怀人,即兼怀子由,由中秋的圆月联想到人间的离别,同时感念人生的离合无常构思奇拔,畦径独辟。上片凌空而起,入处似虚;下片波澜层叠,返虚转实。最后虚实交错,纡徐作结。全词设景清丽雄阔,以咏月为中心表达了游仙“归去”与直舞“人间”c离欲与入世的盾和困惑,以及旷达自适,人生长久的乐观枋度和美好愿望,极富哲理与人情。立意高远,构思新颖,意境清新如画。最后以旷达情怀收束。情韵兼胜,境界壮美。此词全篇皆是佳句,清雄旷达,实乃佳作。”此番评点倒是极为中肯。
“子路兄太捧这崔三郎了吧,某也承认这人写得一手好诗,曲子词嘛”说话这人脸上有些坑洼,应是面疱所致,如此便少了文士的儒雅气质,摇头冷哼:“纵然将曲子词写得天花乱坠c花团锦簇又如何?难登大雅之堂,吾辈所不取也。”
子路兄笑了笑,并不反驳。
另外那人撇了撇眉头,原本的一双小眼睛顿时大了不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子路兄,明诚兄,二位,且听这段——穆穆,深远之意。于,叹美辞。缉,继续也。熙,光明也。敬止,言其无不敬而安所止也。引此而言圣人之止,无非至善。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学者于此,究其精微之蕴,而又推类以尽其余,则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所止而无疑矣还有这一段——于戏,音呜呼。乐,音洛。《诗周颂烈文》之篇。于戏,叹辞。前王,谓文c武也。君子,谓其后贤后王。小人,谓后民也。此言前王所以新民者止于至善,能使天下后世无一物不得其所,所以既没世而人思慕之,愈久而不忘也。此两节咏叹淫泆,其味深长,当熟玩之。上传之三章。释止于至善。此章内自引《淇澳》诗以下,旧本误在诚意章下”
子路c明诚二人自是听得出这两段是《大学》篇的注解,以前却是从未听过,不由得茫然对顾。子路问:“泽民兄,此段注解从何而来?”
泽民兄神情凝重:“这几天有册《大学章句》悄然面世,据说是崔三郎所作。”
另二人愕然,明诚兄拍案而起:“竖子狂妄如斯,吾必当面唾骂之。”
风雨欲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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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嘛,与诗一样,都是可以传唱的。
词始于梁代,形成于本朝;诗就可以从《诗经》追溯起。诗是自由取题目的,词必须有词牌名。诗有律诗和绝句,有七言和五言之分,格律诗句式整齐划一,古诗长短随意。词大致可分小令c中调和长调。一首词,有的只一段,称为单调;有的分两段,称双调;有的分三段或四段,称三叠或四叠。并且词有词牌,词在每种词牌名下有固定格式,每句几个字都有要求。格律诗只用平声韵,一韵到底,隔句压韵,首句可压可不压;词平仄通压,中间可以换韵,韵脚疏密不定,但由格律规定。诗词的对仗规定也很不相同:格律诗第二c第三两联必须对仗,而词的对仗却灵活得多,没有统一的要求。诗的语言偏于自然清新,词的语言偏于精工华美。诗是一种典型的语言艺术,而词却是一种典型的精美语言艺术。诗庄词媚。诗的情感表达偏于庄重;词的情感表达偏于妩媚。
但这是诗的国度,世人重诗轻词,觉得诗庄词艳,视作词为虫篆之技。
但要说对词这种文学形式有多抵触,那倒不至于,隋朝皇帝不也作过曲子词么。只是在时人看来,抛开韵律不说,诗是自由的,可以自由发挥,能尽情的展现才华。而词却是依着固定的词牌去填写,太过局囿,有类似试帖诗之嫌。
要想将这种“虫篆之技”写出动人的精美文字来,太难。更何况,就算是要填词,也就那区区几个值得传唱的词牌,还能变出锦簇花团来?是以,但凡自以为才华非浅的文人雅士,是不屑于填词的,跌身份啊。
但,自八月十六日以后,先是在安喜县,继而博陵郡,再扩散到定州府,以最初的安喜作中心点,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犹如蛛网,传播速度惊人,只两日工夫,便传遍了整个定州府。之后又从定州向怀c魏c博c相c卫c贝c邢c洺c恒c冀等诸州散开,继而关内道c河南道c河东道c河北道c山南道c陇右道c淮南道,直至江南道一阙新词如插双翼,在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传唱开来。大大小小的青楼c歌坊c酒肆,甚至朱门大户的堂会,均在唱诵“明月几时有”。
这是种极其奇怪的现象——《水调歌头》一出,文士们颇为不屑,只道“文字勉强而已”。但这首曲子并词却是极度契合,相较于坊间诵唱的诗歌,居然是意境不差丝毫,用歌伎的话更是“词自是极好的”,言下之意不止是曲好,词也上佳。嗯,歌伎只管传唱,可没那许多弯弯肠子。结果便是,传唱度一旦升高,便似瘟疫一般迅速传染。譬如说,安喜城内的“绮梦馆”在唱“明月几时有”,那么“碧水轩”也会跟着唱“人有悲欢离合”,另外的“流云阁”则会唱“高处不胜寒”以此类推。这算是跟风,这些坊楼商贾自是最明白其中利益所在,客人喜欢听,那便无妨天天唱。商人逐利,自古如是。如此一来,在坊间竞相传唱之下,《水调歌头中秋月》不红才怪。而奇妙的是,出入此类场所的多是文人骚客,听这曲子的也正是这些人。骂则骂之,听则听之。嗯,私底下或许还会有赞誉之词。毕竟,这阙词真的是极好的。
坊楼的歌伎大多精擅琴棋书画,虽说未见得文采斐然,但鉴赏能力还是有的,最精通的自然是音律,《水调歌头》居然是新曲牌吔!
制曲,不是件易事,大唐知名的乐工几乎全为宫廷网罗,多在太常寺任职,民间闻名乐工实在是少之又少。如今较为流传的词牌也就是《南歌子》c《梅花引》c《破阵子》c《阮郎归》c《青玉案》等寥寥数阙而已,这阙横空出世的《水调歌头》相较之前传唱的曲牌旋律c意境犹胜一筹。
曲之调名﹐曰“牌名”。古代词曲创作﹐原是“选词配乐”﹐后来逐渐将其中动听的曲调筛选保留﹐依照原词及曲调的格律填制新词﹐这些被保留的曲调仍多沿用原曲名称﹐如《折杨柳》﹑《后庭花》﹑《懒画眉》等﹐遂成“曲牌”。
《水调歌头》既已被传唱,后人若要填词,便得依着这阙“中秋月”的词及曲调格律。也就是说,崔如英始创新词牌,后人只能是跟随者。
能做成这种事的人,无论是在文字还是音律,都很了不起。
这是士林不太愿承认的,却是事实。
是事实,因为第一个唱这阙词的是公孙大娘。是的,就是那个一曲剑器舞惊艳天下的花魁公孙。
三年前,东都洛阳牡丹花会,一歌伎技压群芳,独占花魁,其首次将剑术与舞蹈揉合表演,令观者叹为观止。
只是,这公孙大娘夺得花魁之位后便消声匿迹c不知所踪,如惊鸿一瞥,却不晓原是去了博陵,成了崔氏客座伎师。
她出道即巅峰,所创剑器舞风靡全唐,但皆无其韵味。原想江湖再无公孙大娘剑器舞,以为大憾事。江湖再闻花魁公孙,却是因了一阙新曲。
公孙大娘既已复出,当会参加重阳花会的吧?
崔三郎,博陵崔如英?数年前因了《三郎文集》而名噪一时的崔氏庶子又闹妖蛾子了么?不仅填词,还自制词牌,简直是何方妖怪啊。
妖孽不止于此。《水调歌头中秋月》只是一阙新曲,倒也罢了,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虫篆小技,纵有不如者也当不屑为之。可这崔三郎是下定决心要搞事情啊,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事情开端于八月十七日,安喜城内,定州最为知名的烟花场所——“绮梦馆”内,丝竹声声,香烟缭绕,红烛高燃,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楼子里上下两层都客满为患,热闹喧嚣莫过于此。
一楼大堂的圆形台上,歌伎正在弹唱,歌声婉转动人。
某席上坐了三个文士装束的青年,没叫歌姬相陪,大抵是做不出放浪形骸的风流狂士派头,叫了两壶酒和几样糕点瓜果,听曲喝酒聊天。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那青衫长脸青年吟诵一遍两日工夫传遍定州的这阙曲子词,叹道:“人道崔氏小三郎诗才无双,不想还能制曲,且写出如此词作来。这曲子极好,词也是极好的此词上片望月,既怀逸兴壮思,高接混茫,而又脚踏实地,自具雅量高致。把酒问天这一细节与屈原的《天问》有相似之处。其问之痴迷c想之逸尘,确实是有一种类似的精c气c神贯注在里面。下片怀人,即兼怀子由,由中秋的圆月联想到人间的离别,同时感念人生的离合无常构思奇拔,畦径独辟。上片凌空而起,入处似虚;下片波澜层叠,返虚转实。最后虚实交错,纡徐作结。全词设景清丽雄阔,以咏月为中心表达了游仙“归去”与直舞“人间”c离欲与入世的盾和困惑,以及旷达自适,人生长久的乐观枋度和美好愿望,极富哲理与人情。立意高远,构思新颖,意境清新如画。最后以旷达情怀收束。情韵兼胜,境界壮美。此词全篇皆是佳句,清雄旷达,实乃佳作。”此番评点倒是极为中肯。
“子路兄太捧这崔三郎了吧,某也承认这人写得一手好诗,曲子词嘛”说话这人脸上有些坑洼,应是面疱所致,如此便少了文士的儒雅气质,摇头冷哼:“纵然将曲子词写得天花乱坠c花团锦簇又如何?难登大雅之堂,吾辈所不取也。”
子路兄笑了笑,并不反驳。
另外那人撇了撇眉头,原本的一双小眼睛顿时大了不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子路兄,明诚兄,二位,且听这段——穆穆,深远之意。于,叹美辞。缉,继续也。熙,光明也。敬止,言其无不敬而安所止也。引此而言圣人之止,无非至善。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学者于此,究其精微之蕴,而又推类以尽其余,则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所止而无疑矣还有这一段——于戏,音呜呼。乐,音洛。《诗周颂烈文》之篇。于戏,叹辞。前王,谓文c武也。君子,谓其后贤后王。小人,谓后民也。此言前王所以新民者止于至善,能使天下后世无一物不得其所,所以既没世而人思慕之,愈久而不忘也。此两节咏叹淫泆,其味深长,当熟玩之。上传之三章。释止于至善。此章内自引《淇澳》诗以下,旧本误在诚意章下”
子路c明诚二人自是听得出这两段是《大学》篇的注解,以前却是从未听过,不由得茫然对顾。子路问:“泽民兄,此段注解从何而来?”
泽民兄神情凝重:“这几天有册《大学章句》悄然面世,据说是崔三郎所作。”
另二人愕然,明诚兄拍案而起:“竖子狂妄如斯,吾必当面唾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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