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请安
每月初一，老太太清晨要礼佛半个时辰，所以晚辈们多是用完早饭再去请安。
这一日的清晨微微有些凉，芳姐儿坐在铜镜前梳了双丫髻，留着压眉的齐刘海，掩盖住眼角眉梢的文采风华。没有头饰可戴，就用黄丝绸系个蝴蝶结，让自己看上尽可能的显得稚嫩。站起身来看了看，奈何她身量已出落得高挑，骨纤肉丰，婀娜窈窕之姿浑然天成。再加一件夹衣吧，这样臃肿累赘倒是削弱不少原本的袅娜姿态。
带着甘草穿过桃林，绕过半月湖，一路穿花拂叶疾行而来。秋风夹着萧色徐徐吹来，干净的石头小路上不一会儿就写满了坤黄华叶衰。却独独见一处菊花盛情怒放，芳姐儿停下步子，从花丛中折了两朵开的正艳的菊花，一朵别在甘草发间，一朵簪在自己发侧。甘草一路上不停伸手去摸自己头上的花，美滋滋的，一个劲的嘿嘿傻笑。
老太太屋里早已人头攒动，长廊下丫鬟婆子进进出出迥然有序，丁点声响都没有。婆子们严肃恭敬的神态，和着丫鬟们年轻生动的脸庞，加上穿插着走动起来的裙摆，让整个屋子静谧而有朝气。
大太太c三太太服侍老太太用完早饭后，扶着老太太进了正厅。坐定后，老太太慢慢端起茶，府上的小姐们从西厢房陆续走出来问安。
众人落座后，坐在左下首的三太太率先笑着说：“今儿早上我催三爷早些来给老太太请安，他却取笑我：莫不是老太太初一身上散的福气多，你这是想抢个头层，多吸些福气？”
“尽混说话，佛祖也是你能打趣的。你若想沾些佛光，明儿和我一起礼佛吧。”老太太笑着嗔骂道。
“老祖宗说得好，三婶子安心去吧，那些个荤菜您甭惦记了，娴儿都会帮你解决掉的。”说话的是大太太的嫡女五姑娘杨成娴。
“你瞧瞧，我这侄女的一张巧嘴，山珍海味都进了她肚里，完了还说是帮自家婶子的忙。大嫂子可要帮我。”说完捂着嘴笑开了。
屋里头正是热闹着，有丫鬟进来禀老太太说：“芳姐儿在外等着请安。”
老太太笑着对众人说：“好，大家都认认，是我娘家侄儿的孩子，让她进来吧。”
芳姐儿抬脚进了内厅，只觉得里面色泽明亮，香气扑鼻，两边齐整整得都是人。芳姐儿目不斜视，上前规规矩矩的给姑奶奶请了安。
老太太说：“上我这儿来。让我看看可有瘦了？”老太太细细问了饮食起居，芳姐儿捡好听的一一答上来。
“我给老太太抄了些佛经，今儿带过来，请老太太将其供奉在佛像下，保佑老太太佛寿安康。”
“好孩子，你费心了。添个凳子让芳姐儿做我边上。”老太太高兴的说，底下丫鬟早端上锦杌放在一旁。
芳姐儿告谢了老祖宗，转身给大太太行礼，一旁的三太太说：“这样标志的人儿，独独大嫂知道，我们一干人等都蒙在鼓里，老祖宗的心可是偏的厉害呀。”
老太太笑骂道：“你这张破嘴，只会挑人家错儿，那日刚好大太太在我这儿，便是先认识了。芳儿，快给你三太太见礼，你三婶子一直憋着气儿，想是要给你见面大礼呢！”说着众人都笑开了。
那三太太因芳姐儿刚才回话，便知道这位倒是个通透的，拉着她又一顿夸奖，旁边的婆子早就递上荷包，算作见面礼。接着又带着她认识二姑娘c四姑娘c五姑娘。
二姑娘是三太太的嫡女，言语纳罕，五官端正，温柔随和。四姑娘是大房庶出的，养再太太身边的，名叫成睐，生的纤细婀娜，眉眼出挑，待人接物笑逐颜开，让人舒服。五姑娘是大太太的肚里出来的幺女，圆圆脸盘，浓眉大眼，娇憨可爱招人喜欢。
大家一通互相厮认，各自打量，心里暗自比较。
二姑娘成慧柔声说道：“芳妹妹鬓间的秋菊很是娇艳。”
“经过老祖宗花园处看见的，想起那句：落花无言，人淡如菊。又有淡极始知花更艳，我更喜欢的紧。想自己脸无光华，便摘了它，抵挡一二，让姐姐见笑了。”
五姑娘成娴到底稚嫩些，仔细瞧了芳姐儿肤色暗淡，上下寒酸，便装着不耐烦的扯着胸前明晃晃的金项圈嘀咕道：“什么劳什子，这么的沉。”
四姑娘成敏捻着帕子笑着说：“前儿静姝妹妹来，脖子上还带了两个，一个赤金的麒麟，一个玉佛，说是能够辟邪护身的。”
“她那麒麟和我这个是一对，我祖母说：我们女儿家金贵，理当配戴这些。”娴姐儿转身问芳姐儿：“你通身上下怎地没见一件饰品，你母亲连个银的都没有？”
芳姐儿置身这晃眼的富贵之地，确有自形污秽不堪之感，被她这么一问，反而坦荡起来，微微半蹲行礼后，挺直这身子笑着说：“娴姐儿有所不知，以前我视金钱如粪土，后来金钱视我如粪土，如今正想和它和好了。”
五姑娘带头笑起来，豪迈的说：“回头你到我那儿挑几样。”芳姐儿高兴的答应下，说：“且过一阵去姐姐那儿闹，如今正为双亲守孝，还需素些好。”
这边老太太对三太太说：“芳儿的一应开支都在我名下出，只是府里统一给姑娘们定制的东西，可不能落下她，否则，我是不依的。”
“看老太太说的，我可不就指着克扣孩子们的东西，发家致富嘛？”一通话又说的老太太捂着肚子笑。
老太太高兴的说：“今儿天气好，把成君带过来让我看看。”
三太太笑着答应，眼里却划过一丝不安。
只一会儿，一个五岁大的男孩被带了进来。这孩子五官长得大气，只是脸色灰白，身子羸弱，刚进来一小会儿就咳成一团。老太太看着心疼，命人带下去好生照顾。
大太太说：“成君怎的今年身子更弱了些？”
三太太一时脸上讪讪，说道：“也不知道找了多少人瞧，只是不见好，咱们三爷在外头到处寻名医，家里的道地药材也紧着他用，只是不见好，我也正是着急了。”
“去拿我的牌子到宫里请胡太医来一趟。”老太太皱着眉头说。
一时屋里安静很多，大家瞅着老太太似乎有些累了，便都不约而同的起身告辞。
芳姐儿起身时，老太太说：“你回去替我抄些佛经，再替君哥儿抄一份，每月初一c十五送来。”
“是。”
走在回去的路上，三太太身边的满仓追上来，问安后说：“三太太让我转告姑娘，差个人去帐房领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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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清晨微微有些凉，芳姐儿坐在铜镜前梳了双丫髻，留着压眉的齐刘海，掩盖住眼角眉梢的文采风华。没有头饰可戴，就用黄丝绸系个蝴蝶结，让自己看上尽可能的显得稚嫩。站起身来看了看，奈何她身量已出落得高挑，骨纤肉丰，婀娜窈窕之姿浑然天成。再加一件夹衣吧，这样臃肿累赘倒是削弱不少原本的袅娜姿态。
带着甘草穿过桃林，绕过半月湖，一路穿花拂叶疾行而来。秋风夹着萧色徐徐吹来，干净的石头小路上不一会儿就写满了坤黄华叶衰。却独独见一处菊花盛情怒放，芳姐儿停下步子，从花丛中折了两朵开的正艳的菊花，一朵别在甘草发间，一朵簪在自己发侧。甘草一路上不停伸手去摸自己头上的花，美滋滋的，一个劲的嘿嘿傻笑。
老太太屋里早已人头攒动，长廊下丫鬟婆子进进出出迥然有序，丁点声响都没有。婆子们严肃恭敬的神态，和着丫鬟们年轻生动的脸庞，加上穿插着走动起来的裙摆，让整个屋子静谧而有朝气。
大太太c三太太服侍老太太用完早饭后，扶着老太太进了正厅。坐定后，老太太慢慢端起茶，府上的小姐们从西厢房陆续走出来问安。
众人落座后，坐在左下首的三太太率先笑着说：“今儿早上我催三爷早些来给老太太请安，他却取笑我：莫不是老太太初一身上散的福气多，你这是想抢个头层，多吸些福气？”
“尽混说话，佛祖也是你能打趣的。你若想沾些佛光，明儿和我一起礼佛吧。”老太太笑着嗔骂道。
“老祖宗说得好，三婶子安心去吧，那些个荤菜您甭惦记了，娴儿都会帮你解决掉的。”说话的是大太太的嫡女五姑娘杨成娴。
“你瞧瞧，我这侄女的一张巧嘴，山珍海味都进了她肚里，完了还说是帮自家婶子的忙。大嫂子可要帮我。”说完捂着嘴笑开了。
屋里头正是热闹着，有丫鬟进来禀老太太说：“芳姐儿在外等着请安。”
老太太笑着对众人说：“好，大家都认认，是我娘家侄儿的孩子，让她进来吧。”
芳姐儿抬脚进了内厅，只觉得里面色泽明亮，香气扑鼻，两边齐整整得都是人。芳姐儿目不斜视，上前规规矩矩的给姑奶奶请了安。
老太太说：“上我这儿来。让我看看可有瘦了？”老太太细细问了饮食起居，芳姐儿捡好听的一一答上来。
“我给老太太抄了些佛经，今儿带过来，请老太太将其供奉在佛像下，保佑老太太佛寿安康。”
“好孩子，你费心了。添个凳子让芳姐儿做我边上。”老太太高兴的说，底下丫鬟早端上锦杌放在一旁。
芳姐儿告谢了老祖宗，转身给大太太行礼，一旁的三太太说：“这样标志的人儿，独独大嫂知道，我们一干人等都蒙在鼓里，老祖宗的心可是偏的厉害呀。”
老太太笑骂道：“你这张破嘴，只会挑人家错儿，那日刚好大太太在我这儿，便是先认识了。芳儿，快给你三太太见礼，你三婶子一直憋着气儿，想是要给你见面大礼呢！”说着众人都笑开了。
那三太太因芳姐儿刚才回话，便知道这位倒是个通透的，拉着她又一顿夸奖，旁边的婆子早就递上荷包，算作见面礼。接着又带着她认识二姑娘c四姑娘c五姑娘。
二姑娘是三太太的嫡女，言语纳罕，五官端正，温柔随和。四姑娘是大房庶出的，养再太太身边的，名叫成睐，生的纤细婀娜，眉眼出挑，待人接物笑逐颜开，让人舒服。五姑娘是大太太的肚里出来的幺女，圆圆脸盘，浓眉大眼，娇憨可爱招人喜欢。
大家一通互相厮认，各自打量，心里暗自比较。
二姑娘成慧柔声说道：“芳妹妹鬓间的秋菊很是娇艳。”
“经过老祖宗花园处看见的，想起那句：落花无言，人淡如菊。又有淡极始知花更艳，我更喜欢的紧。想自己脸无光华，便摘了它，抵挡一二，让姐姐见笑了。”
五姑娘成娴到底稚嫩些，仔细瞧了芳姐儿肤色暗淡，上下寒酸，便装着不耐烦的扯着胸前明晃晃的金项圈嘀咕道：“什么劳什子，这么的沉。”
四姑娘成敏捻着帕子笑着说：“前儿静姝妹妹来，脖子上还带了两个，一个赤金的麒麟，一个玉佛，说是能够辟邪护身的。”
“她那麒麟和我这个是一对，我祖母说：我们女儿家金贵，理当配戴这些。”娴姐儿转身问芳姐儿：“你通身上下怎地没见一件饰品，你母亲连个银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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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姑娘带头笑起来，豪迈的说：“回头你到我那儿挑几样。”芳姐儿高兴的答应下，说：“且过一阵去姐姐那儿闹，如今正为双亲守孝，还需素些好。”
这边老太太对三太太说：“芳儿的一应开支都在我名下出，只是府里统一给姑娘们定制的东西，可不能落下她，否则，我是不依的。”
“看老太太说的，我可不就指着克扣孩子们的东西，发家致富嘛？”一通话又说的老太太捂着肚子笑。
老太太高兴的说：“今儿天气好，把成君带过来让我看看。”
三太太笑着答应，眼里却划过一丝不安。
只一会儿，一个五岁大的男孩被带了进来。这孩子五官长得大气，只是脸色灰白，身子羸弱，刚进来一小会儿就咳成一团。老太太看着心疼，命人带下去好生照顾。
大太太说：“成君怎的今年身子更弱了些？”
三太太一时脸上讪讪，说道：“也不知道找了多少人瞧，只是不见好，咱们三爷在外头到处寻名医，家里的道地药材也紧着他用，只是不见好，我也正是着急了。”
“去拿我的牌子到宫里请胡太医来一趟。”老太太皱着眉头说。
一时屋里安静很多，大家瞅着老太太似乎有些累了，便都不约而同的起身告辞。
芳姐儿起身时，老太太说：“你回去替我抄些佛经，再替君哥儿抄一份，每月初一c十五送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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