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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是病秧子啊!》正文 124莫忘

  扭头,她难掩惶然地看向方才的通道,如她所想的那般,哪里还有什么通道?入眼的只有坚实地铜汁,它们早已将千米长的通道尽数封死!

  这便是真相么?

  吃力地扭回头去,她怔怔地看着凤起,良久后颤抖地问出了声,“小凤儿,你已经死了,对不对?”

  身子一僵,凤起背对着她,“对。”

  一下子哽住,云七夜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只有呼啸的风声回荡在她和凤起之间。许久,男子缓缓地转过身来,脆弱到不堪一击。面具自行破裂,露出了他苍白的面,青紫的唇,以及其下血染了的衣襟,那支光箭赫然钉在了他的胸口上。这才是真相,是他承受去了她最致命的创伤,是他为她做着最后的努力

  “呵。”那一刻,在泪流满面的女子面前,凤起蓦地扯唇而笑,十几年来鲜少笑的他啊,那一刻笑得此般灿烂,宛若一株开在艳阳下的葵。

  ——静默的爱恋。

  地宫三年,那样漫长的寂寂相守,他在最后一刻,笑着问她,“师父,你说我死了以后会变成什么?会不会变成一株向着暖阳而开的葵?”

  双眼赤红,云七夜咬牙,唯有泪水以对。

  “呵,不要哭。”指了指天空,男子墨色的眼瞳澄澈,“师父,你看,天很蓝,雪也很好,你不该哭的。如你一样,我也是自愿的。三年前,我自愿入魔,自此不死不活之身。时至今日,我亦是自愿,只不过有些累了而已。死亡对我而言,不失为一种解脱,你不该自责的。一死一生,一举两得,这是最好不过的做法了”

  心脏抽痛,云七夜颤抖地说不出完整地话来,“是你,你说过会陪我走到最后!是你凤起,你怎能言而无信!凤起”

  眼睛酸痛,凤起抬头,不期然有晶莹的液体从眼中滑出,滴滴落在了脚下的雪里,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坑,“师父,许是我该庆幸因为我的离去,并未带走你的一切你的生命还很长,要好好走下去才是。我死后,刚开始的时候,你也许会很难受,可时间长了总会好的。你只消记得,要好好活下去,不要死,也不要孤单的活。去乾阳,找不找九殿下无所谓,只要带着我的尸体回去便好。到时,把我葬在万佛寺的后山上吧。”

  目不转睛地看着凤起,云七夜痛苦地发出低低的呜咽,她明白他的用心,他不过是想叫她回乾阳罢了。“小凤儿,你真是要失信于我?”

  “师父,这是我第一次失信于你,当然也是最后一次。回乾阳去吧,再远的地方,也可以回得去。终归,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人常说,留下来的人是最痛苦的,可是我宁愿留着你痛苦。师父,容我自私一次,先行睡去若有来生,呵,我一定一定还是第一个遇见你师父,要好好活下去莫失、莫忘。”

  ——莫失莫忘。

  话音落下,男子的双眼微阖,墨色的衣衫飘飞在漫天的大雪中,只觉有一股光华从这个躯体里四射而出,散在风中。那一瞬,天地间仿佛一切都安静下去,有炽热的泪珠散落,饶是冰凉的雪花也盖不过它的温度。

  ——小凤儿,你会陪我多久?

  ——我会陪师父你很久,和我的生命,一样久。

  这么多年来,只觉今天的雪,下得格外悲凉。纷纷扬扬落下的莹白,云七夜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的泪水被寒风迅速冻成了冰渍。便是在这一日,她再也不会哭了因为,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一身的浴血和疲惫,重见天日后,迎接她的,是凤起的死亡。跪坐在冰冷的地上,她颤抖地抱着死去的男子,为他擦去脸颊上的血污。她想起很多年前的初遇,那一日,喧嚣的人群中,他固执地站在角落里,漂亮的墨瞳像一潭幽深的湖,却不告诉你他的寂寞。

  “小凤儿,你失信了呢”

  终于,

  只剩下她自己了

  雪地里,女子静静地看着满目的灰烬残垣,不期然有几片雪花落在她的脸上,不刻便融化成了水渍,只觉冰凉刺骨。

  有时候,活着需要比死亡更大的勇气。

  血瞳微眨,她紧了紧抱在怀里的坛子,那里面装着男子的骨灰。她以前听人说过,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所以,它从生下来只能不停地飞,不停的飞,累了就睡在云里。终其一生,它们只有一次下地的机会,那便是它们死亡的时候。大抵,它们终是累了。

  “小凤儿,好好睡一觉吧。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活下去,一直活到该死的那天为止。若真有来生的话,等你再次醒来的时候,换我来寻你,换我第一个遇见你。”如梦般的呓语,女子的眼睑微垂,饶是她身上的红衣如何鲜艳,却也不敌那漫天的大雪,顷刻便被融进了这片脆弱的白色里。

  ——往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双肩上传来锥心的痛楚,她咬牙忍着,旋即循着记忆里的路途朝山下走去。凹凸不平的雪道上,她的步履有些踉跄,却也不曾有片刻的停歇,

  那一身沾染了鲜血的红衣在山风中飒飒飞扬,宛若一只浴火重生的凤。

  那一日,她走了那样远,远到山巅上的沧澜消逝成透明的稀薄,远到地面上可以看到鲜艳的芳草野花。半山腰上,她蓦地停住了脚步,疲倦至极的喘息,两肩上的伤口早已不知何时迸裂,止不住那些腥热的血液渗出。

  这是哪里?

  有些错愣地看着眼前的草地,她良久回不过神来,只知这里原本该是条河流的。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她记错了路了?

  地宫三年,之前的两年加起来五年。蓦地明白了什么,她瞪大了眼睛,沧澜的路径已经改变了!

  几近亥时,暗夜宛若泼墨般笼罩着中原大地,天边零散地点缀着几颗星子。高耸入云的山峰将大半的月光遮掩了去,徒留一片的黑魆。行在其间,偶尔可以听见道旁的林子里传出几声鸟兽的鸣叫,在寂静的夜里刺耳极了。树干上,几只猫头鹰静静地蹲守着,其中一只蓦地飞身朝地面掠去,但闻草丛里传来阵阵老鼠的哀叫声,遂被初夏的晚风吹传了好远。

  山道的拐角处,女人略有些埋怨的声音响起,“哎,都怪你,非要留在老郭家吃饭,这下可好了,这么晚才回来。”

  “你看你,我们兄弟俩难得见一面,多喝几杯无可厚非嘛。”嘴上这么说,男人也觉有些理亏,旋即又冲女人讨好地笑,“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成么?明儿我就去老王家的店铺里给你打一副银耳环,当做我给你的赔罪礼,你说好不好?”

  “好什么好?咱爹的病可还没好利索呢,这钱能省则省,我可不要那闹心的银耳环,把这钱留下来给咱爹买些补品也好。”话音刚落,那只明亮的灯笼率先拐过了山角,然后便是年逾五十的牛氏夫妇,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质朴善良。

  有些害怕地看着黑乎乎的林子,牛大婶不由握紧了丈夫的手,“当家的,我听人说山里的妖怪最爱在夜里的时候出来了,然后就藏在树林里,把过路的人全都抓回去抽筋扒皮,一口一口地”

  闻言,牛大叔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些都是骗人的,你也信?再说了,咱们平日里不做亏心事,妖怪真要抓人来吃,那也应该先抓那些大奸大恶的坏人才是。”

  “说的也是。”神色稍稍轻松,牛大婶还没走几步,蓦地又紧张起来,“当家的,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嘿,不就是你在这里疑神疑鬼的声音么?”

  “不是啊,你仔细听听,好像是人的脚步声!”

  “哪有?这山道上只有咱们两个人嘛。”

  眼见丈夫不信,牛大婶气的拧了拧他的胳膊,“我没和你开玩笑,你好好听听!”

  “我听就是了,你先放开我的胳膊。”疼的五官扭曲,牛大叔妥协地侧耳听了听,不期然一阵“嗒、嗒——”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委实惊了他一跳!居然还有别的人走在这条山道上,该不会是山贼歹徒吧?

  忙不迭将妻子护在了身后,他壮着胆子挑灯环顾周遭,不期然前方有抹人影出现,踉跄地朝他们这边走来。见状,他强迫自己大喊出声,“喂,前面的是谁啊!”

  “咳!”掩嘴咳着,那抹人影终是现在了盈盈的灯光下——最是那一抹惊心动魄红。略有些凌乱的发下,女子的脸竟是比纸张还要苍白,只觉有着不尽的疲倦。她生着一双罕见的红瞳,双肩似是受了很重的伤,却仍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坛子,腿脚因为漫长的跋涉早已肿胀不堪。

  两相对视,牛氏夫妇几乎忘记了恐惧,他们久久地看着女子,不晓得她为何成了如此模样,她的气息几乎轻微到叫人听不到的地步,要不是看到她的胸口有微微的起伏,他们真要以为她是只夜游的山鬼了。

  “当家的,怎么办啊?”压低了声音,牛大婶有些不忍心看了。

  “我也不知道啊。”亦是无法,男人又看了一眼云七夜,但见她的血瞳盈亮,旋即猜测道,“姑姑娘,你是番邦人吧?那个你是不是遇到歹人了?要不要我们帮你报官啊?我们”

  眼见他问不到重点,牛大婶有些急了,当下便打断了他的话,“姑娘,你是被谁欺负了?瞧你伤的,我们带你去看大夫吧!”

  摇头,云七夜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坛子,强忍着痛楚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离苍流可近?”

  “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喏,这里是庆历,离苍流的边境还要十几日的马程呢!”

  庆历?不禁一怔,云七夜旋即猜测了出来,“皇上可是阴氏?”

  “是啊,就是前朝的阴少将。”

  果然是他。眼睑微垂,云七夜没有说话,她只觉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不晓得可有什么亘古不变的人事。

  “姑娘,你家在哪里啊?你伤的这般重,我们夫妇二人先送你去看大夫吧!你诶,姑娘!”眼见云七夜的身形蓦地踉跄欲倒,牛大婶慌得上前扶住了她,“姑娘,你没事吧?你醒醒啊,姑娘!”

  委实说不话来,云七夜只觉自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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