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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时候已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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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刚过,打县里来了几个官差,凶神恶煞的,当着村里人的面,将兰嫂子、马瑞香、明大娘还有水茂牛媳妇以及里长一起带走,说县老爷要问案。

  大伙儿追问什么案子,官差不耐烦道:“水映怀状告水茂牛两年前杀害他姥爷水良民一案。”说完,急急推搡着几人上马车,轱辘轱辘几下便消失在村口。有几个好事的,也跟着一道去县里看热闹。

  水家村一下子沸腾了,人人争相讨论这事。

  有人大放马后炮,说自己早就知道当年水良民的死有蹊跷。也有人一眼看出问题,说这事里长去,还算情有可原,可马瑞香和明大娘也掺和进去干嘛呢?有人说她二人定是作证去了。于是有人猜测她们分别都替谁作证。紧接着有人说作证嘛,自然是证明杀人,她两人肯定都是去指认水茂牛杀人了。有人却道明大娘是站在水兰兰这边没错,但马瑞香跟水茂牛恐怕早有一腿,她定然要帮着水茂牛说话。这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水二柱原本也想去亲眼看一回县老爷审案,无奈官差不让她上车。她又跟个蹒跚的企鹅似的,走不了几步路,只得老老实实回家,紧闭门窗,不听外面那些人学舌,图个耳根清静。

  没多久,刘小丫上门来找她,说自己一人在家里忐忑害怕。两人便一起等着。随后,茉莉花也砰砰砰的敲门来了,说不放心水二柱和刘小丫,过来陪陪她们。谁知,她一进来就往屋子里钻,水二柱根本没法拦。她在屋里前前后后找了两遍没发现马安阳,失落极了,不情不愿的陪两人说了会儿话,便找个借口抬屁股走了。

  水二柱与刘小丫两人巴不得她走,她一走整个世界都安宁了。

  两人在屋里边等边聊着。刘小丫将自己知道的整件事给水二柱说了一遍,略去水二柱他们已经知道、无需重提的,其他的大致如下。

  两年前,水茂牛眼红兰嫂子家那块水田,随后又因为开春田里放水的事,与兰嫂子他爹多次发生口角。不久两人在田里大吵起来,水茂牛脾气一上来,将老人家按在水田里活活溺死了。当时天已经很黑,马瑞香也干活干到很晚,恰好打那经过,听到动静,走过去就看到那一幕。水茂牛当时差点也要杀了她,马瑞香百般求饶发誓,这才没死在他手上。

  水茂牛回去之后,将身上脏的褂子换了。大晚上灯火不亮,他没注意到褂子上少了一块,随手扔在一堆脏衣服里。两天后,他媳妇洗衣服发现这褂子破了,也没多想,先收在一旁,想着待农闲了,再将褂子补一补。谁知,她一忙就忙忘了,直到那年过冬才想起来。

  而那时,刘小丫已经和水大柱好上了。她已从水大柱那里听说他姥爷死后嘴里有布条的事,回去偶然还跟马瑞香说起过。马瑞香当即吓得面无人色,在刘小丫的追问下,才说出她当日看到水茂牛杀人之事,说那时水茂牛穿的便是一件与那布条花纹相似的褂子。

  刘小丫早就知道水茂牛欺负她香姨,还不许香姨把姥姥接来住。她恨透了水茂牛,便想将事情告诉水大柱。可马瑞香又叫住她,说水茂牛担心她泄漏他的秘密,用她娘的命威胁她。于是乎,刘小丫也不敢再冒然行事。

  后来,没过几日,马瑞香让刘小丫去水茂牛家借灯油。小丫过去时,正好看见水茂牛媳妇王氏准备缝衣服,手里拿的似乎就是水茂牛杀人时穿的那件褂子。

  王氏将那褂子左瞧右瞧,觉得有些旧了,就算补好,依着水茂牛那德性,估计也不爱穿,便想将那破褂子绞碎充枕头里。

  刘小丫心想,万不能让王氏把这褂子绞了,否则大柱他姥爷就真死无对证。她顾不得挨白眼,上去跟王氏讨要那件破褂子,说拿回去打补丁用。王氏从来都不给她和马瑞香好脸色,自然不肯。

  好在那时水茂牛正好回来。他早将这件褂子忘了,这又瞅上了刘小丫,听说小丫要讨,心里一百个乐意,便呵斥王氏赶紧让出来。王氏不敢不听,却又不甘心,便一面骂着难听的话,当着两人的面从褂子上剪下一大块,说要给她俩儿子缝两个钱袋子耍耍。

  既是为儿子做东西,水茂牛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刘小丫拿着那件残破的旧褂子回去了。

  回去后,刘小丫终究没勇气将水茂牛供出来,可又想将那褂子给水大柱,让他留着,日后兴许能派上用场,同时又不愿暴露自己。她思来想去,最后便将那褂子偷偷埋在没什么人去的南冲,哄着水大柱自己去将它挖出来,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再有就是关于水大宝与水二宝两兄弟联手害死二柱妹子的事。

  前几日,水茂牛问他俩儿子怎么将二柱推下水时,说来也巧,刘小丫正好又在他家跟他媳妇借这个冬的灯油。这事说来刘小丫也很无奈,她知道水茂牛对她有歹意,平日都躲他远远的,更别提去他家。

  可村里其他人家,要么穷,借不出灯油;要么就不搭理她们;至于水大柱家,刘小丫又不好意思开口,马瑞香也不想早早的让小丫欠下水大柱家的人情,担心她嫁过去后受气。这样一来,再没人可借。马瑞香只能丢下脸皮主动找水茂牛借。然而,她这一借就借了半个多月,死活借不到。水茂牛这是故意刁难她,目的就是逼刘小丫送上门。

  冬日里天黑的早,没灯油怎么过冬?

  刘小丫这姑娘也是被生活迫的,人穷胆子大发。这日晌午,她瞅准水茂牛不在家,赶紧溜进去借灯油。谁知没借到灯油便被王氏轰出来。她想着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绝不能空手而归,便又硬着头皮折回去,然而找遍里屋却再也不见王氏。

  她正想要出来,忽听到隔墙王氏叫骂着将水大宝和水二宝从柴房拎出来,一直拎到前面的堂屋,随后是水茂牛从院外回来、进堂屋关门的声音,紧跟着便传来水茂牛喝问他儿子钱袋子的话,这些话一字不拉的落入刘小丫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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