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命不久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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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二柱跟着那小丫头弯弯曲曲的走了这一路过来，脚下已累的发飘，仗着人小便倚在路旁的一排湘妃竹上喘口气歇着，一面抬眼望去。
只见前方那戏台子扎的高高的，上面的角儿都扮得红红火火的煞有介事，唱的似是八仙贺寿一类的曲目；又听入耳来的鼓乐喧天响，如击玉敲金一般震人心神，唱的人声如洪钟，字正腔圆，还一唱三叹的。水二柱看着看着不觉便入了迷。
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远还没到拜寿的地方，眼前骤然出现一张倭瓜脸，把水二柱吓一大跳，背后一个没靠稳，便蹬蹬蹬往后连退几大步，差点还错脚摔倒了。待站稳后一看才知，面前那不是什么倭瓜南瓜，也没什么植物僵尸，原来是一个瘦不拉叽的小老头。水二柱心下不由打了个咯噔：这老头走路没声的么！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前来的？她竟一点都没察觉！
那老头见她吓得不轻，一点没觉不好意思，反倒没脸没皮的笑了笑，跟着转过来几步，扭头问旁边那小丫头：“你叫小柳是吧？”
小丫头紧张的点头：“回鲁大师的话没，奴婢是小柳。”
老头道：“那便是了。行了，你走吧，老道跟这个小姑娘说几句话。”说着，挥手把那小柳往外赶。
小柳哪敢反对，见来时路被老头占着，便提起裙子扭头往身后的大片桃林里一钻，一溜烟便跑的没影没踪，惊落一路红的粉的花瓣。
水二柱的目光不由追随着那漫天飞舞的桃瓣而去，原还想感叹两句这县府的花园真心气派，转念想起眼前还站着一个目的不明的“鲁大师”，便又回过头来，把这大师打量一番。半晌却没想起他是谁，于是第一反应是“眼前这八成是个神棍”。
她不知道这老神棍跟她有什么好说的，但直觉没好事。没见他一对老鼠眼盯着她不停转来转去，半点不客气的么。
水二柱心情有点不那么好了。
老神棍见她脸有点臭，想调节一下氛围，便摸着右脸上一尺来长的痣须笑呵呵道：“小姑娘，刚伸长脖子瞧什么呢？那桃林啊？呵呵，这有什么稀奇的！李小老儿官做的不赖，却又不是傻子。再穷也穷不到他这后院里来，你说是吧？”
水二柱没吭声。
别看这老神棍笑的和蔼可亲，张口闭口就是李小老儿的，若非大言不惭就是背景强大。且他身上隐隐有一股迫人的气势，这气势虽然不一定冲水二柱而来，还是让她觉得很危险。她下意识的便冒出这么一句：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尤其是危险的人，男人，老男人，有背景的老男人！
她没功夫跟个危险的老头聊这些有用没用的东西，若一分钟之内老头还不说出他到底要干什么，她走人就是，惹不起还躲不起么。那戏，看过也就够了。
老头眨了眨眼，也猜到她几分心思，干脆就直说了：“不错嘛，有点意思！我问过你娘了，她老实交代了，说今儿个东西都是你教她做的。”
水二柱一听气到了，差点骂出来：欺负一个老实的小妇人算什么本事！总算还知道不可冲动，强忍着火气道：“大师想说什么？”
老头嘿嘿干笑两声道：“老道我这几年没事干，跑遍天下便是为了找新鲜，享乐子。今儿个觉得你做的东西很合我味口，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其他花样？都使出来，叫我都尝一遍。”
水二柱听了不由侧目，皮笑肉不笑道：“这个，大师，恐怕我不成呢！我身子骨弱，又大病一场，得赶紧回家喝药躺着才行。”
“得了！”老头直接戳破他，“小滑头，还想跟老道耍心眼？你身上的毛病，我看的比你自己清楚。你的毛病不在身子骨弱，也没生什么病。我看你是生来魂魄就散了，留下的这点魂比谁都轻，你这叫命重魂轻！魂压不住命，生机只会越来越弱。不是我吓唬你，你吃什么药都不管用。不出三年，顶多五年，你这条小命也就熬到头了！”
水二柱脸上便是一僵，那点笑容再也挂不住了，肚里直呼“邪门”，这老头太神了吧？一眼几乎就看穿了她！这是个货真价实的道士吧？
她对这老头从有些厌恶的畏惧变成了真心实意的恐惧。
道士什么的，果然不是好相与的！眼睛这么毒辣，还给不给她这种人活路？她寻思着，若是再给这老头一些时间，指不定他便能想出什么，把她这副外来孤魂从二柱妹子身上揪出来！
这么一想，她身上冒出一层豆大的汗来。也越发肯定，面前这不起眼的小老头的确是个道士中的大师，他说的话十有八九会中。
她登时吓傻了：这可大大的不妙啊！她才刚刚重拾起生命的乐趣，还没捂热呢，难道又要做一回短命鬼？而且短命的极其可怜，只能活三年五载！！！
她内心是崩溃的，时隔数月再一次对这趟重生产生了怀疑，严重的怀疑！
这他娘的到底让她干嘛来了？说活就活，说傻就傻，说死就死，比过家家还过家家，老天爷当真不是涮她吗？涮就涮吧，好歹先问问她的意见啊，怨死的羊肉可是带酸的呀！她就怨啊，她还想跟兰嫂子他们再活个百儿八十年的。还有，她周游南夏的愿望也还远远没实现啊！
“大师，救我！”她瞬间做出决定，声泪俱下的哀求，只差给面前的老头跪下来磕几个响头。
“呵呵。”老头也还她一个皮笑肉不笑，“我都说了，没的救。”
“大师，我错了！”水二柱含泪坚持，“我相信大师您一定有办法。大师您放心，回头我把好吃的都做出来，让您尝个遍，只求大师救我一命。”
老头又笑了笑，这才满意了，抓着长须道：“既然这样，便让老道再瞧瞧。”一面装模作样又把她打量一遍，点头道：“嗯，我看你也不是非死不可。若能找一个魂重之人压一压，多活些年岁也不无可能。当然，魂魄越重之人，对你的帮助也越大。”
水二柱脑子已有点接受不过来了，木木的追问：“魂重之人？谁？”
老头白她一眼：“我怎么知道有谁？你自己去找啊！”
“啊？”水二柱彻底愣住，“天下这么多人，我上哪儿去找？再说我肉体凡胎一个，没大师这般通天的本事，怎知谁魂轻魂重……恐怕还没找到人，我自己就先死在半路上了吧……”
老头见她越说越沮丧，有些不满，瞥她一眼道：“你先别丧气啊！动不动就想哭鼻子甩金豆子算哪门子本事啊？我又没说没办法辨认。这样吧，你先给我整几样菜来。还有，那姓李的老婆子说你糕点也做的好，你给我也弄几样来。要是做得好呢，回头我自然还有说法嘛！”
水二柱一听还有法子，眼里登时又焕发出勃勃生机，忙不迭点头：“行，一言为定！”
说完，她生怕老头反悔，也顾不上累了大半天，抬腿便往后厨跑去，一眨眼竟跑出好几丈远，比往日快了不知多少，留下那老头在身后挠头：小丫头不会都是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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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二柱跟着那小丫头弯弯曲曲的走了这一路过来，脚下已累的发飘，仗着人小便倚在路旁的一排湘妃竹上喘口气歇着，一面抬眼望去。
只见前方那戏台子扎的高高的，上面的角儿都扮得红红火火的煞有介事，唱的似是八仙贺寿一类的曲目；又听入耳来的鼓乐喧天响，如击玉敲金一般震人心神，唱的人声如洪钟，字正腔圆，还一唱三叹的。水二柱看着看着不觉便入了迷。
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远还没到拜寿的地方，眼前骤然出现一张倭瓜脸，把水二柱吓一大跳，背后一个没靠稳，便蹬蹬蹬往后连退几大步，差点还错脚摔倒了。待站稳后一看才知，面前那不是什么倭瓜南瓜，也没什么植物僵尸，原来是一个瘦不拉叽的小老头。水二柱心下不由打了个咯噔：这老头走路没声的么！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前来的？她竟一点都没察觉！
那老头见她吓得不轻，一点没觉不好意思，反倒没脸没皮的笑了笑，跟着转过来几步，扭头问旁边那小丫头：“你叫小柳是吧？”
小丫头紧张的点头：“回鲁大师的话没，奴婢是小柳。”
老头道：“那便是了。行了，你走吧，老道跟这个小姑娘说几句话。”说着，挥手把那小柳往外赶。
小柳哪敢反对，见来时路被老头占着，便提起裙子扭头往身后的大片桃林里一钻，一溜烟便跑的没影没踪，惊落一路红的粉的花瓣。
水二柱的目光不由追随着那漫天飞舞的桃瓣而去，原还想感叹两句这县府的花园真心气派，转念想起眼前还站着一个目的不明的“鲁大师”，便又回过头来，把这大师打量一番。半晌却没想起他是谁，于是第一反应是“眼前这八成是个神棍”。
她不知道这老神棍跟她有什么好说的，但直觉没好事。没见他一对老鼠眼盯着她不停转来转去，半点不客气的么。
水二柱心情有点不那么好了。
老神棍见她脸有点臭，想调节一下氛围，便摸着右脸上一尺来长的痣须笑呵呵道：“小姑娘，刚伸长脖子瞧什么呢？那桃林啊？呵呵，这有什么稀奇的！李小老儿官做的不赖，却又不是傻子。再穷也穷不到他这后院里来，你说是吧？”
水二柱没吭声。
别看这老神棍笑的和蔼可亲，张口闭口就是李小老儿的，若非大言不惭就是背景强大。且他身上隐隐有一股迫人的气势，这气势虽然不一定冲水二柱而来，还是让她觉得很危险。她下意识的便冒出这么一句：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尤其是危险的人，男人，老男人，有背景的老男人！
她没功夫跟个危险的老头聊这些有用没用的东西，若一分钟之内老头还不说出他到底要干什么，她走人就是，惹不起还躲不起么。那戏，看过也就够了。
老头眨了眨眼，也猜到她几分心思，干脆就直说了：“不错嘛，有点意思！我问过你娘了，她老实交代了，说今儿个东西都是你教她做的。”
水二柱一听气到了，差点骂出来：欺负一个老实的小妇人算什么本事！总算还知道不可冲动，强忍着火气道：“大师想说什么？”
老头嘿嘿干笑两声道：“老道我这几年没事干，跑遍天下便是为了找新鲜，享乐子。今儿个觉得你做的东西很合我味口，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其他花样？都使出来，叫我都尝一遍。”
水二柱听了不由侧目，皮笑肉不笑道：“这个，大师，恐怕我不成呢！我身子骨弱，又大病一场，得赶紧回家喝药躺着才行。”
“得了！”老头直接戳破他，“小滑头，还想跟老道耍心眼？你身上的毛病，我看的比你自己清楚。你的毛病不在身子骨弱，也没生什么病。我看你是生来魂魄就散了，留下的这点魂比谁都轻，你这叫命重魂轻！魂压不住命，生机只会越来越弱。不是我吓唬你，你吃什么药都不管用。不出三年，顶多五年，你这条小命也就熬到头了！”
水二柱脸上便是一僵，那点笑容再也挂不住了，肚里直呼“邪门”，这老头太神了吧？一眼几乎就看穿了她！这是个货真价实的道士吧？
她对这老头从有些厌恶的畏惧变成了真心实意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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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娘的到底让她干嘛来了？说活就活，说傻就傻，说死就死，比过家家还过家家，老天爷当真不是涮她吗？涮就涮吧，好歹先问问她的意见啊，怨死的羊肉可是带酸的呀！她就怨啊，她还想跟兰嫂子他们再活个百儿八十年的。还有，她周游南夏的愿望也还远远没实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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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老头也还她一个皮笑肉不笑，“我都说了，没的救。”
“大师，我错了！”水二柱含泪坚持，“我相信大师您一定有办法。大师您放心，回头我把好吃的都做出来，让您尝个遍，只求大师救我一命。”
老头又笑了笑，这才满意了，抓着长须道：“既然这样，便让老道再瞧瞧。”一面装模作样又把她打量一遍，点头道：“嗯，我看你也不是非死不可。若能找一个魂重之人压一压，多活些年岁也不无可能。当然，魂魄越重之人，对你的帮助也越大。”
水二柱脑子已有点接受不过来了，木木的追问：“魂重之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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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二柱一听还有法子，眼里登时又焕发出勃勃生机，忙不迭点头：“行，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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