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李复正行事谨慎，章氏门人早与之有嫌隙，因此他不能直接与他们有接触，这才想到风留清。可惜自己疏忽大意，本来是想提醒贺封楼注意观察风留清的动向，却不想贺封楼以为是想拉拢风留清，再加上蔡莱的消息，自己的行为不言而喻，如今只能按兵不动。赵国形势不难分析，三皇子虽说有章氏门人的支持，可其能力如何众所周知，赵皇即使糊涂也不可能给他机会，再说关于与邻国联姻之事已经触怒龙颜，若不是赵皇顾及魏皇的面子，恐怕早就处置赵子拓了。唯一能与自己抗衡的只有太子，多年来朝堂上不知不觉形成了两大阵容，一方以李复正为主，另一方便是太子一党。李复正多年经营，事事都能压上太子一筹，由此太子无能之声渐渐起来，这也是李复正的目的。李复正走到今天这步已经算是付出极大的代价，他不想因为朝堂更替而就此沉沦，他得牢牢把握住自己的地位。二皇子有心在朝堂上，只是多年来被太子压制，后来太子无能之声渐起才算给了他机会，在朝堂上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位，再加上三弟同根相连的支持，有了相应的筹码。可是这样的筹码远远不够，太子毕竟比自己年长几十岁，与赵皇之间的情谊更为亲厚，要想真的拉下太子的地位，还是需要朝中大臣的支持，而这个人最好是与太子不和之人，还要在朝中有话语权，也就是李复正。
一个月悄悄过去，风留清不见动静便暂且放下心来，说是赵皇寿数将至，可到底是修士之身，死气萦绕还能尚存几年，更何况如今还不到时候。倒是贺封楼的态度起了变化，一个月内竟将自己叫去了两次，头一次态度还好恭敬有礼，后一次便没有什么好脸色，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拒绝，亦或是李复正的安排，这些事情风留清也看不透，若说李复正真的想要自己帮忙何必这般折腾，若是贺封楼一意孤行，那态度转变似乎不太正常。县里这几日也有些不太平静了，半月前来了个小贼，每日夜里穿墙走户摸财宝，捕头捕快埋伏了几夜也不见有什么进展，县里几个大户基本上都走了一遍，惹得县衙日日里空旷之地也变得热闹了，这些来县衙的都是纳税大户，自己作为县令只能说些尽力尽快之词。
这件事还没有着落，另一件大事发生了，东街王家惨遭灭门。九口人再加上两个丫鬟两个小厮，死状奇异，用仵作的话便是被吓死的，各个目瞪口呆仿佛见到了鬼怪般。案件发生在夜间，一夜之中只听到凄惨叫声，整个王府大门紧闭，就是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探查也只能从门缝中看到黑黢黢一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更多的人则是待在家中，紧闭房门。次日便有王家得罪了神灵被灭门的事传了出来。
“全死了？”风留清觉得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案子实在不妙。
“王家的小儿子王珲住在书院，尚不知此事。”邢捕头说道。
“怎么不告知他？”
“属下这就去。”
“不，你先陪我去王府一趟。”
“是。”
这案子实在蹊跷的很，贺封楼刚任职自己辖区就出了这样的事，究竟是不是巧合？贺封楼上次专程把自己叫去，完全翻覆了之前在县里说的话，将自己的功绩说的一文不名，态度转变之快仿佛早就知道自己要出事一般。这个案子若是处理不好，恐怕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这样想着，风留清加快了步伐。
“你是说东街王家。”章凤婷立马站了起来。
“就是东街王家。我记得那家的老爷叫王”东鑫说道。
“王海！”
“没错，娘你认识？”
“你，你赶快把你爹找来。”
“爹已经去了王府了。”
“什么？让吴亮把他叫回来。”章凤婷担心不已。
“好的，我马上去。”
章凤婷想起来十年前的往事，本来因着章家之事他们也要受牵连的，可是在一群章氏门人的保护下远离旋涡才能活下来，其中提供帮助的便有王海此人。王海原本是与二堂哥章文严有旧，两人是故交好友，说起来自己和风留清会来到杞县也是王海提议的。而且章家被怨之事也是王海告知的，只是详细之事他也无法多说。那时候章凤婷刚刚经历痛失亲人之苦，也不多加相逼，后来王海提议两家明面上不要多加来往，主要是怕当时的敌人在暗会发现什么，也是这样除了章凤婷和风留清孩子们都不知道。而章凤婷作为章家唯一活下来的，与王海自然多说了些，知道的又比风留清多。
风留清自然知道王海是谁，当年自己听从章凤婷的建议来到此地时，便看到过王海，因着在京里见过一面便明白其中有什么事情。章凤婷不愿多说，自然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们，风留清也就装作一无所知。
今日这一趟是必须来的，作为县令哪能避嫌的，可是如果真的与旧事有关，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章家命案了，也许有人正躲在暗处观察着自己。再看眼前的景象，多年前章家命案虽说自己不在章府，可是大致的情形也是这般惨烈，如此相熟的手段太过可怕。当年章家灭门后，才有了章家有谋逆之心的说辞，再后来传着变成了因谋逆被满门抄斩。虽说事实不是如此，可是谋逆之罪还是被当时的首辅扣在了头顶，也因此众多章氏门人被牵连，原本自己也会受牢狱之灾，甚至生死不明的，多亏章凤婷的操作才幸免于难，也是由此之后风留清便明白自己家这位夫人才算得上一家之主。
回想往事，风留清有些黯然，当年不曾看过章家的现场，为了避嫌只能躲得远远的，后来从旁人口中传来的情形便是这般。难道这是在警告自己吗？章家到底知道了什么事才被灭口？风留清一时间想到了太多的东西，贺封楼的出现c李复正的沉默c王家血案，这是一场政治阴谋，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他想着便脸色发黑，可仍然稳稳地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围观之人，他得装出与王家不熟的样子，他得做好自己县太爷的样子，他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也许一个简单的破绽会丢掉一家人的性命。
王珲很快在一个捕快的带领下来到了王府，此刻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实在是太难接受了。捕快拉着王珲避免其触碰现场证物，风留清四下探查一番，知道此案不是凡人所为，便想着此案如何往下进行。
“你可是王珲？”风留清走到王珲面前问道。
王珲刚满十六，面色原本是清秀的，此刻因着长时间的哭喊满脸通红，“是。”带着哭腔答道。
“你昨夜在何处？”风留清按着流程问道。
“小人昨夜在书院居住，我的同窗皆可证明。”
“那你可知家中有什么仇人？”
“这个，我只知道上个月我的叔叔王虎与父亲吵了一架，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来两个人去把王虎带来。”
“大人，我叔叔不在杞县，他是京郊人士。”
“不是本地人？”
“我父亲是二十多年前才搬到这里的。”
“那你可知道你父亲与王虎为何争吵？”
“我叔叔家境穷困，自然是想让我父亲救济。”
“可还有其他的什么情况可以提供？”
“大人，小人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我王家在杞县也说得上大户，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还请大老爷为我王家做主。”王珲跪拜风留清。
风留清赶紧扶起这个小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白死。”
吴亮赶到时正值风留清问完话，附在风留清耳语几句就立在一旁站着。风留清知道章凤婷察觉到了什么，可是自己在这种时候不能离开，离开也许就落在了谁的耳目中，心中一时觉得凤婷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
天还尚早，风留清招来吴亮，又把捕头叫来嘱咐一番，便驾车直往府城而去。此事不管与贺封楼有没有关系，总是得向他汇报，若他真的参与其中，自己果断出击也好看出究竟做出防范。
赶到知府衙门已是下午，见到贺封楼便将事情全盘托出，贺封楼满脸惊讶，他也没想到平静的小县会出现这样的命案，这种大案一旦发生自己也要向上奏折。
风留清看他不像有假，知道他不是内情之人。
“还请知府大人书信一封到太虚宗，请仙门派人协助调查此案。”五国五宗说来是分散的，可是人皇在世时都得听他老人家的命令，朝堂管理人家的杂事，但遇到牵扯异族之事便由宗门协助。人皇损落之后，这样的规矩不曾破过，遇到这样的案子，已然需要仙门处理，实际上交给凡人真的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贺封楼听了才醒悟道，“是是，理应如此，风大人先行回去，我立即写封信给太虚宗。”贺封楼刚到任便出了这样的事着实倒霉，心中刚刚就在想如何写信给朝廷，听了风留清的话才回过神来案子重要，若是能早些破案还能挽回些颜面。
风留清得了准信便匆匆告辞了，他这一行看似简单，实际上是细细谋划后的。首先便是试探贺封楼，贺封楼代表的是李复正，他们若是有心处理自己定然会找个机会的；其次是做给那些暗地里观察的人看，证实自己只是关心案子，而不是有其他想法，若真是为了旧案，自己得先像个万全之策才能直面敌人；最后此行为符合常理，太虚宗的人必须是知府以上才能请得动。
如今排除了贺封楼，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凡人之间的矛盾怎么可能会让修士动手灭门，王珲口中的叔叔根本不可能是嫌疑人，这便又排除了一人。王海一家都是凡人，不曾出过什么修士，更不用谈与修士只见会有矛盾了，修士直接杀人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人请了修士制造了此次惨案。如此的话更为麻烦，途径两手，想要捉住真凶更为不易。
回到县里已经是月上柳梢，王府的现场已经被封，捕快们在衙门等着风留清回来，不敢轻易走动。杞县已经安静了这么多年了，这样的案子在捕快们眼中已经是大案了，他们担心风留清被责罚自己也会受连累。
风留清回来后，先是传达了知府的话，然后又安排人在隐蔽地隐藏暗中观察。等忙完之后，才姗姗回到了后院房中。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章凤婷埋怨道。
“这么大的案子不能离开人啊。”
“我担心你。”
“我知道。”
“王海是二哥的旧识。”
“嘘，不用说这些，我心里有底。”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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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悄悄过去，风留清不见动静便暂且放下心来，说是赵皇寿数将至，可到底是修士之身，死气萦绕还能尚存几年，更何况如今还不到时候。倒是贺封楼的态度起了变化，一个月内竟将自己叫去了两次，头一次态度还好恭敬有礼，后一次便没有什么好脸色，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拒绝，亦或是李复正的安排，这些事情风留清也看不透，若说李复正真的想要自己帮忙何必这般折腾，若是贺封楼一意孤行，那态度转变似乎不太正常。县里这几日也有些不太平静了，半月前来了个小贼，每日夜里穿墙走户摸财宝，捕头捕快埋伏了几夜也不见有什么进展，县里几个大户基本上都走了一遍，惹得县衙日日里空旷之地也变得热闹了，这些来县衙的都是纳税大户，自己作为县令只能说些尽力尽快之词。
这件事还没有着落，另一件大事发生了，东街王家惨遭灭门。九口人再加上两个丫鬟两个小厮，死状奇异，用仵作的话便是被吓死的，各个目瞪口呆仿佛见到了鬼怪般。案件发生在夜间，一夜之中只听到凄惨叫声，整个王府大门紧闭，就是有人大着胆子上前探查也只能从门缝中看到黑黢黢一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更多的人则是待在家中，紧闭房门。次日便有王家得罪了神灵被灭门的事传了出来。
“全死了？”风留清觉得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案子实在不妙。
“王家的小儿子王珲住在书院，尚不知此事。”邢捕头说道。
“怎么不告知他？”
“属下这就去。”
“不，你先陪我去王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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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案子实在蹊跷的很，贺封楼刚任职自己辖区就出了这样的事，究竟是不是巧合？贺封楼上次专程把自己叫去，完全翻覆了之前在县里说的话，将自己的功绩说的一文不名，态度转变之快仿佛早就知道自己要出事一般。这个案子若是处理不好，恐怕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这样想着，风留清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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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东街王家。我记得那家的老爷叫王”东鑫说道。
“王海！”
“没错，娘你认识？”
“你，你赶快把你爹找来。”
“爹已经去了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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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马上去。”
章凤婷想起来十年前的往事，本来因着章家之事他们也要受牵连的，可是在一群章氏门人的保护下远离旋涡才能活下来，其中提供帮助的便有王海此人。王海原本是与二堂哥章文严有旧，两人是故交好友，说起来自己和风留清会来到杞县也是王海提议的。而且章家被怨之事也是王海告知的，只是详细之事他也无法多说。那时候章凤婷刚刚经历痛失亲人之苦，也不多加相逼，后来王海提议两家明面上不要多加来往，主要是怕当时的敌人在暗会发现什么，也是这样除了章凤婷和风留清孩子们都不知道。而章凤婷作为章家唯一活下来的，与王海自然多说了些，知道的又比风留清多。
风留清自然知道王海是谁，当年自己听从章凤婷的建议来到此地时，便看到过王海，因着在京里见过一面便明白其中有什么事情。章凤婷不愿多说，自然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们，风留清也就装作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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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珲很快在一个捕快的带领下来到了王府，此刻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实在是太难接受了。捕快拉着王珲避免其触碰现场证物，风留清四下探查一番，知道此案不是凡人所为，便想着此案如何往下进行。
“你可是王珲？”风留清走到王珲面前问道。
王珲刚满十六，面色原本是清秀的，此刻因着长时间的哭喊满脸通红，“是。”带着哭腔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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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小人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我王家在杞县也说得上大户，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还请大老爷为我王家做主。”王珲跪拜风留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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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尚早，风留清招来吴亮，又把捕头叫来嘱咐一番，便驾车直往府城而去。此事不管与贺封楼有没有关系，总是得向他汇报，若他真的参与其中，自己果断出击也好看出究竟做出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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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留清回来后，先是传达了知府的话，然后又安排人在隐蔽地隐藏暗中观察。等忙完之后，才姗姗回到了后院房中。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章凤婷埋怨道。
“这么大的案子不能离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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